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聞啟輔終于知道索契冥口中的取舍,是所指何事了。舒
但卻也因此而恨得牙癢癢。原來,是因未央四皇子頻繁出入相府的消息傳開,有大臣參了他一本。而同時,戶部尚書中飽私囊一事敗露……這一手是兵權,一手是財政,他舍哪邊,心都在滴血!
兵權是他花了一輩子的心血,牢牢握在手中的權利,又豈會拱手讓人?聞啟輔不禁想到,他們與索契冥的合作,可謂與虎謀皮啊!
而聞太後在後宮,對這件事頗有說辭,故一道懿旨,宣聞啟輔進宮覲見。
慈歆宮內,聞太後秉退了所有宮人,只剩下他們兩人彗。
她端坐殿中主位上,臉上漾著笑意,「哥哥近來可好?」
「老臣多謝太後關心,尚算安好。」聞啟輔頷首,蒼勁的聲音說,「只是有負太後重托,還望太後恕罪。」
「哥哥這是哪里話,哀家若無哥哥幫襯,哪能有今日?」聞太後鳳眸微閃,隨後話題一轉問道,「哀家听說哥哥與未央四皇子來往過密,讓禮部尚書參了一本,可有此事?攤」
「老臣今日來,也正想跟太後說此事。說來也怪,老臣派人前往梁州行刺一事被索契冥知曉,第二日就來相府警告老臣,不得對月妃下手。」聞啟輔抬頭,眉宇緊皺的說,「至于與他國皇室私交過密,戶部尚書貪污兩件事,也就是他說的代價。」
「代價?」聞太後震驚的神色一閃而過,冷聲開口問,「他與月妃之間是什麼關系,值得與你撕破臉皮也要替月妃出口氣?」
聞啟輔更是有些郁結,將矛頭指在了月妃身上,「可不是嗎,查來查去也沒什麼可疑之處,這月妃又是與蘿兒齊名的天之驕女,想來是有那麼點手段迷惑了索契冥吧。」
沉默半晌,聞太後鳳眸犀利,語氣強硬的說道,「月妃是我擎蒼宮妃,私逃出宮,已是死罪。他索契冥一個未央皇子想要保她,哀家給賣面子,但她肚子里的孩子,絕留不得!」
「這……」聞啟輔有些遲疑。
「她不是在駿兒的別院嗎,傳道口諭拿掉孩子,哥哥覺得有多難?」聞太後冷嗤一聲,反問道。
聞啟輔斂眉,問道,「傳皇上假諭?」
「依擎蒼律法,宮妃私逃出宮,當處以極刑,如今尚且留她一命,她只會心存感激。」聞太後鳳眸微眯,朱唇輕勾一抹諷刺的弧度,「即便是恨,那也是皇帝的事了。月妃是蘿兒最大的危險,如今你幫了她,她多少會向著你,哪有女兒忘了爹的。」
「老臣明白,還請太後轉告皇後,老臣的夫人久不見女兒,思念成疾,臥病在床。」聞啟輔領會過來,又接著說道,「太後若是沒有其他的事,老臣就先告退了。」
聞太後點了點頭,目光放暖,聲音輕柔的說道,「嗯,有勞哥哥了。」
「太後言重了,老臣告退。」聞啟輔行禮,躬身離開。
聞太後一雙凌厲的鳳眸望向殿外漸行漸遠的人,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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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千月自從那次談話過後,就再沒看到過百意寒,心情尚佳。卻因為懷孕,害喜特別厲害,所以要吃那種非常苦的中藥,一度怨念上升。
她邊喝著難喝的中藥,邊對著自己的肚子自言自語,「我這輩子還沒吃過這麼苦的藥,為了你,我忍!」
這一舉動,讓一旁的蔡綠綺與兩名侍女看得目瞪口呆!
蔡綠綺坐在她身邊,也盯著她的肚子看得出奇,「月月,你這是在說給孩子听嗎,他能听懂嗎?」
龍千月抬頭,眨了眨眼,吐舌說道,「我也不知道。」然後就看到兩名侍女眼中一閃而過的驚詫,愣愣的看著她,準確來說,應該是盯著她的右臉瞧。
龍千月默,毀了容,從此可愛都與她搭不上邊了!
蔡綠綺看到侍女眼中帶了顏色看人,聲音立刻冷了下來,「你們都下去吧。」
「恩諾。」兩名侍女行禮告退。
蔡綠綺溫柔的眼神看著龍千月,安慰她,「月月,你別放在心上,我想神醫會有辦法幫你去掉臉上的傷疤的。」
「哦,沒事。」龍千月顯得心不在焉,猛然一口將苦澀至極的中藥全灌進喉嚨,眉頭緊皺的吞咽下去。
現在她有點悔不當初啊!因為她臉上的傷痕太深,只怕是整容也變不回原來的臉了。當初她怎麼就那麼傻呢,人家愛得死去活來,也只是割脈什麼的,她完全是愛也沒愛到,還將自己的臉毀得嚇死人!
龍千月只能哀嘆,何必跟自己過不去呢!她喝了兩杯溫水,才去掉嘴里的苦味。
蔡綠綺見她這個樣子,心里也難受起來,緩聲說道,「月月,等你身體好點了,我們就去閻羅林。等你的孩子出生,我們就在那里生活一生。你放心,表姐會一直陪著你的。」
呃,龍千月錯愕,她怎麼听得有點像是丑的不用見人的感覺?
