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與荷花為你開 既是滿天神佛要傾滅天地,誰逃得脫?

作者 ︰ 公子瓜荷

「奴婢不敢。舒殘顎」小溫口中說著,卻沒有卻退開,「王妃玉.體尊貴,還是帶幾名隨從貼身保護吧。」

「不用,本王妃不易制造聲勢,否則也不會女扮男裝。」曲意上前一合白玉絹扇將小溫圓潤的下巴抬起,輕佻地啟唇而笑,「溫美人不必擔心本公子的安全,依本公子的功夫,還真不知道誰能將我欺負了去?美人麼?」

小溫心中厭惡,不著痕跡的閃開躬身,「王妃自便。」

曲意右手「啪」地將扇子擊在左手掌心,「瀠洄,隨我走!」

府外早已準好了兩匹白色河曲馬,曲意和同樣扮成書童模樣的瀠洄翻身而上,馬鞭起落時,已經將王府甩到茫茫之外宕。

源泉山普慈寺是三百年前世祖皇帝建立的,先皇在世時修葺擴建,成為了洵安第一大廟。

「今日人怎麼這麼多?」曲意在山腳下向上望,彎曲的山道遍是祈福求願的人,山頂高大肅穆的廟宇上有香火裊裊。

「主子忘了,今日是農歷十五,咱趕上廟會了。」饒是瀠洄沉穩,美眸中也浮現了一絲向往。她二十年陪伴曲意左右,就是出任務也極少能遇上這麼熱鬧的日子樣。

「下馬吧。」曲意率先將馬系在一旁的樹干上,「徒步上去才誠心。我們先去上香,不在這兒耽誤了。」

兩人繞過鋪好石街,專揀人稀樹密的叢林里行走。雖然難走,卻用輕功在樹上跳躍,一會兒便到了山頂。

曲意先買了最好的紫金檀香,在主殿前的大鼎焚點,又十步一扣頭到了階陛之上。主殿前也聚集了很多人,曲意示意瀠洄不要突出,只在最後面排隊等待。

四處都是金碧輝煌的佛家圖案在檀香彌漫中倍加莊嚴靜默,講經院里僧人戒定真香梵唄聲傳遍廟宇,回聲顯得格外冗長繁瑣。「這真是個靜心的好去處。」曲意笑道,「可惜我待不下去,我在這兒腦子里的東西雖然理清了些但也忘不掉的。即使我將來失敗了,也就一死來得痛快,若是在這古剎里當個比丘尼,過著循規蹈矩的單調生活,也不用個盼頭了!」

瀠洄頓了頓方才重重道,「主子,這是廟里,莫說不吉利話。依屬下看,失敗啊,出家啊,是注定與你無緣的。」

曲意含了笑不再說話。瀠洄倒真是對她忠心的,竟也計較言語間的事。而她,哪怕是懷著十成十的誠心,終究是不信天地的。

約兩盞茶的功夫,曲意才能踱進殿里。對著寶相莊嚴的金身佛像跪下,合十祈禱,「信女花氏,願父親大事得成,坐擁天下,消除心中積郁,能常笑心怡,平安終老。願順利無罹,南瑤與洵安互不為侵。若為菩薩眷顧,花氏可用十年陽壽與畢生幸福來還願。」

曲意睜眼,抬頭凝視著高高在上的佛像,覺得自己伏在他身下是如此渺小脆弱。再一看蓬頂金光爍目的滿天神佛圖,他們都一成不變的慈祥寧靜,悲憫天人的假笑。他們真能解救保佑我們嗎?有酸澀堵在胸腔發不出來,逼得曲意想流淚。

也許不能,每日來朝拜的人這樣多,祈禱的事情株數繁雜,他們站得那樣高,怎麼能听見凡人的憂苦,怎麼能保得過來?就像九碎,他哪怕知道了她的心思,卻藐視地置之不理。

曲意有一瞬間想要逃避,她的所作所為他們不會理解,自然也不會保佑!滿天神佛既有傾滅天地的能力,她若要反抗天地命運,又如何能逃月兌?

曲意倏地站起來,一字一頓地呢喃,「我可以承受任何因緣報應,只求父親能逃過惡果。」

她轉身到一旁的功德簿邊,「大師,這六百兩是我捐出的,算一份心意。」

老和尚念了句佛,「施主慷慨善行,請留下姓名。」身邊的小沙彌便將筆蘸好了墨汁呈到曲意面前。

「不用了,行善本就不言姓名。」

老和尚堅持道,「六百兩是極多的數目,不禁能助本寺幾年無虞亦能分給許多窮苦百姓過得溫飽,施主這樣一來可謂功德無量,也好留下名字讓得助者感念。而且,這一切,我佛都看在眼里,施主做了善事留名也能抵消過往錯行讓心意及早達成。」

