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錫岩,清綢與邵意尚在路上。舒駑襻浩然將山中行宮古殿折騰的雞飛狗跳,書房加強了守衛再也進不得,只好每個房間都模了去搜尋一番,自然是無果。御淵偷了個閑,命幾個小侍抬了軟榻置于湖心亭中,御淵捏了本坊間圖冊枕手迎著微涼的風,愜意十足。
「看什麼呢?讓我也瞧瞧。」浩然一身素衣,提身在湖面踩了幾點漣漪,直直的掠了過來。
「你也好這口?拿去,本爺賞你的。」御淵隨手將藍面圖冊扔到浩然懷里,浩然笑著伸手接了,御淵尋思本是那抹極尋常的笑,怎今兒這般妖嬈?
浩然撩袍躺到榻上,疊起一腿,邊看邊笑著。「看這玩意兒,都能樂出來?簡少俠果非凡品。」御淵只得往內挪身,倆男子共躺同榻,還是有些擠了,那笑聲帶出的時輕時重的呼吸,掃在耳朵眼兒里,一陣陣的泛癢發紅。
「我說,你整日就看些這個?多少錢買來的?」浩然甩手一扔,那書就飛進湖里,堪堪蓋在才露尖尖小角的圓荷上。遠處湖邊伺候的小侍忙撲通跳下水,劃拉著去撿。
「……」這人也太沒臉沒皮了吧,御淵忿忿不平,珍藏的就這樣……與一池春水共染了!
「問您呢,值幾個錢啊?」浩然翹了頭,湊近了些問。
御淵不知為何有此一問,但還是說了個大概︰「十來兩吧。」在朝中,傳言御親王風流成性浪蕩不羈,各地官員紛紛搜刮美人送來,御淵又支支吾吾搪塞著不肯收,于是又傳言御親王中看不中用,只能靠些小圖畫提起興致,這下可事關尊嚴,但也無法挺身辯解,未防再傳出些什麼來,一怒之下把殿中書房全塞滿了。
「十兩?!!呸!紙筆伺候著!」浩然眉眼一展,抬腿下榻。
御淵沒堤防浩然突然起身,正怔怔的望著那側臉,比自己見過的美人好看有風情多了,猛地被浩然腦後揚起發絲掃到,鼻頭一癢︰「啊欠!听見沒,伺候著!」呵斥小侍避開那尷尬心慌意亂。
很快機靈小侍捧了文房四寶來,浩然抖了宣紙,鋪了滿石桌︰「這位大爺,麻煩移駕來磨墨。」御淵愣了,還從未有人敢在自己地盤上如此捐狂。
「听話,過來磨墨,給你畫個好看的,不要錢送你。」浩然不在意的吩咐著。
「你還會畫……?」御淵受了魔魘般移了過去,兩指捏了磨條添了清水,筆直的磨著圈。
「算是會吧,合不合你心意倒另說,御淵,你是喜歡正常的還是在野外的,繪情態的還是勾體合的,半遮半掩的還是……」
「就要你這樣的!」御淵終于扳回一局,挑釁的打斷浩然。
「呵呵,那也成,那便依了你。」浩然除了外袍,衣袖撩起到手肘,皓白的手腕一翻,蘸了淡墨勻到宣紙上。
亭外春意正濃,抽出女敕芽的柳枝隨風微舞,偶有輕絮吹到湖面,還未等一圈圈水波泛,錦鯉擺尾吐著泡游過,沿池邊淡紫開著正旺的菖蒲被撞了睫稈,搖曳著身姿將黃蕊露地更顯。亭內一璧人隨意挽著斜斜發髻,只簪了根海棠木枝,余下大片細長發絲隨風若是散在臉上擋著眼了,那人也不撥開,微眯著桃花眼唇角帶笑在紙上細細描著,時不時俯子,貼近了些看,伸出舌尖舌忝了上唇。
御淵覺得自己定是房內虛空久了,怎麼對著男子也會生出口干舌燥之感,下月復升起難燎熱氣。
「渴了。」浩然舌忝了半天唇也沒見遞水,撇過頭看見御淵握著磨條大力推搓著,濺起的墨汁躍上自己素衣上,似御淵的莫名情愫般濃成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