佐喬望著辦公桌上不停轉動的地球儀,面色有些白,兩天兩夜沒有休息的她盡管化了妝也掩蓋不了疲憊之色,她現在在等裴軾卿。
裴軾卿進入辦公室,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就徑直走到辦公桌後,頭也不抬地問道︰「有什麼事?」
佐喬立刻站起來,雙目微紅,「四少,再給佐驍一次機會!」
裴軾卿動作甚至都沒有頓一下,他冷淡道︰「我給你們的機會還不夠多嗎?」
佐喬咬住下唇,自然,她做過什麼事,裴軾卿不可能不知道 。
「這是最後一次,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她哀戚地看著他,企圖用多年的交情讓裴軾卿心軟。
裴軾卿放下手里的文件,抬頭看著她,眸中沒有半分憐憫,他道︰「佐喬,我給過你們機會。」
「我知道!」佐喬有些激動地走到桌前,雙手扶著桌沿道︰「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真的!嬡」
裴軾卿定定地看著她,似乎在評估她話里的真假。
「四少,我求你了,」佐喬舍棄最後的尊嚴,哀求道︰「我保證從今以後都不會再犯了!」
裴軾卿冷硬著一張臉,眼中再無半分猶豫,「這話的話我听的太多。」
從來沒有人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他的權威,佐喬和他一起長大,同樣也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如果四肢妄圖代替大腦的位置,那他就會毫不猶豫地斬斷四肢!
「沒有機會了。」裴軾卿睨著她,「離開B市吧。」
最後一個音竟然有了幾分嘆息的意味,佐喬瞪大眼楮看著他,「你又要趕我走!」
裴軾卿蹙眉,「佐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知道!」佐喬有些失控,「我只是想留在你身邊而已!我有什麼錯!」
裴軾卿不想听她萬年不變的陳詞濫調,做錯事的人不知道反省反而將責任推給別人,這才是最不可饒恕的地方!
「出去吧,勁東在外面等著你。」
「我不!」佐喬雙目含淚,「我為什麼要和他訂婚你不知道嗎?」
裴軾卿眉頭擰起,雙目迸出寒光,「佐喬,我再說最後一次,出去!」
佐喬慘然一笑,退後兩步道︰「我從小到大都跟著你,我愛了你二十年,我只是希望你能回頭看我一眼,就這點願望都是奢望,你都不肯滿足我?」
「寵唯一到底有什麼好?憑什麼你們所有人都向著她?!」
佐喬恨得咬牙切齒,她有很多次都恨不得親手撕碎寵唯一,但她知道她不能,也不敢,她無法承受裴軾卿的怒氣,更不願意承受他的冷漠!
「我愛她。」裴軾卿擲地有聲地道︰「不關好壞!」
佐喬頓住,死死咬住下唇,最後澀澀一笑,「我知道我蠢,明明知道你不會回頭還是要奮不顧身,但是軾卿,我怕你會忘了我,你知道每次看到你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我有多痛苦嗎?你永遠都不會懂,你是裴軾卿,冷血無情的裴軾卿!」
佐喬淚眼婆娑的模樣讓裴軾卿的記憶瞬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佐喬只比他晚生幾個月,但卻是大院兒里最嬌氣的女孩子,連小她幾歲的孩子都敢欺負她,她從來也不還手,只是一個勁兒的哭。有一次,她的新裙子被撕破了,她也是這樣流淚,不出聲,但是眼淚卻像永遠也止不住的泉涌一樣。
起身踱至她跟前,裴軾卿張開雙臂將她輕輕擁入懷中。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佐喬忘記了哭泣,整個人愣住。
「嬌嬌,你的世界不只有我,好好生活。」裴軾卿輕聲說道。
佐喬淚水決堤,她用朦朧的眼楮望著他,哽咽道︰「你還是要趕我走對嗎?」
裴軾卿放開她,伸手抹去她眼上的淚水,「去吧!」
蔣勁東此時推門進來,無言地望著她,扶住門把手的手沒有收回去,整個人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張開雙臂接納她。
佐喬回頭看了他一眼,心里憋得難受,推開他飛快沖出去,捂著臉頭也不回地逃離。
「四少……」蔣勁東看著裴軾卿,想說些什麼,卻被打斷。
「帶她出去散散心,B市不適合她。」裴軾卿如是說道。
蔣勁東默然點頭,轉身去追佐喬了。
裴軾卿走至窗前,仰頭看著天空飄落下來的小雨,時值深冬,窗外的一切都像是進入冬眠了一般,但他知道,有些東西在蟄伏著,等待春天來臨。
牆倒眾人推,佐氏失勢之後,所有人就像是約好了一樣,紛紛跳出來揭露掩藏在昔日華服下的腐爛污穢,與佐氏有牽連的官員一個接一個落馬,佐氏自然也難逃罪責。「佐氏」這兩個字,很快就要從B市抹去了!
