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陸狂顏咧唇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齒︰「不好意思,我對當螻蟻沒什麼興趣,還是你來當吧!」
「既然你對你的身份如此驕傲,那我便將你摧毀掉,如何?」長劍一揚,碧綠色的劍氣注入,手腕上的魂蟒再次恢復成原來的模樣,只是這一次,不再是細小的一條,而是如巨哼唧一般暴漲,寶石大小的眼楮閃過猩紅的光芒,粗壯的身體輕輕一掃,便將樹木攔腰折斷。
雖然與巨哼唧的體積比起來仍舊有些差距,但是如此魂蟒才能稱之為真正的蟒,尖尖的蛇牙如匕首一般閃爍著攝人寒芒,戾氣縈繞,一股復仇的味道傳遍全場。
魂蟒沖天而起,由于太長而盤旋在地面上的蛇身和尾巴揚起水花,向上用力的伸直了身體,張開血盆大口,頭往下一啄,朝著巨哼唧掌心中的獄王咬去。
「金線玄龜,去!」獄王一聲命令,金色的龜殼里伸出滴溜溜的金色腦袋和四肢,額頭上一條金線忽開,露豎立的眼楮來,從那獨眼里煙霧噴出,遇水也未消散,瞬間彌漫,整個暴雨天地變得灰蒙蒙的槨。
「有毒!」陸狂顏連忙收劍捂鼻,然而終究是晚了,渾身癱軟,面部發青,讓她有種怎麼也使不上力的感覺。
沒了陸狂顏劍氣的支撐,魂蟒就像是鼓脹過度的皮球,一戳就破,金線玄龜重重的甩上的殼,化為重重陀螺將魂蟒撞的支離破碎,剎那完全消失在天地之中。
「金線玄龜稀有魔獸,沾有上古魔獸的血脈,防御力強悍,而且放出的玄毒除非七品藥劑師,否則根本不能解開。」獄王得意的一笑︰「孤倒是要看看你如何解得了這毒。焊」
「七品藥劑師麼?」陸狂顏喃喃自語,快速的拿出一顆藥丸丟入嘴巴里,由于這一系列動作速度太快,就連獄王也不知道她在干什麼,更加譏誚的說道︰「不要濫竽充數,那救不了你。」
陸狂顏淡淡的一笑,臉色開始一點一點恢復如常︰「是嘛?可是不巧,我這濫竽充數的藥救了我呢!」
力氣沒有完全恢復,但是正在一點一點的增長著,丹田處消失的劍氣也在快速的浮現,只要再過不了一會兒,實力就能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獄王哪里能想到竟會是這個樣子,才有所好轉的臉色立刻又變得陰沉,握了握拳,從牙間擠出幾個字︰「你是藥劑師?」
「藥劑師?嗯,不巧剛好是!」
「七品?!」
「不對,應該是——八品!」
短暫的對話使得整個鳳族的人都睜大了眼楮,天知道八品藥劑師有多麼難以看到,就算是風凌大陸也找不到一個八品藥劑師,浮獄也只有屈指可數的一人,沒想到這無聲無息的又冒出一個八品藥劑師。
怪不得陸狂顏要鳳凰淚,原來是藥劑師,鳳凰淚對藥劑師的作用是傻子都知道,能解百毒,能融合百藥,能提高煉藥的幾率,是所有藥劑師都想得到的至寶。
「八品藥劑師,我不信!」獄王篤定的認為陸狂顏不過是施了什麼障眼法而已,年紀輕輕還沒達到二十歲怎麼可能成為八品,這妖孽的天賦就是放到神凌大陸那群變態藥劑師的陣營里,也當屬三甲之流。
「信不信由你,你殺了我的蛇,我要滅了你的龜!」一句話,不是商量而是通告,仿佛接下來的結局就如她所說一樣,那麼的自信和狂妄。
雙手合攏,長劍停止旋轉停在跟前,如靜止不動的陷入了沉睡,玉色的光芒縈繞,華麗而內斂的鋒芒讓人心驚。
陸狂顏閉上眼楮默念咒語,衣裙被風刮起,下面的人這才發現陸狂顏全身籠罩一層極細微極細微的青色薄膜,將她保護得好好的,連暴雨都不能侵蝕她那淡然如仙的氣質,半圓形壁罩撐開,沒過一會兒,龍魂上下嗡嗡竄動著,越來越劇烈,越來越劇烈,到最後竟然不受掌控的在壁障中胡跳亂竄起來,猶如調皮的小孩。
「主人這是在做什麼?」朱羽不明所以,她知道陸狂顏人不大,但是做事十分老道,沒意義又消耗時間的事情她是絕對不會做的。
青尊眸光淡淡的解答,朱羽一下子愕然,就連旁邊的翼也跟著一起呆住了,主人她竟然膽大到這個份上了麼?