曲意低眸,拿起筆在功德簿上填下「忻意」兩字。她在九宮中九碎曾賜名倚忻,本名曲意,合起來倒也順口。「不盼過錯消泯,只求心願實現。」

「施主好名字,果真是份心意。」老和尚微笑著拂須,「施主這份心意菩薩領了,施主定有好報。」

曲意略怔,她還從沒想到「忻」亦可同「心」。不願多想,只道「多謝大師。」

老和尚單掌一禮,拿出簽筒,長眉下的眼楮是被笑意染上的弧度,「施主請搖一簽。」

曲意不禁想到幾日前遇到的瘋道士,本能抵觸想走,「不必了。」

「凡是有求的人,定要卜一簽看吉凶,施主恰恰相反,可見並不誠的。」

曲意無奈,扶著簽筒上下顛著,「啪」地一只竹簽落地,竟然斷成兩截。

曲意大感不詳,張口道,「大師不用看了,我盡到心就該走了。」

「即使逃避,它依然發生了。」老和尚慢悠悠地將兩截的簽拾起,念道,「氣貫長虹耀四方,瑞彩祥雲自東來。這是大勝必得的好簽文。」又續道,「施主還好是男兒。」

曲意松了口氣,也沒听進去老和尚後一句話,只漾起淺笑合掌拜道,「謝謝大師。」

曲意也很久沒在這樣魚龍混雜的地方,以前是沒時間,後來是礙于身份,現在是已經習慣了。她和瀠洄隨著下山的人流走,隔幾步便是賣面具木劍,出對聯燈謎的小攤,兩邊是成堆的乞丐,結滿紅繩的大樹。

曲意付了銀子買了兩個糖人給瀠洄一個,「拿著吧,小書童。」

瀠洄看著面前玉兔狀的糖人,雖然粗糙但惟妙惟肖,一口咬掉了耳朵,和平日吃的糖糕蜜餞根本沒法兒比。她皺眉說,「從前也想過很多次,真正得到了也沒感覺怎麼特殊。或許是在書里看久了,就不新鮮了。」

「嬌氣。」曲意笑道,「還好我們不稀罕,若是落到天天都能吃到糖人的地步,估計咱們是被趕出府了。」

「公子!小公子請留步!」身後有人懶洋洋的呼喚,曲意完全忘了自己女扮男裝的事,依舊向前走。直到有人跑到她們前面,嗔怪地打量著她們,「小爺喊你們那,這樣不理我也忒沒禮貌了。」

曲意見眼前的人長得倒不算萬分俊秀,卻也器彩韶澈,英氣逼人。只是斜咧著嘴唇扯出來的笑異常犯賤,不,異常猥瑣。

「公子,方才听你們主僕說被人趕出府了,那麼正好,不若倒小爺家里住些時日?」

曲意皺眉,直覺上十分敏感偷听的人。眼楮示意瀠洄不許輕舉妄動,眉目冷淡道,「不去。」

「小公子別急著拒絕啊,讓小爺好生傷心。」他作勢一手嬌弱地撫在胸口,「看,小公子的糖人是嫦娥,小爺的卻是後羿,可見是天賜予的緣分,小公子不能不珍惜啊。」

曲意最近看多了何思桐裝柔弱,現在出了王府又見一個大男人拿著糖人裝柔弱,反感勁就不必說了。卻耐不住好奇,覺得那種是死而非的猜測又上來了。她淡淡道,「你叫什麼?」

他欺上前一步,曖昧地低語,「小爺叫宮覃,你記好了。」

曲意原只看他的衣著必是出身顯貴之家,問了名字也好分辨有否有利。听了後卻忍不住挑眉輕笑,「宮覃?你怎麼不叫秦宮啊?」

「‘轉側綺靡,顧盼便妍’,就是秦宮在世也未必有公子的相貌。」宮覃一晃神,立刻反應過來,呼出一口氣,「不過公子的體質不知有沒有秦宮姣好。」

曲意愣了原地半天,又看看身上的男子裝扮,好一會兒才明白自己像是被•••••調戲了?可惜明白過來時,宮覃帶著強烈的烏萐花香的氣息已經噴在曲意的脖頸上。

「你想試試?」曲意反手推開了他,媚眼如絲地笑了。她確信被調戲了,也不用說什麼我是男人之類的廢話,世界上有種情感只可會意不可言傳。

「你和小爺回家去吧,小爺馬上就試試!」宮覃被曲意笑得又晃了晃神,爪子已經伸過來,想要拽她。

「我有沒有秦宮的體質不礙事,你有沒有梁冀的體質才是主要。」曲意不著痕跡地躲開,一努嘴,「去那里,也能試試。」

「沒想到你這麼迫不及待,小爺成全你!」宮覃大樂,訕訕地收回手,改攥住曲意的衣衫,厚著臉皮半扯半拉地走近樹林。

四處無人,宮覃也就更加放肆起來,「嬖兒是第一次嗎?放心,小爺會溫柔待你。唔,事過之後,無論你好與不好,小爺也會負責的。」為表誠懇,他特地笑眯眯地眨了眨眼楮來裝無辜,可惜更顯下流。

他還真當她是承歡身下的嬖奴了,連名字也不屑問。就算是**之歡,她也不定是在低下的那一個。

「世上還真有好男色的,今兒可讓我見識了。」她單指慢悠悠地攤開扇子,誘惑地加深笑意,「放心,沖這麼稀奇的一點,我不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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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盞茶後,曲意出了樹林和瀠洄回合,躺在地上下流宮覃已經被扇子揮成了豬頭,昏迷不醒。

「去三千閣。」曲意想著宮覃潔俊的臉腫大了兩圈,並青紫一片的樣子,不禁對瀠洄揚唇一笑。

瀠洄暗自納罕,怎麼自家主子被挑.逗也笑得這麼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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