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門,腳邊便陡然撲過來一個肉呼呼的小丫頭。愛睍蓴璩
顧雨霏低下頭,笑著將女兒抱了起來,在她臉上親了親︰「愛哭鬼今天居然沒有哭哎,真是神奇∼」
「戴麗阿姨剛剛在陪我看動畫片,動畫片看完後,我才發現媽媽還沒有回家∼但是一轉身,就發現媽媽進門啦∼」卿卿笑嘻嘻的用小臉蹭著她的肩膀,整個小身子就這樣依賴的靠在她身上︰「媽媽,今天晚上卿卿要和你睡∼」
顧雨霏在幾個月前給這丫頭定了一個制度,也算是一種在慢慢教會她自立的方式,每個星期的一三五,顧雨霏抱著卿卿睡,二四六,卿卿自己睡在兒童房,星期天兩個人玩石頭剪刀布,卿卿贏了就和媽媽睡,輸了就還是自己睡。
今天不是周末,算算日子,今天晚上她應該是自己睡的,但這會兒竟然又撒起嬌來了輅。
顧雨霏揉了揉她柔軟的頭發,走進去將她放在沙發上︰「不是已經和媽媽拉勾勾了嗎?怎麼想耍賴?」
卿卿撅起小嘴,伸出胳膊去抱著她的手,笑嘻嘻的說︰「媽媽,今天抱我睡嘛……」
「說話不算數,不是好孩子哦。」顧雨霏低下頭,捏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滿眼的寵愛騅。
「今天的動畫片看得我好怕……」卿卿一臉無辜的眨著眼,跪坐在沙發上,撅著,小一扭一扭的,滿眼的企求。
「她看了什麼動畫片?」顧雨霏轉頭看了一眼臉色有些不自然的戴麗。
「太太,抱歉。」戴麗有些自責的說,剛剛電視上在播放一個科幻電影,有一些恐怖鏡頭,我收拾好客廳後,就坐在這邊看了一會兒電視,結果卿卿小姐下樓來,粘在我身邊也要看,我說這不是動畫片,但是她嚷著說這明明就是動畫片,不讓我換台……之後就……」
說著說著,戴麗低下頭︰「對不起太太,我錯了兩點,一是不該偷懶趁著你沒有回來而在這里當著小姐的面前看電視,二是不該放縱小姐看恐怖片……」
得知原因後,顧雨霏倒是沒有生氣,只是了然的點點頭,將卿卿重新抱了起來︰「這個家就這麼大,你和阿朵每天都收拾,沒人說過你們只能在休息的時間在自己房間里看電視,偶爾坐在客廳里看看也沒什麼,不過,下次要想看恐怖片,記得趁卿卿睡著後再看,她太小了,在心里容易留下陰影。」
戴麗忙點點頭,一臉的愧疚。
卿卿似乎是沒有太被嚇著,可能只是有一些鏡頭讓她不敢一個人睡而己,這會兒也沒有哭鬧,只是縮在顧雨霏懷里撒嬌。
顧雨霏無奈,笑著撫著女兒的背︰「好啦,今天就破例陪你睡一晚,以後不許再這樣了哦,我可是教過你,說話要算數,不能隨便反悔,嗯?」
卿卿點著小腦袋,如小雞啄米一樣。
待顧雨霏回房時,阿朵帶了卿卿在樓下的浴室洗澡,她在臥室的浴室洗過澡後,換了睡衣,正要去書房打開電腦看看公司的郵件,忽然電`話響了。
拿起電`話,見是林啟凡打來的,她先是笑著挑了挑秀眉,接起電`話放在耳邊︰「喂?是把我的車刮了還是踫了?這麼晚還打電`話過來?我哥放你走了?」
「睡了?」林啟凡的聲音在電`話里傳來,帶著幾許悠然。
「還沒,卿卿那丫頭今天晚上跟我睡,我正打算一會兒看過公司的郵件後,找找新的睡前故事,都不知道今天要給她講什麼故事。」她笑著坐在電腦前,一邊說話,一邊打開電腦,接著她問︰「你應該到家了吧。」
「沒有,我在公司。」
「……公司?」顧雨霏愣了一下︰「這麼晚了,你去公司干什麼?我不記得這兩天有什麼要緊的事情。」
「開你的車回來的路上,在想事情,結果不知不覺的就開回了公司。我就直接上樓,在辦公室里坐了一會兒。」他輕聲說著︰「我坐在這里,在想你。」
