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興闌珊,念錦穿著一襲米白色的睡衣,筆直的秀發披散在腦後,她抱著天賜走到窗台邊,窗外繁星朵朵,星光璀燦,天賜在她的懷中蠕動著,好不容易睡著了,大拇指還習慣性地放入嘴里咀嚼,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養成的習慣,她怕把兒子吵醒,輕輕拍的著他的脊背,透過玻璃窗,望著邊天的星星發呆,這個時候,少天在干什麼呢?還是一個人孤獨地倚靠在窗台邊,張著那對無神的眼楮發呆嗎?想起他沒有焦距的眼楮,念錦心里就感覺有一縷刺痛蔓延在心肺間血雨蒼穹。
糾結著她的腸胃,那股難受的感覺,她說不出來。
清晨,她從吳媽手中接過孩子,牽著孩子的手走出客廳,劉伯已經將她那輛黑色的邁巴赫停靠在了花園里,她先把兒子帶上了車,再坐進了駕駛座,抬手拉開引摯,狠踩油門,車子迅速馳出秦家的花園別墅。
當黑色的邁巴赫車身象一支離弦的箭一樣越過越遠,秦宅斜對面的一顆大槐樹下,走出一個風韻猶存的婦人,婦人臉上蒙著輕紗,一雙美皮直直地凝定著黑色車身消失的方向,剛才,遠遠地,透過半開的車窗,她看到了一個小男孩,那個孩子應該是念錦的兒子吧!轉眼間,她的兒子都那麼大了,她離開她的時候,她還是襁褓中的嬰兒,時間過得真快呀!
念錦,這輩子,只要你能幸福,媽媽就算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她心里最大的安慰就是女兒已經長大成人,還嫁給了那麼有錢有勢的人家,現在,想一想,當初她的離開是正確的,至少,換來了女兒的高貴與優雅的出生。
這方面,蘇庭威沒有食言,追憶著往事,女人邁著沉重的步子,眼神有些迷離,她不會去打擾她的生活,現在的念錦,是那麼高貴,她渾身散發出來的氣質,就儼然是一個白雪公主,只是,明明是她身上掉來的肉,是她懷胎十月辛苦所生,然而,她不能與親生女兒相認,人世間最大的痛苦莫過于此,血濃于水,看到她也只能當一個陌生人般的對待,這讓她情何以堪呀!
當初,她答應蘇夫人消失的畫面還歷歷在目。「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能善待念錦,從今往後,我可以消失在這座城市城,此生,再不與你們相見。」
「媽,你瞧那個人好奇怪呀!她臉上為什麼刻有字啊?」右邊飄來了一個稚女敕的聲音,她尋著聲音望去,便看到了一個穿著白色背帶褲的小男孩,頭發長得很油亮,與念錦的孩子很相似,那應該是喚她外婆的小男孩。
「媽,你看那字啊?」小男孩象是發現了新大陸般,一邊大叫著,還一邊指著她的臉,神態有些興奮。
當小男孩身邊的媽媽眸光向她掃來之際,女人的眸光立即變得鄙夷,正是這種鄙夷的眸光讓她驚懼,讓她害怕,讓她逃去了國外這麼多年,然而,這已經成了她一生的夢魘!