鳳王握了握權杖有些緊張,關節發白,臉色發白,一顆心撲通撲通的跳。
「天!」黑鳳凰一族里不知道是誰見多識廣看穿了陸狂顏的意圖,忍不住震撼的叫了一聲,使得其他人滿頭霧水。
龍魂嗚咽著,咆哮著,嘶吼著,連綿不斷的怪異聲音從劍身中傳出來,陸狂顏的額頭上大滴汗珠滾落,集中精神和龍魂溝通,眼楮定格在寶劍上一動不動。
獄王眯起了鳳眸,勾勒一抹幸災樂禍的笑容︰「實力不夠,且讓孤來‘幫’你一把。」
沖上去就要動手,從地面上爆射出一道人影,擋在了陸狂顏的跟前,青色的長發飄蕩,暴雨圍繞著他像是有靈性一般遇到他十分乖巧,眸子里閃爍著淡漠的光澤,隱隱藏著一絲冰冷︰「滾!」
「不知好歹!」獄王被青尊呵斥,心里尤為不爽,命令著金線玄龜和巨哼唧沖上去對付青尊,而自己則繞開青尊去對付陸狂顏,不管如何他現在要殺死的陸狂顏,就一定要先把陸狂顏解決掉,不然誰知道待會陸狂顏又會弄出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
而且同一個八品藥劑師結了怨,不趕快除掉無異于找死,誰都知道八品藥劑師的號召力,打不贏堆光用人也堆死你。
必須得殺!
「你當我們是空氣嗎?」明白了獄王的意圖,又是兩道身影從地面上躥起,往跟前一攔,正是朱羽和翼,風華絕代的兩個人並肩站在一起,讓天地失色,讓歲月黯然。
獄王沒那個心思和兩人糾纏,他的目標是陸狂顏!
召喚書漂浮,自己翻到某一頁,在獄王的命令下又射出兩道光芒,再次出現的龐然大物幾乎將整片鳳巢都佔滿了,就連圍著觀看的黑鳳凰無奈之下只能化為本體在天空中盤旋。
菊花青和銀雲豹!這兩只魔獸血脈不低,一個以攻擊見長,一個以速度見長,對付起來極為麻煩,需要花費一些力氣。
翼和朱羽被菊花青和銀雲豹纏的月兌不開身,皆是變得狂暴起來,下手毫不留情,他們要速戰速決,千萬不能讓主人遇上危險,現在的陸狂顏隨隨便便一個實力高于劍神的人都能打倒,更遑論獄王的實力根本就不弱。
「去死吧!」獄王手中的叉戟往下一刺,具有異常厲害的穿透力戳破了保護壁障,直直伸向陸狂顏的心髒。
陸狂顏的臉色微微變了變,那叉戟就要靠近心髒一公分時,一根蔥白的手指伸過來,將叉戟彈了回去,接著漆黑的人影走至陸狂顏的跟前,黑色的紗裙如地獄盛開的曼陀羅花神秘而妖冶,冰冷而惑人,權杖往前一橫,亮麗的女音悠悠然傳來︰「堂堂獄王竟然玩如此下作的把戲,真叫本王看不起。」
「黑鳳凰!」獄王將再次擊上去,觸踫到權杖時低低的一壓,展露笑容︰「鳳王倒是好興致,來救一個無關的人,看來鳳極鏟對黑鳳凰一族也沒什麼用嘛,竟然中了致命傷害還能活蹦亂跳與孤做對,想來孤應該將鳳極鏟變得更厲害一些。」
提起鳳極鏟,鳳王的臉色就會難看一分,天知道有多少黑鳳凰死在鳳極鏟之下,每次看著那些死在鳳極鏟下的黑鳳凰無能為力,她的心就像是被凌遲萬遍,而如今這個讓失落的鳳極鏟重新出世的人大剌剌的說著傷人的話,實在不能原諒。
鳳王動了動唇,秀眉挑起如刀鋒般冷冽︰「我們之間的恩怨現在起好好的算!」
想到自己此行來得任務就是殺死黑鳳凰,獄王竟也一時不去管陸狂顏了,專心和黑鳳凰斗起來,黑鳳凰可不是一般的對手,交手數次他派去的人總是有來無回,讓他不得不親自出馬,光憑這一份能力他就不可能掉以輕心。
獄王提著叉戟,右手一握,將召喚書收回去,朝著下方他帶來的士兵大聲喊道︰「攻擊鳳巢,殺死一個黑鳳凰,獎勵寶器一把。」
那麼久的獄王鳳王斗,今天起就該結束了啊!
