洛杉垂下了眼瞼,睫毛濕漉漉的,不斷有淚水涌出來,面對邵天遲的質問,她猶猶豫豫的小聲道︰「我,我包里一直隨身帶著……這幾個月來夜里時常失眠,我就買……買了安眠藥,睡不著時吃一兩顆……」
邵天遲听得氣血上涌,他握緊拳頭喘息追問,「你一共買了幾瓶安眠藥?包里還有沒有?」
洛杉咬唇不說話,著實不敢說實話,因為她能感覺得出來,邵天遲的怒氣,在極力的隱忍壓抑著,可能下一刻听到答案的話,就會全面爆.發!
「小杉,你必須給我一個承諾,把你買下的所有安眠藥交給我,並且保證你不會再通過各種渠道買安眠藥,以及買任何對生命會造成威脅的藥品物品!」邵天遲發音很重,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然而聲線卻能听得出帶著幾許不穩輕顫,「這不僅是對我的承諾,更是對桐桐的承諾,哪怕你覺著你死了,我還可以再娶,但桐桐只有一個媽咪,年少喪母,對孩子來說,是多大的打擊,你自己掂量掂量!」
洛杉心弦一震,她陡然抬眸,迎上邵天遲那雙猶顯驚惶痛苦的眸子,她瞬間恍惚,心口一種被撕裂般的疼,從身體的四面八方蔓延開來,她沒有掛點滴的右手,揪緊了身下的床單,淚水彌漫的雙眼,越來越看不清楚他的容顏,仿佛他正在離她而去,又或者是她在與他漸行漸遠……杉垂隨包邵。舒殢獍
「天遲!」
前所未有的恐慌,令洛杉失聲而喊,她倉惶的去抓他的手,淒切的哭泣,「不要離開我,天遲你別生氣,我錯了,我老實交待,還有兩瓶,在我行禮箱里放著……我,我發誓,我再也不敢沖動的拿命開玩笑了,對不起,天遲對不起,求你別告訴桐桐,不要嚇著桐桐……」
邵天遲大掌將她的手包裹住,他忍不住氤氳了雙眸,「小杉,我不會離開你,不論到何時,我都會守著你,也不論我們有沒有一紙結婚證,你,我,還有桐桐,我們都是一家人,相濡以沫,還要相扶到老,你明白麼?」
「嗯,我明白,我明白了……」洛杉拼命的點頭,淚水流進嘴巴里,盡是咸澀的味道。
「既然喬叔已經知曉林瀾媽媽的事,那麼既來之,則安之,我相信喬叔只是時間的問題,我們給喬叔多點時間,他會理解的,反倒是小杉你,千萬別退縮,別把自己藏進好不容易才鑽出來的龜殼里,無論多少風雨,都要堅強面對,上一輩人的恩怨,與我們無關,不是你的錯,哪怕你是林瀾的女兒,也不需要替林瀾來背負不貞的自責,整天活在內疚中,把自己的生活搞得一團亂,懂麼?」
邵天遲說到這里,默了一瞬,忽然蹙眉,「小杉,你說你媽媽林瀾當年真就那麼大膽的敢與你爸爸做出婚外情的事麼?那個年代的人,應該都特別的保守,像是在農村里,有風俗彪悍的,女人敢不貞的話,是會受到被浸豬籠的懲罰的,我覺著你媽媽不像是那種開放的女性啊!」
「嗯?天遲你的意思是……我媽媽她可能有什麼不與人知的原因麼?」洛杉楞了一瞬,隨之瞪大眼,不可思議的說道。
邵天遲輕吐一口氣,道︰「我瞎盤算的,總覺得沒那麼簡單。你想想看,據你爸爸的說法,他當時喝了酒,淋了雨,然後高燒,腦子意識什麼都不清楚,甚至明明跟你媽媽做了那種事情,還以為他在做夢,可你媽媽當時是清醒的啊,她完全可以做到堅貞的守護自己名節,只照顧病中的你爸爸,而不做出軌之事的!倘若你媽媽沒有什麼隱情的話,那只能有一個解釋了,就是情不自禁!」
