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朵唇角的笑容,瞬間變得僵硬,藍斯恆突然間又恢復到這樣的壞脾氣,令她很不適應,她抿緊嘴巴,一時不敢再說話,只在心里想像著他生氣的模樣,他的聲音很好听,清清潤潤的,磁性十足,那麼他的相貌,也一定很好看吧!
覃朵努力的在腦中勾勒著他的五官,可是思維很模糊,她勾勒不出他的樣子,她不禁捏了捏手指,想模模他的臉,這樣就能有點感覺了,但……想想他現在正生氣著,她可不敢在老虎嘴上拔毛!
見她終于閉嘴了,藍斯恆收回目光,繼續吃飯,只是,這片刻的安靜,並沒有維持多久,很快就被覃朵摔倒的聲音打破了!
「該死的,你在干什麼!」
藍斯恆怒斥一聲,擱下筷子起身,覃朵摔在壁爐邊,正試圖爬起來,結果被藍斯恆這一罵,驚駭得又摔回了地上,她結結巴巴的解釋,「抱歉,我,我怕你吃的口渴,打算給你接杯水,可是,可我不太熟悉你家的環境,所以不小心摔倒了,打擾了你,真是對不起。」
「你……」藍斯恆被堵得頓時說不出話來,他咬了咬牙,撐著拐仗走過去,伸出大手握住了覃朵胳膊,用了幾分力,將她拉起來,按她坐在凳子上,陰冷著臉道︰「我渴不渴,關你什麼事?看不見就不要瞎走動!」
覃朵委屈的吸了吸鼻子,囁嚅著唇小聲道︰「前幾天,如果不是藍先生救我的話,我要麼被凍死在冰窟,要麼就被卡巴和約魯那兩個流氓強.暴了。後來我在醫院里醒來,听醫生說了藍先生給我請醫生,送我到私人醫院治療,還幫我付了所有醫藥費,又花錢請護工照料我的事,我真的很感激藍先生,除了我死去的父母外,藍先生是對我最好的一個人了!所以我……」
「你這是在報答我?」藍斯恆不耐的打斷,心中莫名的更加煩燥。
覃朵點點頭,很認真的說,「藍先生為我花費的錢,我會一分不少的歸還給你的,但是我的存款現在不夠兩萬盧布,請你寬限我一點時間,等我攢夠了就還你,好嗎?嗯……除了還錢,我願意為藍先生做任何事,我是真心想報答藍先生的。」
「多此一舉。」藍斯恆皺眉,不悅道︰「我不需要你還錢,更不需要你報答我,我只是無聊了才做點善事,我可沒想對誰好。」
覃朵驚愕,她很不能理解的聲明,「但是兩萬盧布太多了,那可不是兩塊錢啊!而且我們萍水相逢……」
「閉嘴!」藍斯恆忍無可忍,神色陰霾到極點,「再多一句廢話,就給我滾!」
聞言,覃朵狠狠的打了個哆嗦,連忙用雙手捂住嘴巴,瞳珠死灰,表情驚懼,顯然是被他嚇到了!
藍斯恆耳根子終于又清靜了,他架著雙拐去廚房倒了兩杯熱水,一杯給自己,一杯端來塞到覃朵手中,漠然無溫的說道︰「你喝完水就走吧,以後不要再來煩我。兩萬盧布對我來說,確實就跟兩塊盧布沒區別,所以不必放在心上。」
覃朵抱著熱水杯,掌心里的暖意,直透心底,可是她卻郁悶的嘀咕了句,「真是個壞脾氣的怪叔叔。」
「嗯?」藍斯恆聞言,剛欲轉身,步子一頓,眉頭深鎖,「你叫我什麼?叔叔?你幾歲了?」
「我二十一歲半。」覃朵縮了縮脖子,雖然害怕這個男人,可她仍是忍不住多嘴的補充了句,「護工小姐說你看起來有三十歲了呢!」
藍斯恆黑沉了俊臉,攥了攥雙拳,才道︰「我三十二歲,的確老得可以讓你叫叔叔了!」
「可是護工小姐說你是東方男人里長得最好看的,我想也是。《》」覃朵听他似乎受了傷,連忙補充安慰,並且笑嘻嘻的說,「你不喜歡我叫你叔叔麼?那我叫你……哥哥好麼?」
她前面的話,藍斯恆听得還算滿意,可誰知,覃朵最後討好的一句話,卻掀起了他的滔天怒火,他將手中的玻璃杯狠狠的摔在地上,咆哮著吼道︰「誰準你叫我哥哥?我藍斯恆這輩子最恨的就是認什麼狗屁妹妹!」
「我,我不叫了,你別生氣,我……」
「滾!」1bpij。
「藍先生……」
「你他媽的給老子滾!」
可憐的覃朵,根本不明白為什麼一句「哥哥」就能讓藍斯恆性情大變,而且變得這麼凶殘,她被他大掌拎起,連拖帶扯的拉到門口,像扔小雞一樣,一把扔到了門外,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覃朵沒站穩,摔倒在了地上,她揉著發疼的臀部勉強爬站起來,委屈懊惱的很,同時也不解,「哥哥妹妹」是他的逆麟?他干嘛這麼忌諱?