終于進攻到鳳族的老巢了,說什麼也要贏,否則自己這獄王之位也就做到頭了,想及此,他目光凶狠,下手也格外重。
「歸一幻訣!」
「鳳心乾坤!」
「轟隆隆」
爆炸聲響成一片,一場決戰就這麼展開了,前面的那些戰斗仿佛不過是小打小鬧,是開胃菜而已,這一次的戰斗驚天動地,天空中雷鳴閃閃,整個人好似回到了天地混沌的時期,磅礡的力量掠過身旁,在心里刻下了難以磨滅的痕跡。
獄王帶來的人和黑鳳凰一族展開了激烈的廝殺,由于黑鳳凰一族實力強悍,所以論起單打獨斗必佔傷風,然而獄王帶來的人重倍的多,在人數上扳回了優勢,兩支隊伍打起來一時難舍難分。
所有的一切都處于喧囂之中,此刻唯有一人是寧靜的,那就是沉寂的陸狂顏。
她閉上雙眼,心無旁騖的操控著龍魂,顫抖的龍魂經過她耐心的安撫變得安靜下來,神識互通,陸狂顏完全融入到劍的世界里,那里漆黑一片看不到日月星辰,分不清白天黑夜,只能听到耳邊傳來的談話聲。
「總算是找到你了。」陸狂顏隱于黑暗中,慢慢的開口,聲音從所未有的溫柔,輕聲一嘆,她慢慢的開口。
空蕩蕩的聲音傳出好遠,甚至能听到回音,然後空蕩蕩的又響起了雌雄莫辨之聲︰「你找吾做什麼?」
「在劍中藏了這麼久,難道不想出去麼?為何拒絕我的召喚?」
「呵可不是誰召喚吾吾就會出去的,你想召喚吾得拿出你的實力,讓我順服,況且,吾現在只是殘缺的一半,如何能出去?千萬年的時光流逝,外界的一切吾早已厭倦,還不如待在劍內。」
「為何厭倦?天地廣闊,永遠有發生不完的新鮮事,待在這劍內何其無聊,更重要的是,我需要你。」
「需要吾?多少人都說需要吾,也不過是將吾當成殺人工具罷了,當年前一任主人隕落,吾親自將吾埋葬,沒想到又會被找到,並且落入了你的手里,吾是劍魂,已經是天地間獨立的存在,並不屬于你,哪怕你費了這許多的心思重鑄了吾的身體,吾還是歸屬吾自己。」
「吾不會感激你,成為你手中劍替你戰斗了這麼多次便足以謝你重鑄身體之恩。」
陸狂顏真真是為這劍魂的固執而頭疼不已,怎麼都說服不了劍魂出去,她略感失望,不再說話,劍魂嘆了一嘆︰「何必執著,吾困了,要繼續沉睡,不要再來打攪吾,出去吧!」
說完,一道勁風刮來就想將陸狂顏的神識送出去,陸狂顏急急忙忙大聲喊出口︰「難道你就不想完整嗎?你不想找到自己殘缺的另一半劍魂嗎?」
這句話說出去起到了很好的效果,勁風在離她面前寸許遠的時候陡然消散,僵持的氣氛詭異的沉默了好久,劍魂深深長嘆︰「你難道能幫我完整我的靈魂嗎?」
陸狂顏搖頭,聲音堅決得擲地有聲︰「我不能,但是我願盡全力一試,這個是我給劍魂你的承諾,只要你願意走出這龍魂體內,與我一起並肩作戰,我答應你,有朝一日定會讓你完整。」
「承諾有何用,吾從來不信!」
「信也好,不信也好,劍魂你孤獨寂寞了那麼久,也盼望了那麼久,為什麼就不肯再試一下,或許我就是命中注定的那個人呢!」陸狂顏執著的說著,她永遠也不會放棄自己的目標,如果她說出口要為劍魂完整另一半靈魂,就一定會全力以赴的辦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