「天遲,你說的似乎挺有道理的,可是……可是我媽媽早不在了,也問不出來了。」洛杉皺眉,很是惆悵的搖頭。12cym。
邵天遲拿起枕頭旁邊的紙巾盒,抽了幾張面紙把洛杉臉上的淚痕擦拭干淨,輕語道︰「我就是這麼猜想一下,你也別想太多,倒是我先前說的話,就是關于喬叔的問題,你得听進腦子里,記在心里,從鬼門關走了這一回,你自己覺著,你還有什麼想不開的?還有什麼能比活著重要?能比丈夫女兒陪在身邊重要的?所以呢,一切順其自然,能讓自己開心的生活,就別讓自己憂郁的過日子,知道麼?」
「嗯。」洛杉忍不住抽噎了下,認同的點頭,「我听你的,天遲。」
邵天遲重又握緊她的手,「小杉,我哪天有空的話,帶你去听听牧師講聖經,好麼?」
「好。」洛杉再度點頭,想了想,她抿唇道︰「我幾天能出院?等我身體好了,我親自去一趟渭縣吧,我跟我爸親自談談。」
「呵呵,這才像樣子,你能這麼打算我,我就安心多了。嗯,听喬叔說洛冰明天回來,不如你讓洛冰到了t市後,先來一趟醫院,你跟他先聊聊,我想只要洛冰能接受的話,他在喬叔面前勸一勸,應該會有很好的效果。」
「好,听你的,這個法子不錯,洛冰他……他肯定能理解的,他最喜歡我這個姐姐了,就算我們不是親姐弟,也不是堂姐弟,但感情上,我們的姐弟之情不會變的。」
「對,伯母已經想開了,洛冰不存在問題,那就只剩下喬叔,你別擔心,我還沒告訴喬叔你親爸爸究竟是哪一個,等他傷心過後,理解了再說,以免他沖動之下做出對你親爸爸不利的事情來。」
兩人聊了很久,洛杉的點滴需要掛三瓶,邵天遲出去打發邵天霖等人各自回家,又囑咐他們誰也不準跟洛杉提起他暈倒和痛哭的事,然後就回到病房一直守著洛杉,一眼也未闔,等到護士摘下最後一瓶點滴時,已經凌晨快四點了。
洛杉心疼的撫上他疲倦和憔悴的臉,「天遲,你上來躺一會兒吧,我感覺身體好多了。」
「會擠到你的。」邵天遲皺眉,「沒事兒,你睡一會兒,我坐著就行。」
「不要,你上來嘛,床雖然小了些,但兩個人擠在一起暖和呀,快上來!」洛杉沉了沉臉,佯裝生氣。
邵天遲終于露出了今晚難得的輕松笑容,他點點頭,月兌掉皮鞋上床,側身將洛杉抱住,咬了咬她的耳朵,「一起睡。」
洛杉閉上眼楮之前,暗自握了握拳,對自己說,喬洛杉,加油!
……
清早,當邵天遲和洛杉還在相擁而睡時,邵天霖和戴筱婭已經領著小桐桐到來,小丫頭從床尾爬上去,硬是擠進了爸爸和媽咪的中間,她跪趴在媽咪跟前,小小聲的呼喚,「媽咪?媽咪你的寶貝來啦?媽咪你看看我好嘛?」
洛杉迷迷糊糊的被吵醒,星眸如撥雲散霧般緩緩睜開,當全世界最愛的一張小臉映入眼簾,她驚喜出聲,「桐桐!」
這一聲,將邵天遲也很快吵醒,見到女兒,他和洛杉的感覺一樣,都像是經歷死過一回後的狂喜,兩人搶著抱住小丫頭,在小丫頭的左右臉蛋上幾秒鐘內落下無數的吻,直親的小丫頭「咯咯」笑個不停,「媽咪,你不是生病了嘛?怎麼跟爸爸一樣這麼高興呀?」
「看見寶貝女兒就高興啊!」洛杉由衷的笑了,也同時為她昨晚的行為後悔不已,假如邵天遲沒有及時趕回來,假如她就那麼一覺睡死了,她就再也看不到她十月懷胎的小棉襖了啊!
