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楚蕎卻是全然沒听到,也沒全然不知自己離死神越來越近,只是覺得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了她,拉扯著她墜向下面的岩漿河。舒虺璩
恍然之中,有模糊的畫面在眼前浮現,似乎這里大婚之日的景象,她極力想要看清里面的人,卻又轉瞬消息不見,只留下滿腔郁結堵在心頭,讓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諸葛無塵剛剛回來,遠遠看到她掉下去的那一幕,也飛快的奔過來隨之跳了下來,想要拉住她,卻只能看著她比自己更快落地墜了向火紅的岩漿,悲痛欲狂。
一道紫霧轉眼之間流竄而來,卷著兩人飛向斷崖之上,商容把兩人往地上一扔,嫌棄地拍了拍手,「想死也別死在我的地方。嫦」
諸葛無塵立即扶住楚蕎,自責地皺起眉頭,早知道會出這樣的事,他剛才就不該走開的。
他要是晚回來一步,亦或是商容晚來一步,她就真的要葬身于此了。
「阿蕎,你怎麼樣?」諸葛無塵擔憂地詢問道獸。
楚蕎漸漸回過神來,也顧不上找到商容要說的事,只是搖了搖頭,說道,「走吧。」
她只是想要迫切地離開這個地方,這個讓她險些魔怔的地方,擺月兌郁結在心中深切地不安。
諸葛無塵點了點頭,不待她站起身,直接將她抱起,朝著來時的小道快步走了過去。
「我自己能走,你先放我下來。」楚蕎有些被他突然的動作嚇到,連忙說道。
諸葛無塵眉頭還是皺著,一想到方才的事,便是陣陣後怕,一向對她溫和的語氣,也不由生出幾分霸道,「回去再說。」
白二爺還站在那斷崖邊,瞅了眼下面流動的岩流,小爪子拍了拍心口,「嚇死爺了。」
商容微眯著眼楮瞅著下面,側頭望了望白二爺,道,「不會是你把人推下去的吧?」
白二爺頓時火大了,大聲叫道,「爺干嘛推她,爺都叫了讓她不要再往這走了,她根本不听自己就走了過來,不知道回頭看到什麼,就自己掉下去了。」
商容抿唇沒有說話,站在楚蕎方才站過的地方,回頭望了望,似是想要看到她剛才看到的東西,卻只看到縹緲的雲霧迎面吹來。
白二爺還怕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急忙跑了回去,將楚蕎方才看到的鮫紗鳳袍一片叼回來,站在上面張牙舞爪地叫道,「看吧,就是這個,她看到這個就自己往這邊走了,然後就自己掉下去了,爺推她干什麼,爺跟她又沒仇。」
商容蹲拾起那片繡著鸞鳳呈祥的鮫紗,良久之後瞥了它一眼,哼道,「誰知道呢,興許你因愛生恨,就殺人滅口了呢。」
說罷,便悠悠地揚長而去。
「氣死爺了!氣死爺了!」白二爺在後面悲憤地大叫。
楚蕎當真是被諸葛無塵一路抱回去的,直接將她放到了床上,倒了水遞給她,急急出門道,「我讓莊長老過來給你看看。」
「無塵,真的不用,我沒事。」楚蕎叫住她,只是有些有舒服而已,不必這般勞師動眾地把人都給招了過來。
諸葛無塵皺著眉頭回身走到床邊,語氣不由有些重,「你知不知道你剛才……」
他就是不放心,就是怕她會在尋找神王遺物的途中有任何意外或是受傷,所以才堅持跟著她一起來,可是他跟來了,她還險些送了命。
楚蕎望著他自責又凝重的神情,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解釋自己當時的所遇所聞。
諸葛無塵撫額重重地嘆了嘆氣,盡力而為平息下自己心境,方才說道,「就算不是為我,你也該為孩子想想,你若有個三長兩短回不去,你讓他怎麼辦?」
她一向口齒伶牙對上這會兒這般的諸葛無塵也一時詞窮,她知道他是好意關心,可是越听,便越是難過。
這樣一個人,全部的心思都放到了她的心上,她卻什麼都給不了他。
半晌,諸葛無塵嘆了嘆氣道,「你先休息睡一覺,趕了這麼多天路,也沒有休息。」
「無塵……」楚蕎叫他,叫住了卻不知該說什麼。
「先睡吧,我去看看這時有沒有吃的,做好了給你留著,你醒了再吃。」諸葛無塵說罷,自己離開了她的房間。
她沒有說出口,他卻懂了她的欲言又止,她想勸他回去,不要再跟著一起。
這一路走來,他一直是矛盾,他不希望她能找到那個人,那樣的話,他們就還有在一起的可能。
可是,卻又希望她能夠找到,希望有那麼一個人能帶給她,他所無法給予的幸福。
