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廳.
輕音樂在靜靜地流淌,似乎能起到一種撫慰人心的作用,讓喬楚顏端起咖啡和喝咖啡的動作都輕緩了很多。
她對面的凌初彥只是垂眸看著眼前的咖啡,低低地問︰「楚顏,真的要那麼做嗎?」
「沒錯,你知道我昨天跟霍梓瀚見到誰了嗎?」她自問自答,「市長。霍梓瀚這樣的人,連市長都要給他幾分面子,我直接去報警的話,警察局的人估計會把我當成神經病,關進精神病院,只有用那樣的方法了。」
「那……下一步,你打算怎麼辦?」
下一步?
喬楚顏呷了口咖啡,「你幫我透露一條消息給一個人。」
……
下午,喬楚顏回到公司,繼續上班。
她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守在自己的座位上,能夠保證霍梓瀚可以隨傳隨到,其他時間,她就研究霍梓瀚的行程,準備相關的東西。
這樣的工作,既簡單,也不是那麼簡單。
下午的事情不是很多,她正在看霍梓瀚接下來三天的行程時,忽然听到一個同事說︰「哎,听說霍總他母親來了!」
沒有人注意到,喬楚顏的唇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意,她起身,走向茶水間。
她記得陳淑芬喜歡喝熱飲,這次她泡的咖啡,用的是100攝氏度的水,足夠熱了。
陳淑芬一到霍梓瀚的辦公樓層,不等任何人開口說什麼,直接推開總裁辦公室的大門,進去就是一聲怒吼︰「霍梓瀚!喬楚顏呢!」
霍梓瀚也是幾分鐘前才知道陳淑芬來了,揉了揉眉心,「媽,你先坐。」
「坐!你還要我坐!霍梓瀚,你是不是覺得我年紀大了很好騙?口口聲聲說和喬楚顏分開了,分著分著你們分到一起工作了?」
霍梓瀚的手藏在辦公桌底下,不停地撥著喬楚顏的手機,可是一直無人接听,內線一樣無人接听。
怎麼回事?
遠在茶水間的喬楚顏,能明顯地感覺到手機在衣服的口袋里震動著,也知道來電的人肯定是霍梓瀚,可是……
她不接。
而且是故意的。
咖啡很快就煮好,她端起來,往總裁辦公室走去。
不敲門,直接就微笑著推門進去。
對上了霍梓瀚詫異的目光。
霍梓瀚確實不可置信,他在拼命地撥喬楚顏的電話讓她不要進來,現在好了,她盡職盡責地端一杯咖啡進來了。
「喬楚顏……」
他的「你出去」三個字還沒出口,喬楚顏就朝著陳淑芬微微一笑,並且叫了一聲︰「阿姨。」
霍梓瀚蹙眉。
喬楚顏這個女人,她忘了被她叫為阿姨的人對她做過什麼嗎?居然還進來?還是說……
這個時候,喬楚顏站到陳淑芬的面前,雙手奉上咖啡︰「阿姨,我記得您喜歡和熱飲,特意給您煮的熱咖啡。」
她臉上的微笑,無懈可擊。也成功地刺激了陳淑芬。
陳淑芬一怒,伸手及掀了咖啡。
那些沒有一百攝氏度也有九十九攝氏度的咖啡,百分之九十九淋到了喬楚顏的雙手上。
灼痛。
那種灼熱的痛,很快就侵佔了喬楚顏的感官。
霍梓瀚閉了閉眼,走過來,拉起她的小臂就往外走。
其實,霍梓瀚很想問喬楚顏為什麼要這麼做,可他最終什麼都沒有說,只是把喬楚顏塞進了電梯。
電梯向著地下停車庫緩緩往下落,沉默充斥了小小的轎廂。
霍梓瀚的沉默有些異常,可是這個時候喬楚顏只顧著忍痛了,根本沒去仔細理會。
很久以後想起來,她才發現,這一刻,極其不對勁。
電梯很快就到了地下車庫,霍梓瀚在門衛處拿了一個醫藥箱,找到一支燙傷噴霧劑,對著喬楚顏下命令︰「手伸出來。」
喬楚顏痛得眼淚都要出來了,感覺自己的手好像變得十分脆弱,伸到霍梓瀚的面前時,她看見這個男人英挺的眉皺了起來,只是,看不見他的心疼在哪里。
她要的就是他的心疼,怎麼可以看不到呢?
霍梓瀚也不問她疼不疼,直接把噴霧劑往她的傷口上面噴。
噴霧劑涼絲絲的,薄薄地覆了一層在傷口上,那種灼熱的疼痛緩解了不少。
可是藥水灑到皮膚上的時候,那種冰與火踫到一起的感覺,還是讓她疼出了眼淚來。
看著喬楚顏的眼淚,霍梓瀚有那麼一瞬間的茫然這是真的麼?
「好了,上車,我送你去醫院。」他把醫藥箱還給門衛處的大叔,開車帶喬楚顏去醫院。
很小的一家私人醫院,掛號什麼的統統免了,醫生直接就帶著喬楚顏去處理傷口。
「燙得不輕。」醫生說。
喬楚顏只是「嗯」了一聲,心里想的卻是這是她故意的,能不輕麼?
沒錯,她故意的。
她知道陳淑芬見了她肯定會動怒,掀了她手里的東西的概率是百分之百,所以拿自己的身體去賭。
最後,她賭贏了。
卻也受了不輕的傷。
不過這樣一來,她的目的就可以達到了。
而她的目的,無非就是
「喬楚顏,這陣子你現住我家。」霍梓瀚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很穩,而且十分平靜,听不出什麼別的意思來。
要是以前的話,他不是應該什麼都不說,待會回家的時候,直接把她塞到他家去的麼?
