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歌一時心急,看著那些觸目心驚的血,險些昏厥過去,被端著杯子趕來的薛雪及時接住,「嫂子,你怎麼樣了?」薛雪的臉上掛滿擔憂.
薛紹憂心的朝著如歌瞄去,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關心的話,手術室門口便閃現薛庭的身影,薛紹機警,余光第一時間發現薛庭,他趕緊上前問道,「小軒他怎麼樣了?」薛紹的眼,焦急得有些紅潤。
如歌听見薛庭出來,她一時也提起了精神,緊張期待的看著他。
在大家焦急等待的眼神中,薛庭取下他的口罩,經過緊張奮斗的臉透著剛剛得以輕松的疲憊,「手術成功,沒有絲毫偏差。」
此話一出,眾人繃緊的神經即刻松軟下來,如歌腦袋里那根繃緊的弦也一下子松弛下來,全身得到釋放,倒沒力氣了,渾身癱軟,膝蓋一軟,險些跌倒,幸好有薛雪扶著。
「沒事了,小軒沒事了,真是太好了,上天保佑啊……」女乃女乃一時激動,不由喜極而泣。
薛紹也是松了一口氣,還好,他兒子沒事……他的寶貝兒子。
曲俊哲站在人群之外,听到小軒沒事,他擔憂的心也是輕松不少,看著薛家幾口劫後逢生的喜悅激動,圍在一起喜極而泣的場景,看著被薛雪和女乃女乃擁護著,互相安慰抹眼淚的如歌,俊哲疼惜的心終于得到一絲欣慰。
這些時日,他每天看著如歌為了小軒的事以淚洗面,整個人消瘦得不成樣子,他很心疼,可是他卻不能為她做些什麼,他能做的只是默默的看著她,分享她的喜怒哀樂。
經歷過這麼多生死離別,磨難痛苦,俊哲知道,那個叫藍如歌的女人,永遠不可能成為自己的女人了,現在的他唯一想做的,就是看見她幸福,只要她幸福就好。
俊哲俊哲扯過一絲淡笑,在簇擁著為幸運而欣喜的人群後,悄然退場。
站在陽台過道,俊哲仰望著湛藍色的天空,今日天氣很好,晴空萬里,天空曠廣闊,藍得很清澈,竟然沒有一朵白雲飄過,純淨清澈得可以擠出水來,就像藍如歌,當年的那個小女孩清澈的眼里掉落下來,為他心疼的眼淚。
這一刻俊哲才明白,原來他一直活在過去,一直把藍如歌當做九歲那年模著他胸口問他疼嗎的小女孩,一直保存著那時的感動,保存著要保護她一輩子的誓言。
可他不知道,藍如歌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女孩了,她已經成長,成長成為一個女人,一個會爭取自己幸福的女人,一個擁有孩子和丈夫的女人,是時候了,他該放下心來……
「我們都應該放手。」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男性聲音,俊哲本能的回頭,阮墨淡淡的走過來,沒有看俊哲,而是直接走到陽台欄桿旁,將自己的大半上身依偎在欄桿上。
「雖然舍不得,但終歸要放手,因為她已經不屬于我們。」阮墨平靜說道。
俊哲橫了橫阮墨,「別把我跟你歸為一類。」
阮墨嗤笑,「到這個節骨眼了,還在打腫臉充胖子,雖然你是她的青梅竹馬,但一樣得不到她的心,結果還不是一樣。」
「我跟你不一樣!」俊哲有些激動,「你的愛是佔有,而我,只是想她不受到傷害。」
阮墨好笑的搖搖頭,「不讓她受到傷害?你說這話的時候,不會心虛嗎?是誰綁架了她和她的兒子,是誰拼命的要置她于死地!這些你不會忘了吧。」
俊哲驚吁瞪眼,「那個時候我不知道她是如歌!」俊哲辯駁。
「只不過換了一個容貌,薛紹都能一眼認出她,你口口聲聲說愛她,卻連她是誰都辨認不出來,難道你心里記住的只是她的容貌?」阮墨的話語帶著輕輕淺淺的嘲諷,又何嘗不是在嘲諷自己呢。
「你……」俊哲溫潤的眼怒目相對,卻無法辯駁。
是啊,薛紹都能一眼認出如歌,而他,心里一直記掛著如歌,卻連她就在身邊都沒有察覺,還差點為了自己的私利,殺了如歌。他愛如歌嗎,他配愛她嗎?
