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台上,蘇月側著身子、勾著頭正跟方雲糾纏著什麼。舒殢獍
全然沒有注意到這突如其來的危險。
而那彩球就像是長了翅膀一樣,帶著風馳電掣的速度,直直朝蘇月的方向而來。
變故發生得太快,似乎只在一瞬間。
等眾人意識過來,皆是大駭縭。
何雪凝更是臉色煞白如紙,僵硬在原地忘了動、忘了反應。
一個身影自何雪凝身邊飛身而起,直直追著彩球而去,白影如雪動、正是冷煜。
而此時,球場中亦是從未有過的盛況,四彩球同飛鈸。
踏風而行中,商慕炎微微眯著漆黑的眸子,眸中寒芒萬丈,深瞳里倒影著四個彩球,飛快地旋轉著,帶著驚人的力量,劃破長空,直直朝商慕寒的方向而去。
商慕寒站在那里,微微仰著臉,怔怔看著彩球飛來的方向,又側首看了看疾奔過來的商慕炎,顯然,他也有些慌了神。
商慕炎緊緊抿著薄唇,加快了奔行速度。
如果他能替商慕寒擋住兩個,那麼憑借商慕寒的身手,另外兩個應該可以避開。
他眸光驀地一斂,正準備提起內力飛身而起,驟然,電光火石之間、眼角余光之中,有另一枚赤色彩球劃過,他一怔,本能地斜瞥了一眼。
只一眼,臉色巨變。
而那邊商慕寒見商慕炎飛身過來,自是明白其意,眸底的驚慌慢慢消匿,面具下繃緊的臉色也微微一松,正準備翩然飛起接住其中兩個球,卻錯愕地發現,商慕炎竟忽然轉身、折了回去。
速度快得驚人,身形如光如電!
怎麼回事?
商慕寒一懵,僵硬在原地,下一瞬,就看到四個球直直朝他的面門而來,不偏不斜,帶著勢不可擋的戾氣……
這廂,蘇月驀地感覺到了空氣中有一股異流,而且越來越近,她心口莫名一撞,本能地回頭,就看到一枚赤球破空而來,帶著騰騰殺氣直直砸向自己。
她一驚,駭然睜大了眼楮。
已逼近在眼前,躲,已然來不及。
全身的血液瞬間凝固,她听到身邊方雲發出一聲驚呼。
那一瞬,她猛然轉過身。
既然,躲,來不及,接,來不及,她只能讓背來承受這一擊。
總好過胸口或者月復部。
她有孩子。
這就是那一剎那、那一秒鐘她腦子里的認知。
閉眼,卻沒有等到預期的疼痛。
背上驀地一重一熱,鼻尖縈過一絲淡淡的松香氣息,她被人自背後緊緊箍在懷里。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定格。
她驚錯,驀地睜開眼楮,側首,就看到商慕炎高大的身軀將她的後背嚴嚴實實地裹住,亦是閉著眼楮,一動不動。
在她側首看向他的那一瞬,他也驀地睜開眼楮、側首往自己的身後看去,臉上露出微愕的表情。
蘇月循著他的視線往後,就看到了冷煜只手握著彩球,踉蹌後退的身影。
只一瞬,她就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
商慕炎將她抱住,是準備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下這一記重擊,是嗎?
結果,冷煜又徒手接住了彩球是嗎?
商慕炎救了她,冷煜救了商慕炎,是嗎?
眾人的唏噓聲、議論聲此起彼伏。
誰也不知道,要怎樣的速度和身手,才能讓兩個原本在球場上的男人頃刻之間出現在看台上?
誰也不知道,要怎樣的決絕和勇氣,才能讓人如此不顧生死地用自己的背去擋或者用自己的手徒手去截。
耳邊嘈雜。
蘇月恍恍惚惚、渾渾噩噩,說不出心中的感覺,還沒有做出反應,就驟然听到破碎的撞擊聲驀地響起,一連幾記,很大聲,緊接著便是眾人驚呼的聲音。
她一震,循聲望過去,就看到球場上,一個人的身影頹然倒地。
是四王爺商慕寒。
怎麼回事?