寵唯一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由暗驚,如果是裴軾卿,根本不會坐到這麼絕,而羅茂早就停手了,要留下退路給他們,才不至于讓佐驍狗急跳牆。現在的情況看起來,佐氏是再無回天之力。
「這份報紙早就過時了,」文優從外面走進來,揚了揚手里的東西,道︰「喏,這才是中午發行的。」
粗粗掃了眼上面的大號鉛字,寵唯一道︰「佐驍被抓了……」
「做了那麼多壞事,能不被抓嗎?」文優撇撇嘴,「跟著他一塊兒落馬的官員也是活該,吃了那麼多油水,總有撐死的一天!」
寵唯一讀著報,無論如何,兵敗如山倒,再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
「唯一,你怎麼一點都不高興?」文優奇怪地看著她,「你不是很討厭佐家兩姐弟嗎?」
寵唯一搖搖頭,「不是不高興,只是來的太突然了。」
「突然就對了,不然怎麼叫驚喜?」文優手搭上她的肩膀,眨眨眼道︰「要不要出去慶祝一下?」
「你太壞了。」寵唯一搖搖頭,「高興也要憋著!」
文優挑挑眉,「我們這叫直來直往,你和四少那種叫月復黑加悶***,我們不來電。」
「我們來電就慘了……」寵唯一陰測測地笑。
文優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喂,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寵唯一撇撇嘴,道︰「你的蛋糕藏在哪兒?」文優眼楮瞪圓,「你怎麼知道我藏了蛋糕?!」
寵唯一嘿嘿一笑,「我還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嗎?反正素素不在,我們分了得了。」
文優鄙夷地看著她,「你吃那麼多甜食好嗎?」
「沒關系,我今天還沒吃過呢……」寵唯一見她猶豫,使出殺手 ,「不然我告訴素素!」
文優瞪了她一眼,「馬上就去拿!」
文優一邊嘟囔著一邊去休息室,寵唯一就坐在外面,算是看著畫廊。
兩人正在分蛋糕的時候,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哇!見者有份!」
文優差點被蛋糕嗆住,抬頭一看是君韻,連忙招呼她坐。
君韻前幾天來畫廊找過寵唯一,所以文優認識她。
文優分了一塊蛋糕給她,君韻也不客氣,猛地含了一口,隨即驚喜地道︰「這蛋糕真好吃,在哪兒買的?」
寵唯一笑了笑,道︰「是文優做的。」
「你還會做蛋糕!」君韻贊嘆道︰「太全才了吧!」
文優不好意思地揉揉頭發,道︰「你喜歡吃就多吃一點兒,還有很多呢!」
「那我不客氣了!」
君韻還真是一點兒沒客氣,一個蛋糕,她消滅了大半,寵唯一又發現了她和殷素素的一個共同點。
「你這種吃法也不會長胖嗎?」文優驚異地看著她。
「不會,」君韻滿不在乎地擺擺手,「我從來都是這麼吃飯的。」
寵唯一看了看時間,快到中午了,「你待會兒還吃得下飯嗎?」
君韻點點頭。
「太羨慕了,別說素素听到會羨慕,我都羨慕了!」文優道。
「唯一也不差,快當媽媽的人了,看起來一點兒也不胖。」君韻笑道。
寵唯一輕輕笑開,「其實長胖很多,只是看著不明顯。」
君韻模著下巴,道︰「我看其實都長在肚子上了。」
「幾位美女,在說什麼這麼高興?」裴爾淨笑意盈盈地從門外走進來,道︰「到吃飯的點兒了,收拾收拾準備走吧!」
君韻回頭瞧見他的時候,立刻瞪大了眼楮,「是你!」
與此同時裴爾淨也爆發出一聲,「又是你!」
寵唯一莫名地看著他倆,「你們認識?」
君韻立刻握住她的手大倒苦水,「你不知道這個有多人面獸心,我在巴黎、羅馬、柏林都踫到過他,每次都看到他在飛機上調戲空姐,有一次在酒吧踫到他的時候,他竟然把一個未成年灌醉……」
「喂!」裴爾淨惱怒地打斷她,「我說你這個女人到底懂不懂什麼叫是非,不是我調戲空姐,是她們心甘情願的,還有酒吧里那個女人,一看就是出來賣的,她是在裝醉!」
「強詞奪理!」君韻冷眼看著他,「你這種人就是人面獸心,可惜你爹媽給了你一張好皮囊,用來禍害人間了!」
裴爾淨反唇相譏,「彼此彼此,也可惜你爹媽給了你皮囊沒給你腦子,胸大無腦說的就是你!」
「你……」君韻又氣又羞,臉漲的通紅,「你混蛋!」
裴爾淨冷哼一聲,「沒你混蛋。」
君韻說不贏了,回頭向寵唯一求救,「唯一,你認識這個混蛋?」
寵唯一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清了清嗓子道︰「這是我二哥。」
君韻雙眼一瞪,在他們之間來來回回地掃,半晌才道︰「真是家門不幸……」
裴爾淨差點破功,他自詡風流,從來不跟女人斤斤計較,但這個女人除外,因為他見她一回,就想掐死她一回!