「你以為你很好?在她最難過無助的時候,你卻扔下她,跟別的女人上床!還有了孩子。這就是你所謂的專一!」俊哲不服輸,那話語同樣奚落阮墨。
阮墨猛然轉頭,對視著俊哲,卻也被他說得語塞,找不出話語來反駁,看了俊哲一會,他犀利的眼也就變得暗淡下去,隱隱透著一股內疚和感傷。
是啊,最後的最後,他們都沒能堅持住,所謂的愛還愛得不夠深沉,只要小小的誘惑,他們就迷失了最初的方向。
阮墨將頭轉向看遙遠的天空,半晌才綿綿長長的說,「都不重要了,只要一切安好,就是萬幸。」
是啊,曾經那些是是非非都已經不重要了,只要人還在,一切安好,還有什麼號爭執的呢。
俊哲愣了愣,垂了垂眼,似乎在消化阮墨的話,最終認可般呼了一口氣。
小軒的手術成功,大家都從緊張狀態松弛下來,心情好上不少,還有什麼比看到小軒從閻王爺那里撿回一條命來得激動,來得讓人興奮。
小軒和悅然一前一後被從手術室推出來。
小軒打了麻醉,還在昏睡中,看著小軒蒼白卻帶著些許血色的臉,如歌感到得想哭,她的寶貝兒子,終于得救了。
隨後出來的是悅然,她是清醒的,只是麻醉藥效還沒過,她顯得有些虛弱,躺在床上,嘴唇有些烏白。
如歌沒有著急跟隨小軒的病床,而是等待著悅然被推出來。
她清澈的眼里充滿感激和感動,帶著激動的晶亮,看著被推出來的悅然,含淚的對她真誠的笑,「悅然,你還好吧。」她握住悅然的手,情不自禁的加上了自己內心深處無比感激的力道,因為太過激動,而有些微顫。
悅然先是一怔,然後理解如歌心情的笑了笑,「放心,我沒事,我的好妹妹。」悅然看如歌的眼神變得異常的親切,雖然之前,她對如歌也很情切,但如歌能感覺到,此次的親切不同于以往朋友之間的關懷,更增添了一些別的意味,似乎更加濃郁,但不管是什麼,都讓如歌心里暖暖的,仿佛親人一般。
如歌堅定感慨的點了點頭,「嗯,沒事就好,沒事就好,謝謝你,悅然,謝謝你給了小軒活下去的機會。」
悅然的笑變得有些低迷,「不用謝,其實應該是我謝謝你……」後面似乎還有什麼話,被悅然截在了喉嚨深處,不知如何說出口。
悅然被帶到小軒隔壁病房休息,如歌本來想陪陪悅然,卻被悅然「勸服」著去看小軒。
「哎呀,你怎麼還這麼婆婆媽媽的,我很好,我沒事,我現在想睡覺,你就別在我耳邊嘰嘰喳喳的,去嘮叨你的兒子小軒吧,說不定他現在正滿天下找你呢,去吧,去你兒子那邊,別在這折騰我的耳膜。」見如歌一直在她旁邊噓寒問暖,悅然故意翻了翻眼皮子,牢騷般說道。
其實她怎麼會不知道如歌這是萬分的感激她,想盡一點自己的微薄之力來照顧她。她又何嘗不知道,如歌心里牽掛著她的寶貝兒子呢。
如歌半垂下眉睫,「我真有這麼嘮叨嗎?」
「是,你吵到我睡覺了,快出去,趕緊滴。」悅然揮揮手。
「那好吧,你安心睡,有什麼需要記得按床邊的呼叫按鈕。會有護士來服務的。」如歌不放心的叮囑。
「好了,知道了,我又不是你兒子,怎麼把我當成你兒子一樣教導啊。」悅然的話語很隨和,倜儻,如歌微的笑了笑。
一來抵不過悅然的三寸不爛之舌,二來是真的想去看看小軒,她沒在說什麼,走出了門,為了悅然能安心睡覺,還替她關好了門。
門關好的那一霎那,躺在床上的悅然斂去了嘴角的笑意,看向天花板,陷入了沉思。
……
如歌進來的時候,小軒還沒有醒,屋子里的幾個人神情不似之前那麼凝重,都放松下來,薛雪正在和女乃女乃鬧著說笑。
婉婉嘴角含笑的坐在一邊,而薛庭和薛紹坐在小軒的床邊,眼神里滿是舐犢情深的看著小軒熟睡的臉。
如歌目光在屋子里移了移,並沒有看見之前還在的阮墨和俊哲,想必是看見小軒沒事了,安心的辦自己的事去了吧。
「哎,如歌姐,你來了,悅然姐怎樣了,沒事吧?」第一個對如歌進來做出反應的是婉婉,她正要站起來,卻被走過來的如歌制止住,「你坐下,悅然她沒事,就是麻醉藥還沒過,在休息。」這話不光是說給婉婉听,更是說給在場的人听,悅然算是薛家的恩人,如歌知道,在場的人當然也想知道悅然的情況。
說完,如歌緩步走到床邊,眷念的,感動的看著一臉倦容的小軒,困擾了她幾年的心頭大石終于可以落下了,小軒再也不用受那種隨時隨地有可能喪命的罪了。
多麼不容易,如歌不禁眼眶酸澀,這麼多艱辛走過來,真的太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