在他倒向地面的那一刻,他臉上的銀面亦是支離破碎,鐵片濺起、紛揚、跌落。
隨著銀色鐵片一起跌落的還有四個顏色的彩球。
原來,是被彩球擊中了。
蘇月呼吸一滯,與此同時,她也猛地感覺到了身後的男人身子輕輕一晃。
可她也沒有太在意,只是驚亂不堪地看著場中倒下的那一抹身影。
不,確切地說,是驚亂不堪地看著倒下的那個男人的臉。
其實,所有人的視線都在那個男人的臉上,包括高台上的景帝、皇後、妃嬪、以及王爺公孫們,場上的場下的,無不為之震驚。
因為,那臉……
沒有一絲燒傷疤痕,很光潔,眉眼清晰。
除了柳溪鎮的人,其他人都認識燒傷前的四王爺,卻並不是這張臉。
而此時這張臉的主人,在場的亦是有很多人識得的,四王府的管家張安,是麼。
所有人大駭,景帝更是猛地從座位上站起。
球場上,眾人也是驚錯地看著這一切,太子商慕仁面露微愕,轉眸看向邊上的三王爺商慕展,商慕展眸光微閃,快速睇了一眼不遠處的何雪凝,唇角冷冷一斜。
何雪凝臉色煞白如紙,精神有些恍惚,也不知是因為先前自己失手將球扔向看台差點傷了人,還沒有緩過神,還是因為被現在眼前的這一幕震撼住?
九公主商慕晴抬眼看了看五王爺商慕毅,商慕毅微微抿了唇,眸光輕凝,睇向一側的看台。
看台上一男一女擁著的身影。
蘇陽環視了一遍四周,低垂下眉眼,略一思忖,便走到委頓于地上的男人身邊,蹲,將他扶著坐起,「張安,你沒事吧?」
張安臉色有些發白,輕輕抬起眼梢,眼角余光快速掠過看台,只一眼又將目光收回,看向蘇陽,輕輕搖了搖頭,「多謝王妃關心,我沒事!」
「為何是你?四王爺呢?」
景帝沉沉的聲音從看台高處傳來。
眾人心中一驚。
蘇月亦是一震,是啊,商慕寒呢?如此大的場合,又在景帝的眼皮底下,他竟然還敢玩這種李代桃僵的把戲。
正又懵又驚之際,只見眼前玄色衣袖一晃,緊接著,她的左肩下倏地一痛,她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只覺得胃中一陣翻涌,排山倒海一般,她扭過頭,劇烈干嘔了起來。
原本四下俱寂,忽然就被她這一陣不和諧的聲音打破。不少人循聲望了過來,包括站在高台上的景帝。
「父皇,桑兒害喜嚴重,請允許兒臣先送她回去歇息!」
商慕炎一邊輕輕拍著蘇月的背,替她順著氣,一邊微躬了身子,對著景帝恭敬道。
景帝臉色黑沉,心思根本不在這個上面,只冷「嗯」了一聲,又轉眸看向球場上,並且一撩龍袍的袍角順著看台的青石石階,一步一步走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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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還在干嘔,商慕炎卻是長臂一撈,將她打橫抱起,快步下了看台,直奔二妮的家而去。
衣發翻飛間,他又伸出修長的手指,對著她的左肩下一點,她頓時覺得胃中馬上消停了下去。
「為什麼?」
窩在男人寬闊堅實的懷里,她微微喘息地看著他。
她也是懂武功的人,他剛才對她做了什麼她很清楚,他故意點了讓她嘔吐的穴道,不是嗎?
「什麼為什麼?」
男人腳步不停,走得極快,甚至可以說,很急切。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多心,她竟然在他的步伐里面感受到了除了急切以外的東西,凌亂。
對,他有些凌亂。
「你為什麼要那般著急地送我回來?」
蘇月原本想說,你為何要點我穴道,想了想,才改成了這句。
反正,意思是一樣的。
男人睨了她一眼,淡然道︰「你身子重,我不想你受太多刺激。」
刺激?