算了,叔叔他不喜歡听,嫌叫老了,哥哥不準叫,那她以後就叫他藍先生吧!
原本還以為,他總算變可親了一點點,誰知,前功盡棄了!
可是,覃朵真會听他的話,以後都不再煩他嗎?那不可能,她听別人說了,他是坐在輪椅上的,那麼他的腿肯定是傷殘的,一個行動不便的男人獨自身在外國,生活肯定很苦,而且他的心情很不穩定,肯定也跟身體狀況有關,她不知道他出了什麼意外,很有錢,卻連一個陪伴的人也沒有,這麼可憐的他,作為她的鄰居,她的恩人,同一種族的人,她必須要幫他重拾生活的信心,做一個身殘志不殘的男人!
下定決心後,覃朵暫時沒有再打擾藍斯恆,模著牆壁,踏上樓梯,回了她二樓的家。
其實今晚,還是挺有收獲的,起碼她知道了他的年齡,他的名字,他的國籍,他的底線,不是嗎?
朵僵脾在心。藍斯恆……
咀嚼著這個中國名字,覃朵輕輕笑開,好好听哦,三十出頭的男人,其實不算老啦,正是男人的黃金年齡,只不過比她大十一歲而已,而且他長得很好看,記得那天在醫院,護工小姐給她描繪他的容貌時,那花痴贊嘆的話,她就心中滿是渴望,真想看一眼他的模樣,將他的容貌永遠記在腦海里,她的命是他救的,不管他認不認,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可惜,她看不見,已失明六年,她不知多久才能有機會復明,那筆高昂的醫療手術費,恐怕是她賺一輩子錢,都無法攢夠的。
想到這里,覃朵情緒不由得低落下來,在這之前,她習慣了黑暗,也習慣了等待,可如今她開始著急了,因為藍斯恆不是俄羅斯人,他不會在這里長住,也許住個幾天,或者幾個月就離開了,他不會等到她眼楮復明的那一天……
惆悵了許久,覃朵躺在床上時,暗暗下定決心,從明天起,她要更加努力工作賺錢,盡一切可能的早日恢復光明!
第二天一早,天還沒大亮,覃朵就起床了,她將昨天買回的食材拿出來,開始緊張忙碌的做菜。
幾年前,她在鎮上給一戶人家的老太太做盲人按摩的工作,那位老太太恰巧是中國人,做得一手很棒的中國菜,她欣喜的求救,老太太見她失明可憐,又發現她的味覺很不錯,在廚藝上很有天賦,便答應了教她,從最基礎的切菜配菜開始學起,再到炒菜,她付出了比常人多十倍的努力,因為她看不見,只能用手模,用心來感知,憑著感覺來判斷,她的雙手,哪怕是戴著隔熱手套,也被滾油燙過無數次,可她全部咬牙堅持下來了,她成功的學會十幾種中國菜的做法,用老太太的話來說,她是個奇跡,如果她的眼楮能看見,她一定可以成為一級廚師。
俄羅斯人對于中國菜,還是很青睞的,鎮上有家中國菜館,生意特別好,但是價格相對很貴,很多人吃不起,所以覃朵看中了這個商機,當她學會手藝後,就買了一個餐車,每天早起做好中國快餐,然後推到小鎮的集市賣,一份米飯配兩三個菜,價格適中,味道正宗,讓大部分的俄羅斯人都可以買得起,因為沒有什麼額外的費用,所以她賺的也不錯,生意挺火爆的。
只是最近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有出攤了,原因就是卡巴和約魯那兩個流氓盯上了她,每天來收保護費,這就罷了,還天天威逼她用身體服侍他們,不然就搗亂的不準她做生意,甚至前幾天那兩人故意將她扔進冰窟里,來逼她就範,她一個弱勢女人,沒錢沒背景,報警也沒用。
今天她再出攤,也不知情況會怎樣,但無論如何,她也得試試,她需要賺錢生活,需要賺錢治眼楮,而且還要還錢給藍斯恆,這是她做人的原則,欠人滴水之恩,必須報之。
上午十點鐘,覃朵終于做好了快餐,她一樣一樣的端下樓,把餐車擦洗干淨,把四盆不同的中國菜放在餐車里,再準備好餐盒、筷子等等後,這才看向藍斯恆的房門,她仔細听了會兒,什麼動靜也沒有,估計他要麼出門了,要麼就還睡覺著,她想了想,又回到樓上,拿來一個保溫大飯盒,舀了大份米飯,配了四份菜,然後密封好,悄悄放在了他的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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