顧雨霏握著電`話的手一緊,另一手在鍵盤上敲擊著,登陸了郵箱。
她知道林啟凡這幾年對自己的感情,只是他一直都極為紳士有禮,雖然他沒有否認過喜歡她,卻也沒有讓她有太多的尷尬,他就是一個性格很謙和不會置人于無奈境地的人,因為他知道她對秦慕琰的心思,知道她的婚姻,知道卿卿的存在,所以他即使偶爾會提醒她一句現在是否真的幸福,但不會逼近。
這忽然的一句「在想你」,讓本來習慣了身邊這樣一個溫暖踏實的存在的顧雨霏略有些錯愕,一時間有些答不上話來。
「在看郵件?」那邊他忽然問。
顧雨霏頓了頓,握著電`話,輕輕的「嗯」了一聲,便沒了下文,因為他剛剛的那句話,她這會兒沒有翻開新郵件,手指只是停留在鼠標上,視線凝視著窗外的一輪明月,不知道要說什麼。
「好。」林啟凡忽然說,接著,顧雨霏這邊的郵箱傳來一個新郵件的提示音,她本來沒注意,電`話那邊的林啟凡卻同時說︰「我給你發了一個東西,看看吧。」
顧雨霏回過神,看了一眼眼前的電腦屏幕,還沒有問他發的是什麼,他便溫柔道︰「給孩子講完故事後早點睡,明天別頂著一雙熊貓眼來公司。」
話落,那邊就掛`斷了電`話。
顧雨霏無言的放下手機,又瞥了一眼眼前的電腦,移動鼠標,點開最新的署名為林啟凡的郵件。
郵件的名字是《最好的時光》。
向下拉去,第一張,竟是她十七八歲那一年的照片,黑直長的頭發,齊齊的留海,漂亮有神的大眼楮,背著一只牛仔包。
這是她跟著顧南希還有顧氏的一些高層管理一起去登山的時候,她站在山頂上照的,那時候的攝影師不是林啟凡,而且她當時照的那張的角度是正面,而這張,是側面。
他什麼時候拍的?
照片下面的文字是,「她是顧雨霏,青春,朝氣,大方,自信,暖如春風的姑娘。」
再向下拉,第二張,是次年顧雨霏在滑雪場,和顧南希秦慕琰還有林啟凡等幾個好兄弟一齊去滑雪,她對秦慕琰耍賴,趴在他背上讓他背著她滑下去,秦慕琰說這樣太危險了,不肯背,她就干脆直接一坐在地上,單單對他一個人撒潑。當時從來沒見過顧雨霏撒潑的顧南希都看傻眼了,沒想過她還會有這麼一天。
照片里的她正坐在地上,小臉上怒火騰騰,秦慕琰一臉頭疼的蹲在她面前正準備哄她。
這張照片,她同樣根本不知道這張照片的存在。
再往下,她在美國的每一年,都有一張照片,照片下都附著一句簡單的話,語句很樸實,卻是記錄了她在那一年最真實的一切。
十一張照片,直到最後的兩張,顧雨霏才陡然發現,自己竟然看起來變了許多。
曾經那個陽光朝氣自信的顧雨霏,徹徹底底的變成了如今嚴肅冷漠不苟言笑的顧總。
最後一張照片上的她,是在今年年初的員工運動會上,給獲獎的員工頒獎,穿著端莊正式,依舊明亮璀璨的眼中,卻早已沒有了十一年前的那種光彩。
最後一張照片的下邊,依舊是一句話。
「人生的十字路口,她堅持向左走,我站在路口中央,十一年,等她回頭。」
她的手指在鼠標上頓住,目光看著那最後一張照片,看著那最後一行的話,許久,才無言的將郵件翻回到上面,重新開始從第一章向下翻看。
郵件名字是《最好的時光》,在看到最後一張照片時,她才明白他為什麼會為這封郵件取這樣一個名字。
十一年,她將她最好的時光都埋葬在了那條「一直向左的路」,走著走著,早已經失去了原有的自己,曾經最美好的年紀,最美好的時光,和最美好的她,在這十一年里,在這條一直向左的路,幾乎快要走到了盡頭。
她看懂了這封郵件,林啟凡是在提醒她該停下了。
是什麼讓他這樣忽然出擊?是因為今天在療養中心見到依舊對她不冷不熱的秦慕琰?還是因為顧南希在她離開之後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