這條路,他不知道還能陪著她走多久……
諸葛無塵離開之後,為免再有意外,特意囑咐了瀧一在楚蕎房間守著,做好了吃食告知了瀧一已經放在了廚房,等楚蕎醒了過去再用,安排好這一切,天已經快黃昏了,他才安心回到房中去休息。
楚蕎在房中還是一直想著在廢宮那里發生的事,想著想著便也睡著了,一覺睡得特別沉,直到深夜都沒有醒來。
瀧一沒有听到里面有響動,便也沒有去敲門打擾,斂目靠著牆養神,耳朵卻細細听著周圍的動靜。
突然間,楚蕎的房門打開了,他立即睜開眼楮,「主子……」
楚蕎卻恍似沒有看到人,自己愣愣地走了,瀧一立即追了上去,發現他竟又朝著諸葛無塵所說的那條小路去了,連忙又叫道,「主子,左賢王說你不能再去那里。」
楚蕎卻仿似夢游一般沒有听到,只顧著自己朝那個方向走,瀧正想著要不要直接點了穴把人帶回去,還未出手商容卻突地冒了出來,冷冷地望了他一眼,道,「讓她自己去。」
說罷,自己跟著楚蕎後面,朝著廢宮的方向走去。
楚蕎自己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廢宮外,什麼也沒說,什麼也做,就自己在那里坐了下來。
商容跟著到了,微眯著眼楮瞅著她,似是在思量著什麼。
瀧一唯恐再出事,立即去敲響了諸葛無塵的房門,開門的人卻是聶青,並將他攔在了門外。
「主子又去了那廢宮,我來通知左賢王。」瀧一直言道。
聶青聞言朝里面望了望,目光有些為難,隨即莊長老走了出來,「我們過去看看。」
瀧一有些意外,按理說第一個說過去的人,應該是左賢王諸葛無塵才是,怎麼這個時候倒不見人了。
莊長老出來了,回頭望了望聶青道,然後對瀧一道,「她是一個人過去的嗎?」
瀧一一邊走,一邊說道,「商容跟她在一起。」
若不是有人跟著,他又怎麼會放心折回來通知他們。
「那就好。」莊長老淡淡地應了應聲。
「左賢王……」瀧一還是問出了聲。
「王爺有事要忙,暫時不能來,王妃可能是初入魔域,身體一時適應不好這里,所以會出現夢魘的癥狀,應該不會有什麼大礙。」莊長老輕描淡寫地扯開了左賢王的事。
瀧一想了想,也不再多加追問,兩人一道快速趕往廢棄的魔宮。
商容負手站在楚蕎面前,一身霸氣妖嬈的紫衣在夜風中飛舞,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楚蕎,「你看到了什麼。」
楚蕎微皺著眉頭,似是十分難受,還沒有開口說話,便整個人一頭栽了下去,這下是真正地睡著了。
商容皺著眉頭伸手扶住她,而後席地而座,任著還睡著的女人枕在自己腿上,伸手將自己的紫袍搭在她身上御寒。
瀧一和莊長老兩人過來,便只看到了這一步,正要步上前來,便被瀧一冷冷望過來的目光所制止,只得遠遠地站著,不再上前。
天亮了,楚蕎一睜開眼,映入眼簾的便是金發飛揚的男人,驚得她登時坐了起來,瞅了一眼周圍,便朝商容罵道,「你抽什麼風,把我帶這里來?」
她明明記得她是睡在房間里,睡在床上的,怎麼一睜眼竟是枕在他腿上。
商容一伸手把自己的袍子拿回去穿上,白了她一眼,瞟了一眼瀧一和莊長老,哼道,」你問問他們,你怎麼來的?」
瀧一這才步上前來,望了望楚蕎,誠實地回道,「主子,昨晚是你自己走過來的。」
楚蕎有些傻了,自己走過來的?
她從來沒有夢游的毛病,怎麼會自己跑到這里來?
商容起身理了理自己的袍子,然而微微彎腰,瞅著還坐在地上的楚蕎問道,「現在,可以告訴我,你昨晚看到什麼了?」
楚蕎皺眉想了想,自己站起身來,望了一眼周圍,道,「你這里……經常鬧鬼嗎?」
「鬧鬼?」商容妖嬈的眉挑起。
「可不是,老有些不干淨的東西飄來飄去,這真是個凶宅。」楚蕎說著,重重地點了點頭,尤其昨天自己還被撞得差點掉進岩漿河喪命。
不過,大約商容強悍得太過變態,所以不敢纏著他,諸葛無塵和莊長老兩個呢,一個有仙骨護身,一個也算神域中人,這些東西便挑了她下手。
「我問你,看到了什麼?」商容聲音有著從未有過的冷冽和沉凝。
楚蕎不由一怔,奇怪地望了望他,想著自己有求于人,還是認認真真地說了,「就是一些影子飄來飄去好像是忙著成婚的事,昨天就有個紅衣鬼把我撞下去的,也許那紅衣鬼就是……」
她還沒有說完,商容便冷冷地打斷她的話,「夠了!」
楚蕎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自己朝著莊園走,一會兒要我說,一會兒又不要我說,有病啊!