想到這里,她不由打了個冷顫,將小桐桐抱得更緊,眸中悄悄滲出了淚珠……
邵天遲悄然下床,洗漱了一把後,才記起入院手續還沒辦,陳院長一句話,洛杉沒交任何費用,沒走任何程序就進入了手術室,昨晚他顧不上,現在總得把這些事給交待辦理了。
「天霖,去找護士長,把手續辦了。小杉沒什麼事了,她也想開了,所以住院觀察這兩天,你跟筱婭就不用來了,我看著她們母女就好,你們難得有個周末,趁著時間忙裝修別墅吧。」
邵天霖皺眉,「大哥,裝修也不忙啊,反正媽還沒醒呢,你昨晚肯定沒睡好,今兒白天去補覺,我們來照顧大嫂和桐桐,李媽和張嫂會按時送一日三餐的,我跑個腿兒啥的,又不累。」
「是啊是啊,大哥你別跟我見外啊,小公主在醫院呆不了多久肯定就鬧著想出去玩兒了,我一會兒好帶她去玩兒唄。」戴筱婭也忙不失迭的點頭說道。
邵天遲沉吟片刻,「那好吧,辛苦你們了。對了,別跟天琪說這事兒,免得她大著肚子又鬧著要跑過來。」
邵天霖抿唇,「阿爵應該沒說吧?我昨晚給阿爵打電話時,交待讓他別帶天琪的。」
這一天,過得還算平靜,洛杉早早的給洛冰打電話,姐弟倆聊了半個多小時,洛冰說他下午就會到達t市,听了洛杉的講述,雖然震驚訝異,但還算能接受,不僅沒說什麼生氣過分的話,反過來還安慰了一番洛杉,只有掛機的時候,他郁悶的嘀咕了句,「這都整得什麼事啊?上輩子的人,怎麼破事那麼多?狗血死了……」
洛杉無奈的抽搐了嘴角,擱下手機後,朝著邵天遲吐氣,「我也覺得很狗血,果然小說來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啊!」
「呵呵,你不是還要寫我和澤銘、阿爵的電影麼?我們那也是生活狗血劇。」邵天遲笑道。
「寫啊,我都寫好電影梗概了,可以直接寫劇本了呢。」洛杉撇撇嘴,挑了挑眉頭,「不過還得跟你們三人進一步溝通一下,完善劇情。」15401194
邵天遲笑米米的點頭,「絕對配合大編劇的工作。」
下午,醫生給洛杉又做了一輪拍片檢查,結果出來,邵天遲去醫生辦公室听醫囑,手機忽然響了,他看了下,是個陌生來電,遲疑一瞬才接起,沒想到電話一通,竟听到了喬母的哭聲,「天遲,是伯母啊,不好意思打擾你了,你喬叔出事了,我……我沒有辦法,小杉手機打不通,只能打給你,希望你能幫幫老喬……」
「伯母,你先別急!」邵天遲心下一驚,忙起身走出醫辦室,往僻靜處走去,「喬叔出什麼事了?伯母你慢慢說!」
喬母抽噎著說道︰「今早我起床時,就發現老喬不在家,我給他打電話怎麼也打不通,到處找人都沒個蹤影,結果剛才,有景縣碑林派出所的電話打到了我家里,說是老喬竟然拿著鐵錘,去景縣八寶山墓園,把林瀾的墓碑給砸了,墓園工作人員發現報了警,老喬被警方以涉嫌破壞公墓罪名刑事拘留了!」
「什麼?喬叔砸了林瀾的墓碑?」邵天遲大吃一驚,太陽穴跳了好幾跳,「林瀾和喬國平不是合葬墓嗎?他倆不是一個墓碑嗎?砸了林瀾的墓,不是也砸了喬國平的嗎?」
喬母止不住的哭,「對啊,我也不知道老喬腦子里裝著什麼,就算生氣大嫂林瀾,也得為他大哥想啊,現在好了,被拘留了!派出所的人說,就算那個墓是老喬立的,但他要砸墓碑,必須得跟墓園辦理相關手續的,擅自砸墓碑,破壞了墓園的秩序,就是犯法的!」