「咳咳,表姐,有你陪著我,我很高興。只是我們在那里生活,吃穿用度都是要開銷的吧,所以我想等我生下孩子之後,帶她出來賺銀子。」再者,她也不是那種隱居山林過活的人,她想要呼吸不同的空氣。
蔡綠綺听到銀子,柳眉微微蹙起,似乎是才想到這一點。然後她認真的說道,「我可以刺繡賺銀子,月月你在家帶孩子。」
刺繡賺銀子?
不不不,這種費時又賺不到多少銀子的活,她可不會讓她干。
龍千月看向門外,隨口問了一句,「這幾天,我怎麼很少看到他呀?」現在,就連上藥也是表姐給她弄,胡胥陽的影子都沒見著。
蔡綠綺眉頭輕皺,聲音輕柔的說道,「我早上見著了,他也沒和我多說,只是說太後急召他回宮,讓我們好好待在別院,哪都別去。」
呃呃,龍千月傻眼了,這說的是同一個人嗎?明顯不是。
既然不是,她就挖點小八卦,來增加生活趣味嘍。龍千月兩眼放光,壞笑著問道,「表姐,你老實說,是不是看上他了?」
蔡綠綺眉頭緊緊蹙成一團,冷冷的目光中帶了一抹強烈的恨意,冷聲說道,「我們的國亡了,家也沒了,全都拜他所賜!若不是他執意要你和親,兩國又豈會兵戎相見,他若沒有收買龍域官員,我們的國,我們的家,又豈會不足兩月就戰敗?」
她清楚的記得那天,就連表妹自己都答應了和親,而他寧願兩國戰爭,也不願讓表妹和親……
她更加清晰的看到,他眼中的佔有欲,是那麼地強烈,強大到足以毀掉他自己。直到兵臨城下的那天,她也看到在他眼中,沒有一絲後悔。
他愛得那麼深,卻不知,她的愛,同樣不淺。可惜的是,他看的,從來不是她。
「表姐,表姐,你在想什麼呀?」龍千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了好幾聲都沒反應過來。
她無奈的加長了尾音,喊道,「表——姐——」
「呀!」蔡綠綺嚇了一跳,拍了拍胸口,失聲問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龍千月一副敗給她的表情,聳了聳肩說,「沒什麼啦,就是叫了你幾聲都沒反應,你在想什麼呀?」
既然表妹已經忘了,蔡綠綺也不願多談,就讓她一個人想著他,記得他,就當是她一個人知道的秘密吧。
「哦,月月你現在不犯困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她才說完,龍千月就捂著嘴打了個哈欠,一副犯困的模樣。
蔡綠綺眼中帶笑的望著她,輕聲說道,「呵呵,你先睡一覺吧,晚膳的時候,我來叫你起來。」
唔,龍千月點點頭。她現在加入了標準的吃了睡,睡了吃的某動物行列。
她在睡覺之前,輕輕踫了踫狹長的刀疤,說道,「我覺得我臉上的傷沒問題了,身體也調養了,表姐你幫我問問胡胥陽,到底什麼時候可以啟程吧。」
「嗯,我去問問。」蔡綠綺點頭,看她睡好之後,開了門出去。
黃昏之時,夕陽滿天,天空的雲染了紅霞,使得整個凌風閣像是染上了一層血色朱紅,紅得艷麗,奪目。
龍千月三人正在用晚膳,她吃得津津有味之際,有人打破了這份安靜。
「蔡小姐,皇宮里派人來了。」有侍女來報。
蔡綠綺抬眸望去,轉而看向龍千月他們,起身說道,「你們先吃,我去去就來。」
「宮里來的人說,讓月妃娘娘也一同過去。」侍女快速看了龍千月一眼,低頭恭敬的說道,「請娘娘前往前廳。」
龍千月放下筷子,指著自己問,「找我的?」
「是的,娘娘。」
龍千月抿了抿唇,與胡胥陽對視一眼,不知道要不要去。
胡胥陽率先起身,溫和的聲音緩緩而出,「走吧,我和你一起過去。」
當他們來到前廳,發現皇宮來的人還不少。
見到龍千月,一身褐色太監服的公公立即唱道,「皇上口諭,月妃接旨——」
除了龍千月他們三人,其他人皆跪在地上,磕頭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宣旨的公公望著他們,眉頭皺了一下,尖細的嗓音說道,「月妃私逃出宮,犯下死罪,朕念及舊情,寬恕一命。但其德容有失大體,不配孕育皇室血脈,故賜落子湯,永世不得回宮。」
龍千月听完,先是愣住,表情木然,而後輕狂的大笑起來,臉上丑陋猙獰的刀疤,因她的笑,而越發的讓人生出一股懼意。
她怒極反笑,左手筆直的指向那個該死的太監,狠戾的目光讓人心驚,「你有種,再說一遍!」
不配孕育皇室血脈?他女乃女乃個北極蛋,他md的憑毛啊……龍千月將腦海里所有罵人的詞,都一一問候了他祖宗十八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