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錫岩回去後,呆怔著想浩然的那半句話,不知不覺中睡著。翌日,猶在睡夢不清醒之間,迷迷糊糊地听到外面院中喧雜聲響,因未感知殺氣,便安穩睡著,任由他們吵去。
可那聲響卻越來越大,最後演變成高呼︰「駱少俠……」
駱錫岩被點了名姓,只得起身,衣袍還沒穿好便被浩然拉了出來︰「快叫他們閉嘴!打不得殺不得,真是煩死了!」
駱錫岩一听就有些心虛了,那哪是和人家交手啊,明明是被動挨打的。得,從這些人口中也能知曉,原來他們是想拿自己當槍桿子使,戳著去和人家風影樓雞蛋踫石頭,白白送命麼?
「嘁。」駱錫岩翻了翻白眼,半夏越來越不像話了,在別人傷心的時候,大秀恩愛,實在是礙眼之極。到卻來院。
「呵呵,與我無關。」駱錫岩轉身要走,被無緣無故地黑了一把,誰還能好言好語地對著這群人。zVXC。
「駱大哥,你何時去找我家公子?」半夏終于放了筷子,頗有些擔憂。
「清綢,你昨夜可有受傷?」駱錫岩歷來對清綢疼愛有加,還未顧得上詢問。
「那,照顧好他。要不然貫墨見他這一走,小童子都被人收了,該和我吵個沒完了。唉,其實我不說,你也會好好待他的。」駱錫岩胡亂掩蓋著自己的失落,其實他知曉貫墨哪里會因這些事和自己生氣,往日都是自己胡鬧惹著他了,頂多換來幾句話頂噎。
「別怕,往後我來護著你。」邵意話不多,捏著半夏的手,收緊。陣陣暖意傳到半夏心間,感覺很安全踏實。
「駱少俠大人有大量,別傷了和氣……」
「在想。」確實是在認真的思量,這些人一部分是為了爭顏面,在武林大會期間高手雲集的時候還能將人在眼皮底下虜走,這不是扇武林的大臉麼,傳出去不如自掛東南枝去。另一部分恐怕是為了盟主令,貫墨已放言盟主令已被風影樓取走,那麼趁自己打斗兩敗俱傷時,再奪了去,實在是良策妙計啊!所有的原因分析下來,可能還有一個,那就是自己……嘿嘿,真的能擔此大任吧。駱錫岩念及此,頗有些沾沾自喜。
「好了,蟹黃包就剩一籠,我走的時候半夏還在往嘴里塞……」浩然話音未落,駱錫岩轉瞬消失,連衣服角都不留影子。
「我沒事,駱大哥,就半夏和你傷著了。」清綢乖巧地答著,小模樣可招人疼。
「我我我還沒學好,駱大哥。」清綢不敢在駱錫岩身上試驗,畢竟只是半路漂學的。
「哈哈,武林中人自是不拘小節的,如此我們便說定了,一切全憑駱少俠做主。」白胡子前輩卷了袍袖,示意身後的眾人。
「駱少俠既是武林一份子,便要為匡扶正義,為百姓……」
「我不是要趕你走的意思,而是……風影樓教眾廣泛,只怕你被列入與我一伙,會有危險。」駱錫岩見他神色艱難,忙解釋道。
駱錫岩傷還未好,此時有了動力,精神頭也足,進了飯廳就劈手奪了半夏筷子上的包子︰「還吃!都胖成這樣了。」
「耶!好哇!」半夏興高采烈,自己果然沒有看錯人!