今天怎麼突然轉性了?
喬楚顏的心里面充滿了疑惑。
其實從喬楚顏的計劃實施開始,已經有很多地方變得不正常,可是並沒有影響到她的計劃,而且計劃很順利。
所以,他她沒有去理會。
手上的傷口很快就處理好,醫生給喬楚顏包扎好後,又開了藥去讓護士拿過來,最後叮囑了喬楚顏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情,才讓她和霍梓瀚離開。
兩個人離開醫院的時候,已經是下班時間。
霍梓瀚沒說什麼,帶著喬楚媛直接回家。
看見喬楚顏包扎著雙手回來,張阿姨直皺眉,眉目間滿滿的都是心疼,「你這手,怎麼弄的啊?」
喬楚顏微微一笑,說一半留一半︰「不小心把咖啡打翻,燙到了。」
「張阿姨,」這聲的主人是霍梓瀚,「晚餐清淡點。」
說完,他進了書房。
張阿姨在外面微笑著直說好,看見霍梓瀚進了書房後,轉而又跟喬楚顏說︰「喬小姐,霍先生這是在為你考慮呢。有燙傷的人不能吃辛辣的東西。」
這個其實……
已經沒什麼用了。
喬楚顏微微一笑,回了她的房間。
書房內。
本來下午和容亦軒有點事情要說的,可是陳淑芬來鬧了那麼一出,事情就拖到了下班後。
公事談妥,私事開八。
容亦軒的手好像有節奏也好像沒有節奏地敲打著桌面,問道︰「現在什麼情況?「
霍梓瀚淡淡地說︰「她住在我這兒了。」
「梓瀚……」容亦軒想說些什麼,但是又覺得沒有必要,「算了,既然你已經決定了,就去做吧。也許,她會改變主意呢。」
「但願。」
霍梓瀚的視線透過透明的玻璃窗,望向了外面的高樓大廈。
其實他自己知道,現在要喬楚顏改變主意,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除非,日後他能感動她。
結束了和容亦軒的視頻通話後,霍梓瀚又處理了一些其他事情,天色很快就黑了下來,他吃了晚飯之後,驅車回郊外的別墅。
已經有一段時間沒回這個地方,感覺竟然有些清清冷冷。
偌大的客廳內,只有陳淑芬一個人。
他欠陳淑芬一個交代,回來是必須的。
「媽,你再等等,過一段時間,喬楚顏就會離開。」他開門見山,不用陳淑芬問什麼,直接就說了出來。
「我等不了了。」陳淑芬的眼楮就像充了血一樣看著霍梓瀚。
「那沒辦法。」霍梓瀚說話的語氣,就好像在跟談判對手說「我不答應」一樣。
說完,轉身離開。
走到門口的時候,腳步倏地頓住,頭也不回的說︰「媽,最後,事情一定會如你所願。這段時間,你就不用擔心太多了。」
陳淑芬半信半疑。
懷疑,是因為霍梓瀚很早之前就跟她說夠,喬楚顏會走。可是走了這麼久,喬楚顏還在他身邊。
相信,是因為她了解霍梓瀚,他話不多,但是從來不說謊。況且這次,他這麼悲傷而又篤定的語氣說出來,事情到最後定會如她所願。
別墅這邊,陳淑芬在相信和懷疑之間徘徊的時候,霍梓瀚已經驅車回到了路街花園。
張阿姨已經離開了,偌大的屋子里面空蕩蕩的,只有浴室的門縫透出來一點燈光,大概是喬楚顏在里面洗澡。
他邊月兌鞋邊模索著想開了客廳的燈,卻沒想到按下開關的那一刻,「啪」一聲,整個家陷入了黑暗,浴室那邊的光源也沒有了。
「啊」
尖叫聲來自喬楚顏,在霍梓瀚按下開關的那一刻響起。
霍梓瀚也顧不得換鞋子了,拿出手機把屏幕點亮了,急匆匆地往浴室那邊走去。
黑暗中,喬楚顏看不清人,只記得防備,听見開門就立即警惕地叫了起來︰「誰?」
「是我。」霍梓瀚推開了浴室的門,手機往浴缸那邊照過去。
喬楚顏躺在浴缸里,身上一絲不掛的,霍梓瀚這麼一照,她下意識地就用雙手護在胸前︰「霍梓瀚,手機拿開!」
霍梓瀚出奇地听話,拿開了手機,做轉身欲走狀。
終于,喬楚顏無力地軟下了肩膀,「霍梓瀚,你等一下。」霍梓瀚一走,到時候整個浴室就會完全陷入黑暗,她起來穿衣服都有困難。「把手機屏幕調到常亮的模式,留下手機,你走。」她自認為這是個不錯的建議。
「我憑什麼听你的?」霍梓瀚十分冷傲,拿著手機走回來,隨手扯了條浴巾朝著喬楚顏兜頭扔下去︰「起來。」
「……」他這麼活生生的一個人站在旁邊,居然好意思叫她起來?
喬楚顏哭笑不得。
這個時候,霍梓瀚才好像發現了什麼一樣,背過身去。
他表面上不動聲色,心里想的卻是喬楚顏和他之間,已經沒必要這麼羞澀了吧?
喬楚顏站起來,用浴巾把自己裹住,整個過程都用了最快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