她剛走沒多遠,諸葛無塵便已經從莊園趕了過來,面色焦急異常,「阿蕎。」
「我沒事,只是不小心去那里睡了一覺。」楚蕎淡笑說道,不想這人再為自己擔心。
諸葛無塵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方才長長地松了一口氣,「先回去吧,你昨天一直睡覺,飯都沒吃呢。」
「這麼一說,還真有些餓了。」楚蕎笑了笑,跟著他一起,也懶得理會還被扔在廢宮那里的商容。
瀧一默然跟在後面,目光卻緊緊地落在諸葛無塵身上,從上路之後他就發現,一到了晚上諸葛無塵就不會露面。
在這之前,他倒也覺得沒什麼,但平時將楚蕎緊張得什麼似的,昨夜她出了事,他卻直到這個時候才露面,就讓他越來想不明白了。
楚蕎回了莊園與諸葛無塵和白二爺同桌同膳,想了想,便道,「這樣在這里耗下去也不是辦法,錢瘋子現在也根本沒有把天機鏡借給我的意思。」
「實在借不到,就偷吧,反應錢瘋子也是從神域偷來的。」白二爺正爬在碗邊吃飯,听到楚蕎的話,便立即給出了主意。
楚蕎無奈地瞥了一眼智商低下的耗子,說道,「這是他的地方,他現在一根手指頭都能碾死咱們,你去偷?」
白二爺一听,縮了縮脖子,專心進食,不再說話。
開什麼玩笑,讓它去招惹現在的錢瘋子,十條小命都不夠它死的。
「可知道他為什麼不借給你?」諸葛無塵微皺著眉,問道。
楚蕎聞言望了望白二爺,然後一人一鼠齊齊搖頭,白二爺哼道,「誰知道他腦子里一天裝的什麼,要是葉子在就好了,一句那自狐狸還不乖乖給咱們把東西送來,哪還用著跑這麼遠來。」
「那後山廢宮到底是什麼地方?」楚蕎望向白二爺問道。
每次她一到那個地方,總有種奇怪的感覺,而且還總有那些麼奇奇怪怪的影子在眼前,反正是不舒服。
「爺也不知道,爺以前來的時候,葉子不讓我去那里。」白二爺偏著頭想了想,然後神秘兮兮地說道,「難道,是錢瘋子以前和葉子成親的地方。」
楚蕎無奈嘆了嘆氣,就知道不該問這沒腦子的鼠類,要是她和錢瘋子成親的地方,那她住在這里和錢瘋子在一起,還干嘛跑去那里晃悠。
可見,在那里曾要與她成婚的人,並不是商容。
不過,總歸那不是什麼好的地方,以後她還離那里遠點好,她可不想再去遇到什麼不干淨的東西,再掉到岩漿河里把自己化得骨頭都不剩。
用過早膳,楚蕎帶著白二爺回房之時,商容已經坐在了她的房里,等候多時。
「我可以用天機鏡幫你找人。」
楚蕎聞言皺了皺眉,將他盯著望了半晌,「怎麼這快就同意了?」
「我心情好。」商容低頭拿著玉挫修著自己的指甲,閑閑地說道。
楚蕎聞言點了點頭,道,「多謝。」
商容抬頭望了望她,收起自己的修甲工具,一伸手掌上紫霧繚繞,一面玉制的小鏡緩緩現出,而後往桌上一放,說道,「你想知道什麼?」
楚蕎抿了抿唇,袖中暗自握緊了拳頭,莫名有些緊張,她希望能在天機鏡中找到他,卻又害怕這最後一絲希望會破滅。
「快點。」商容不耐煩地催促道。
楚蕎深深吸了口氣,「我只想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商容起身一把抓住她的手,尖銳的指甲在她指尖一劃,劃出一道小口,擠出一滴血落在鏡面上,玉制的鏡面頓時蕩起一陣波紋。
「現在閉上眼楮,想一想你們最後見面的時候,跟著他走,就能發現你想要的。」商容說著,一手托著天機鏡,讓鏡內的光亮籠罩在她身上,將她整個人吸入到天機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