「嗯,駱少俠,事關重大,慎重點也是應該。」呵呵,去送死這件事,當然要本人想好了。不過,像你這種憨子,多半是會被拱上架的吧。
「駱少俠……」
「駱大哥,你說啊。」半夏等不到回應,又問了一遍。
「誒,不敢當不敢當。」駱錫岩感覺要被吹捧到天上了,這小滋味還不錯呢。
駱錫岩灌了幾口粥,點頭道︰「那等下你沒事幫我把脈,看還有幾日能恢復氣力,或者開些藥材。」
「喂!」半夏鼓著腮幫子,生氣了。
「你必須要想清楚,我這一去,勢必與風影樓為敵。想救出貫墨,必須要和他師父硬踫硬地過招。你若是還站在我這一邊,我自然是歡迎的。如你還想回風影樓,那咱這便分道揚鑣。」駱錫岩沒心思再繞彎,直截了當地說出心中所想。
「半夏,你老實告訴我,在貫墨和你們風影樓主子,這二人間,你選擇效忠誰?」駱錫岩見廳中沒有外人,也就放開來,挑開天窗說亮話。
「可曾見了王大虎?」有一人急切道,像是逼問般。
「駱少俠考慮的怎麼樣?」白胡子老頭上前一步,道。
「別理他,來,多吃點。」邵意將那籠包子推到半夏碗前,溫柔道。
「駱大哥,還有呢,別听簡大哥誆你。」清綢早已放下碗筷,對著駱錫岩解釋道。
駱錫岩心中大為不快,嘴上也不饒人︰「沒見著。哼,大清早的你們不是要緝拿我吧。」
「喲,被人虛情假意地捧上幾句,這尾巴都翹上天了?」浩然捏著筷子敲了駱錫岩哄笑道,「快去吃飯吧,你沒腦子的。」
果然,猜想的不錯,駱錫岩沉吟片刻道︰「好,我去!」
「我……」半夏猶豫了會兒,這個問題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自己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
「嗯,我知道。我自幼便跟著公子的,公子又是听主子的。可是現在,公子反了。該怎麼辦,我也不知道了。」半夏說的也是實情,從未有人遵循他的意願來,甚至自己就沒有主見,凡事困頓之時,便是有貫墨仰仗,完全沒有這樣的抉擇境地。
眾人一陣歡呼,那笑多半都讓駱錫岩看著扎眼,其實,自己會答應,是因為貫墨還在貫更手中,暗無天日的石階下,可有受傷,可有挨餓受刑,可有苦痛折磨,不敢細想下去,心會刀割般疼痛。反正自己定是要去闖的,多帶些人總歸能幫襯著。
「呃,駱少俠之前此事有些誤會……」
「這……我不會壞事的。」半夏低頭,眼角余光感覺到邵意的大掌沖自己攤開來,抬目看向那人,遂又垂了眼瞼,將手輕輕放在大掌中,瞬間被握緊。
「那邵意,你便帶著半夏走吧。等我……若能安然救出貫墨,我們在一起去尋你們。」駱錫岩嘴里說著,心里卻沒了底。如果此番萬無一失,自己又為何會擔心半夏及清綢的安危,恐怕自己也知曉難以保全。
「呵呵,真是……」浩然無奈搖頭笑道,帶人襲風影樓,這事本就極其凶險,找不到地兒且不說,便是找著了,只怕救不了貫墨還要搭上人命。
「不用,我查到後便告知你們吧,還請各位隨時做好準備著,以防不時之需。駱某小輩,本就不懂那些禮節,若是得罪了還請前輩們海涵。」駱錫岩不習慣在這麼多人面前發號施令,有些夢想成真的恍惚感,尷尬地撓了撓耳朵,也笑了。
「好。」邵意正有此意,半夏十來年,全寄人籬下,雖日子過得湊合,但總歸要尋得一個家,不是娶便是嫁了。
「駱少俠既已對上過風影樓,武功路子大致也了解。不如就由駱少俠牽個頭,諸位一起齊心協力滅了那教,,如何?」有位前輩神色嚴肅鄭重地說著。
等人紛紛散去,駱錫岩還沉浸其中,眯著眼哼著樂呵。
「我怎麼沒了,我……」駱錫岩想解釋又不好說了,因為浩然那眼神,分明能懂得,只是故意奚落自己。
「停!你們別給我戴高帽子了,想讓我做什麼?我考慮考慮。」駱錫岩煩躁不安,內傷本就沒好,現被聒噪的難受。
「無妨,你已經很好了,貫墨說你能抵得上普通調理的大夫了。」駱錫岩自然是給予信任的,快速地扒拉完粥,連塞了幾個包子,嘴里滿了。
「呃……行,算你狠。有人給你撐腰,就長臉了不是?」看那倆人恩愛樣子,駱錫岩翻了白眼,訕訕坐下。
「是啊。」駱錫岩對這些道貌岸然的武林正道,經昨日一役再無好感,平淡道。
「呃,到底是怎麼了?」駱錫岩頂著一頭雞窩般的亂發,眼還沒睜開地問著。
「王大虎定是風影樓同伙,做下此等惡事,還有何顏面逃竄!」有人聲色俱厲道,能教他如此憤慨,想來是麓山一派。
「駱少俠,昨日听聞你與風影樓的人在城外交手,可有此事?」清一道長竟親自前來,不顧他的無禮,耐著性子道。
「嗯。」清綢心中滿是甜蜜,開心地應聲。
「那駱少俠便好好休整幾日,待到我們查探,得知如何通往風影樓總舵時,再……」清一道長頗感欣慰,臉上的褶子也綻放開來。
「吃飽了麼?等下出去,想吃什麼我再帶你去吃些。」邵意見自己不在的這段時間,半夏瘦了不少,更想彌補了。
「嗯。」邵意堅定地毫無遲疑,牽起半夏的手,道︰「半夏,是想在錦繡城再玩幾日,還是即刻就走。」
邵意打算的是,送半夏到御親王王府,那里守衛安全。自己再折返回來,幫浩然和駱錫岩一把。
「我……邵意,我對不起你。我知道你全心為我好,可是我不能跟你走。」半夏皺著的眉突然舒展,揚起小圓臉,對著邵意抱歉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