「我倒是覺得你們挺有緣的。」文優也笑,無視咬牙切齒的裴爾淨,「那麼多地方不期而遇,既然這麼有緣,那就一塊兒吃個飯吧!」
「和他?!」
「和她?!」
異口同聲的反對爆發出來,寵唯一和文優笑得前俯後仰。
最終還是把這兩人拉到了一個餐桌上,君韻把盤子里的牛扒當成了裴爾淨似的,吃的是咬牙切齒,而裴爾淨同樣冷著一張臉,不苟言笑。
往天裴爾淨是最會活躍氣氛的,照理說看到這樣的美人,他是不會錯過獻寶的機會,看樣子果然結怨很深。
寵唯一咳了一聲,對君韻道︰「其實我二哥就是嘴巴壞,人還是很不錯的,那幾次可能都是誤會,趁這個機會,和解一下也好。」
君韻哼了聲沒說話,她會坐在這里,完全是給寵唯一和文優面子。
「你那是什麼態度,」裴爾淨看不過去了,一把丟了刀叉,「不想吃就走,沒人留你!」
「你讓我走我偏不走!」君韻毫不示弱,「誰知道你會不會趁機禍害文優!」
文優尷尬地笑笑,寵唯一只當沒听到,裴爾淨冷笑道︰「文優是我嫂子!」
這個節骨眼,文優也不好為自己澄清了,深深覺得自己躲在一邊比較穩當。
君韻愣了一下,問寵唯一,「你們的關系怎麼這麼復雜?」
「我的愛人和文優的愛人都是他的兄弟。」寵唯一言簡意賅地道。
文優瞪了她一眼。
君韻惶恐,「兄弟?」
「別擔心,」寵唯一連忙道︰「裴家只有二哥是異類,其他幾個都是沉默寡言的類型。」
「喂喂!」裴爾淨不滿了,「他們幾個都正常,但就沒一個娶到了正常的女人!」
正常的女人應該是喜歡他這種類型的才對,誰會抱著冰塊和木頭睡覺?
寵唯一眼楮一眯,陰測測地勾起唇角,「我要把這件事告訴大哥。」
裴爾淨頭皮一麻,最近裴亦庭為了把文優騙到手簡直可以算是絞盡了腦汁,但文優死活不來氣,他憋了小半年的火兒正沒地兒發,要是听了這話,絕對會趁機一泄胸中郁結!
「我認輸行不行?」他舉起雙手,「三個女人一台戲,我唱不贏你們。」
君韻鄙夷地看著他。
裴爾淨額頭青筋暴跳,惡狠狠地瞪著她︰看我過後怎麼收拾你!
君韻挺了挺胸,一點兒也不怯場︰誰怕誰?
這兩人,飯後又為了誰送寵唯一回去的事吵起來了。
寵唯一默默閃到一邊,掏出手機給裴軾卿打了電話,讓他過來接自己。
「我看這兩人就是純粹想吵架而已。」文優感慨道。寵唯一頗有同感地點點頭。
「不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八面玲瓏的裴爾淨氣炸的樣子。」文優幸災樂禍地道。
寵唯一深以為然,「二哥也終于開竅了。」
兩人還在打口水架的時候,裴軾卿就到了,寵唯一飛奔過去就扯著嗓子道︰「裴叔叔,剛才二哥說你娶了不正常的女人!」
裴爾淨險些血濺三尺,他憤懣地回過頭,怒吼道︰「寵唯一,你不是說不告狀的嗎?!」
寵唯一「幽怨」地靠在裴軾卿懷里,萬分委屈道︰「裴叔叔,二哥欺負我……」
裴軾卿那個眼神,就跟冰刀子一樣,這麼冷的天,看著他的模樣,裴爾淨就跟吞了一根冰棍一樣︰
我靠,裴家就沒一個正常人嗎?!
PS︰二更完畢,撒花!沒幾個人冒泡,%>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