「好,伯母我知道了,你別著急,這事交給我處理就好。」邵天遲捏著眉心,極其無奈的暗嘆一聲。
喬母感激的道︰「拜托你了天遲!」
「伯母別說客氣話,你是小杉的媽媽,也就是我的岳母,我做的都是我應該做的,你安心等在家里,或者坐車來t市,小杉現在在市一院,她昨晚受了刺激出事了,洛冰也快到t市了,你們幫我照顧一下小杉,我馬上就動身去景縣!」
「小杉出什麼事了?」
「吞了過量的安眠藥,不過已經沒事了,在休養觀察。」
「天哪,這是造的什麼孽啊,我的女兒……」
「伯母,先這樣吧,你現在也動身,客車這個時間還有的。」
「好好,我馬上就走。」
結束電話,邵天遲快步往病房走去,推開門時,洛杉正在給小桐桐講故事,見他進來,小桐桐立馬叫道︰「爸爸,媽咪講的故事好好听哦!」
「嗯。」邵天遲隨意點了下頭,走到床前,神情嚴肅道︰「小杉,你好好養病,我現在得去景縣一趟,喬叔出了點事,你听听就好,別往心里去,喬叔大概也就是心理不平衡,想要發泄的。」
洛杉一驚,「啊?什麼事啊?我爸怎麼了?」
邵天遲實話說道︰「喬叔把喬國平和林瀾媽媽的墓碑砸壞了,警方拘留了喬叔,我想辦法保他出來吧!」
這種事情,根本瞞不住,還不如讓洛杉坦然面對。
「我爸他砸,砸壞了我親生媽媽的墓碑?」洛杉瞠目到口吃,根本不能相信她所听到的消息!
邵天遲表情凝重,「是的,但是小杉你要換個立場來看待這件事,你站在喬叔的立場來想,他當年把你從襁褓中帶走,他對你視如已出,那是因為他以為你是他大哥留下的唯一骨血,是他的親佷女,所以他對你傾注了很多的愛,可是突然間,他曾經的以為被全部顛覆了,他大哥死了,等于沒留下一子半女,他替別人養大了他大嫂出軌的證據,這對于他來說,真的是造化弄人,是場笑話!所以,他砸壞林瀾媽媽的墓碑,純粹是在發泄生氣,因為林瀾死了,他沒辦法再找林瀾算帳,只能以此來達到心理的平衡點!你不要把墓碑看的太嚴重,我們再重新給立一個新碑就好了,林瀾媽媽犯了錯,受到喬叔的懲罰也算正常,興許,林瀾媽媽正因為得到了這個懲罰,才會放下她對喬家的愧疚,在天堂好好安息,你說對不對?」
邵天遲一番長篇言論,听得洛杉情緒逐漸緩和下來,她重重的點頭,很佩服的看著邵天遲,「你分析的對,天遲,你看問題總能看到點子上,好犀利的分析!如果不是听到你這麼解釋,我又會難受的要命了!」
邵天遲欣慰的揚唇笑了,「任何事情,都有兩面性,沒有絕對的好與壞,只有相對的真與假,我們把心胸放豁達些,學著站在不同的角度,以宏觀的心態來看待問題,不要輕易用主觀的單一想法而給一個人下定論。尤其是對待自己的親朋好友,或者是社會上的一些弱者,多幾分寬容,少幾苛責,生活就會很美好的。」
聞言,洛杉動容,抓了邵天遲的手貼在她臉上,「天遲,你……你怎麼能說出這麼好這麼有哲理的話?」
邵天遲親吻上她的額頭,「從我們這大半年來所經歷的動蕩中,我感悟出來的。舍得、放下、寬容、救贖,如果我們試著讓自己心里裝滿這四個詞,並且能做到的話,才真的是化恩仇為親情。坦白說,我還沒有完全做到,但是我在嘗試和努力,小杉你也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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