整個人一縮,婦人這才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蒙在臉上的絲巾掉了,小男孩看到了她左臉頰上那兩個字,小男孩不明白那兩個字的意思,但是,她媽媽認得。
「真不要臉。」女人狠狠地白了她一眼,彎下腰身抱著兒子跑遠了,婦人想追上去解釋,她不是一個不要臉的女人,她不是小三,不是第三者,破壞別人的家庭與幸福並不是出自于真心,當是,能解釋嗎?人家能听嗎?她臉上的標記就是她一輩子附屬的標簽,想抹都抹不去,伸手撫模著那細細小小的紋痕,那是當初有人用小刀刻上去的,她毀了容,從此,再也沒有與蘇庭威見過一面。
起初,她還在與那個原配理論,枉想著借著蘇庭威的寵愛能修成正果,然而,漸漸地,她明白了,蘇庭威對她,不過就是抱著玩一玩的心理,當初,找上她,也不過是尋求刺激的一夜游戲,游戲結束,橋歸橋,路歸路,只是,在一夜荒唐後,她不願意理智地面對,也或許,她是看上了蘇庭威的權勢與地位,也許是她當初懷孕了,年輕的她不知道該如何應對,所以,才會再次去見蘇庭威,與他糾纏不清。
本來,她似乎都忘記了她們,忘記了在w市的一切經歷,帶著綠珠生活在泰國,然而,她看到了念錦,看到了與綠珠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孩子,念錦的長相喚醒了她蟄伏在腦海深處的記憶,記憶排山倒海而來,想忘都忘不了,念錦,她的孩子,她沒有撫育過一天的女兒,她從未盡過一天責任的女兒丞相夫人。
不知道過了多久,莫名其妙地,她居然走到了蘇庭威的墓碑前,凝望著那塊長青石板上刻著的字跡︰「父,蘇庭威之墓,孝女︰念菲,念桐立。
走上前,蹲,女人立在了原地,垂下眼簾,呆呆地望著那兩豎蒼勁有力的字跡。
喉頭象卡了一千頓棉花,難受得發不出一個單音節。二十幾年了,庭威,沒想到,此生再相見,已是生死兩茫茫,天人永隔,再難相見,這麼多年了,我從未忘記過你,庭威,你呢?可還曾記得為你生下一對女兒的裴蘭芳啊?」婦人的指甲狠狠地掐在了‘立’字的最後一筆橫上。
硬硬的石頭刮破了她的指甲,有一縷血漬順著她指甲縫滴落到在了石碑上,將‘立’字染成了鮮艷大紅。
眼楮里的水意慢慢地泛濫,泛濫成災,模糊了她的視線。「庭威,你就這樣走了,不給我半點兒希望,蘇庭威,我恨過你,怨過你,我幻想著,有朝一日回來,能親眼目睹到你與你老婆走向陌落的慘狀,然而,終究,我還是錯過了。」
她希望蘇家落魄,又怕女兒在家里吃虧,這種矛盾的心情一直都圍繞著她,蘇家陌落,念錦一定受了很多罪。
「蘇庭威,為什麼你的碑塊上沒有念錦的名字?」為什麼?她很想知道,難道說是蘇夫人以為蘇庭威死了,念錦又不是她親生的,所以,她才沒有了立碑的資格,那麼,蘇庭威死後,念錦到底受到了什麼樣的待遇呢?
心中疑竇橫升,她離開了蘇庭威的墓,回家後就立刻翻找了好幾年的報紙。「媽,你干什麼啊?」綠珠正在里間化妝,見母親象一個瘋子樣到處翻找,心里燠透了,將手中的眉筆隨手丟擱在了梳妝台上,嘟著紅唇罵著老媽。
「象丟了魂兒似的,我去夜總台唱歌,毀了清白的第一天,也不見你如此啊!」
裴蘭芳仿佛沒有听到女兒譏誚的話,她翻了半天,終于找出一張報紙,那是三年前的報紙,抖開報紙,報上頭版頭條新聞印入眼簾。「蘇市長因涉嫌受賄一案,在獄中自殺身亡,其女婿北宮集團的總裁北宮滄,就是一頭白眼兒狼,老丈人剛死,小三就蹦了出來,在市長千金蘇念錦面前搖舞揚威,蘇念錦成了一個北宮滄的下堂婦,蘇夫人怨女無用,甚至在她簽字離婚那一天,將她關在了門外……」
她剛心急火燎地看到這里,綠珠走近她身邊,一把就半報紙奪了過去,瞟了報紙上的新聞一眼。
「媽,你為什麼對這新聞有興趣?是不是因為我與這個市長千金長得很想啊?」
「拿來。」裴蘭芳不想理女兒的話,厲聲冷喝,徑自伸手要來奪回綠珠手中的報紙,綠珠退開一步,呵呵呵輕笑兩聲。
「媽,你該關心的不是這個吧!這與你沒有半毛關太,你還是去找一份工作做吧!你現在病也好得差不多了,我一個人負擔這個家的開支,有些吃不消啊!」這個月,她手霉的很,都輸掉好幾萬了,高利貸的那批人還是不放過她,她整天都東躲**的。
「綠珠,給我,我只是好奇這個新聞里提到的蘇念錦,一下子從高高在上的市長千金成了平凡人,她當時心應該有多痛啊!」裴蘭芳不能給女兒明說,只能說出一番謊話,她不能告訴綠珠,綠珠的性格她相當清楚,知道念錦是她姐姐,她還不得天天去纏著人家拿錢啊!綠珠可是一個無底洞啊!
