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天湯峪行刺失敗之後,小產後的大木末便惶惶不可終日。舒殢獍夜里常常被噩夢驚醒,哪怕是白日里發夢的時候,眼前都是鮮血淋灕的法場。大概是壓抑的心情導致氣血運行不暢,惡露不止,時隔一個多月,月復內的淤血還是不曾流盡。
茶飯不思,耳邊充斥著嘲諷的笑聲,有時是真的,有時是幻听。害怕看那些陰奉陽違的臉,害怕皇族貴婦們入宮探視時造作的殷勤……
因為夭死月復中的皇子,太後娘娘第一次踏進了她的宮門,用鄙視螻蟻般的輕蔑目光瞟了她幾眼,安慰她好生安養。又留下了一本《女則》,叫皇後給她講了一堆後宮之間互敬互愛的蠢道理。隱約覺得,這胎兒的死可能跟這滿口仁慈道義的「老妖婆」有關。
自她小產之後,當日沐浴所用的那瓶「玫瑰露」就莫名其妙的不見了。可恨她百口難辯,德妃分送太後賞賜的玫瑰露時,根本就沒登她的門,她得到的那瓶是從淑妃宮里抄出來的。私吞抄沒之產本就是活剝人皮的重罪,不禁懷疑,她被人設計了……
聞听耶律雲珠被收了監,耶律綰思入行營見駕,至今未歸。懷疑自己一定也被牽連其中,怕是很快就會被處死了。
日復一日的煎熬,卻遲遲未見貶謫論罪的聖旨。連日以來夜不能寐,那份對于死亡的恐懼,眼看就要把她折磨瘋了!
「主子,快趁熱把藥喝了吧。再放就涼了。」晏月捧著藥碗,戰戰兢兢地跪侍在榻邊。皇子離奇夭亡,貴妃娘娘悲傷過度。時而瘋瘋癲癲的大吼大罵,時而又像是什麼都明白了。
「大賀部近日可有什麼消息?」環視四下,竭力壓低嗓音。
默不作聲,怯怯地搖了搖頭。
啪的一聲摔了藥碗,轟然起身,望著虛掩的殿門歇斯底里地咒罵,「一群兩面三刀的狗奴才!一群居心叵測的催命鬼!見你得勢的時候,上桿子巴結你;見你走了霉運,一個個躲得比兔子還快!利用,呵呵,明知道是在相互利用……木強則折,越有用的人,才會被人利用得越慘!」
「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太醫囑咐,娘娘的萬金之軀要緊,切不可再動氣了。」
「呵呵,本宮還能再懷上龍子麼?留著這副‘萬金之軀’有什麼用!耶律雲珠已經被收了監,你以為本宮還能逍遙多久?」
「主子,依奴婢愚見,陛下若要治娘娘的罪,娘娘此時怕是已經淪為階下囚了!雲珠公主被判了死罪,只等著秋後問斬。陛下若相信了公主所做的那些證供,老早就連您一塊兒抓起來了。至少也會將您囚禁在冷宮,等候陛下回來親自問審。」
「你不懂……你不懂……陛下越是這麼不聞不問,本宮才越是擔心……」是因為大木落一貫的爛好心嗎?以德報怨,一個人盡可夫的煙花女子,還自詡什麼大聖大賢!陛下對她言听計從,此時她心里怕是得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