蘇月怔了怔。
「方才有多驚險,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冷煜及時地將彩球截住,後果將不堪設想,我不想你再處在這樣危險的環境中,另外…….」
說了一半,男人驀地停住。
蘇月也不插話,就睜著黑白分明的水眸,看著他,等著他繼續。
「另外,剛才你也看到了,張安頂替四哥上場,這事兒在尋常人家可能也沒有什麼,但是發生在帝王家,那便是欺君,當然,父皇一直疼愛四哥,只要四哥有充分的理由,指不定也沒有什麼事,但是…….」他頓了頓,才接著道︰「反正,我就是不想你呆在那里看那些糾復,影響你的情緒。」
蘇月微微一愣,男人的聲音又再度響起,「我知道,這麼長時間,其實,你始終沒能忘得了他!」
蘇月再次一震,愕然抬眸看向他,只見他說這話的時候,是微微笑著的,只是那笑容在蘇月看來竟是絞著濃濃的苦澀和自嘲。
蘇月只覺得心口一抽,說不出來的感覺。
她始終沒能忘得了他?
她當然知道,這個他指的是誰?
可是,是這樣嗎?
真的是這樣嗎?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在听到這一句話時,她的第一本能竟然是想否認,跟這個男人否認,她想說,不,不是這樣的,她想解釋,她不想這個男人誤會。
剛想著該從何說起,卻是突然暗驚,自己被自己的反應嚇住。
天啊,蘇月,你在想什麼?!
他誤會不誤會有什麼關系,反正他心里的那個女人也不是你!
可是,剛才……
「商慕炎,如果剛才,冷煜沒有將那個彩球截住,你會怎樣?」
蘇月輕輕揚起臉,眸光凝在男人俊美的容顏上,一瞬不瞬。
如果冷煜沒有截住那個球,那麼那個球就會落在這個男人的背上,對嗎?
以當時那個球的速度和穿透力,被砸一下,會怎樣呢?
是會受傷,還是會死?
她不知道。
她也不敢想。
「你有沒有想過後果?」見男人不語,她又復問了一句。
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僵,默了片刻之後,道︰「當時沒想那麼多。」
沒想那麼多。
蘇月怔了怔,便在那一句話里久久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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球場這邊,被一股低氣壓的氛圍籠罩著。
全場靜謐,所有人都大氣不敢出。
偌大的天地間,似乎只有偶爾吹過的風聲,和景帝一步一步走向球場的腳步聲。
所有人的視線都追隨著那一抹明黃的身影,移動。
「說,四王爺呢?為何是你?」
一直走到張安的面前,景帝才頓住腳步,他負手而立,冷冷地睥睨著張安。
張安心中一驚,連忙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可除了如此舉措,他竟是一個字都說不出。
「朕問你話呢?你聾了,還是啞了?」景帝驟然提高了音量,聲音慍怒,顯然已經失了耐心。
眾人大駭。
張安亦是嚇得身子一抖。
景帝以為他已被自己威懾住,等著他交代,卻發現他半天依舊只是勾著頭,沉默不語。
「不說是嗎?」景帝冷笑,也徹底被他的樣子激怒,厲喝道︰「來人!此人膽大包天,竟然冒充皇子,給朕就地正法!」
啊!
全場大驚!
張安更是煞白了臉色。
幾個禁衛聞聲出現,七手八腳地上前,作勢就要將張安抓住。
張安又慌又亂、又驚又懼,正不知道該怎麼辦,就听到一道低沉的男聲驟然響起。
「父皇手下留情!」
所有人一震,張安更是驚愕地抬起頭。
是他的聲音!
那屬于商慕寒的聲音!
景帝亦是微微一怔,循聲望去。
只見一個身影從人群後面走出,一襲絳紫錦袍、一頂銀面如冰,略顯風塵僕僕,正是四王爺商慕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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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月一人坐在桌案邊,只手撐著下顎,另一只手百無聊賴地把玩著一個茶杯。
商慕炎將她送回來後,就匆匆離開了,甚至連原因都沒來得及跟她說,只說,你好好休息,我先回賽場了。
但是,她看得出,他很急切,也很慌亂,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送他回來的時候也是這樣,腳下像踩了風一樣,恨不得能飛起來。
她從沒看到這個男人這個樣子,從來沒有。
是什麼呢?
有什麼事嗎?
還是說…….
她想來想去,總覺得哪里不對,驟然,她瞳孔一斂,驀地意識到什麼,起身,出了門,徑直往賽場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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