「同樣都是人嘛!話說,媽,她長得與我一模一樣,卻是市長千金,我真心覺得老天真不公平,還好,她原來也受過苦難,這讓我心里好受一些。」
「你?」听了綠珠的話,裴蘭芳想罵女兒,可是,她又何立場罵她呢?是的,同樣是她的女兒,一個是人間天堂,一人卻生活在地獄,而這一切,全是她與蘇庭威的種下的罪孽。
「媽,我跟你說,人有三節草,不知那節好呢?瞧這個蘇念錦,不是也曾大起大落過嘛宮闕全文閱讀!所以,你別瞧不起我,有一天,我會發達的,呵呵。」
「你是怎麼認識這個蘇念錦的?」突然,裴蘭芳想起上次念錦將綠珠送回來的畫面,她們應該不是不認識的吧!
「不是給你說過了,是為了替你籌醫藥費做手術,我去泰國南非夜總會唱歌,在那兒遇到了北宮滄啊!」
「北宮滄是誰?」裴蘭芳一頭霧水,噢,對了,是念錦的老公嗎?「媽,就是蘇念錦的前夫啊!這報紙上不是說了嘛!蘇市長死了,蘇念錦被北宮滄甩了,她們離婚了,為這事,還將這個女兒趕出了家門,蘇念錦氣不過跑到酒吧喝了酒,爬上了高高的十九層樓準備自殺,然後,秦少天出現了。」
怕母親不知道秦少天是誰,她又補充了一句︰「就是蘇念錦現在的老公嘛!沒想到,北宮滄是秦少天同父異母的弟弟,真是太精彩了,兩個男人都愛蘇念錦,愛得死去活來,北宮滄不滿她與自己的哥哥再婚,把她擄去了泰國,然後,秦少天追過去啊!北宮滄遇到了我,答應給我三十萬,讓我去假扮蘇念錦迷惑秦少天,事情就是這樣的啦!」
裴蘭芳听了這席話,足實嚇得不輕,想到蘇夫人還將念錦趕出家門,她心里除了恨以外,還心如刀絞,她甚至逼得念錦去自殺,要不是那個秦少天,念錦恐怕早就沒命了,想到這里,裴蘭芳雙腿一軟,差一點兒就跪在了地板上去,料想也是,當初,她在蘇夫人面前立下重誓,說此生再不見女兒與蘇庭威一面,蘇庭威死了,蘇家落魄了,蘇夫人又怎麼可能讓破壞她家庭女人生下的孩子好過,她的念錦啊!她不在的時候,她愛了多少的苦,遭了多少的罪。
猛地,她腦子里劃過一點什麼,凌厲的眸光狠狠地掃向了綠珠。
抬手就凶狠地一掌打在了綠珠的臉蛋上。咬牙吐出︰「裴綠珠,你居然去行騙,還這樣去害一個心地善純的女人。」
要不是綠珠將這項事實說出來,她這個當媽的還一直就蒙在鼓里。
「媽。你是不是瘋了?」綠珠被打了耳光,跺著腳,憤憤不平地道︰「我可是替你籌醫藥費啊!」
「那也不能做這種喪天害理的事情,去活生生拆散一對有情人啊!」
裴蘭芳冷著臉孔,沖著女兒怒吼。
「媽,我已經得到教訓了,這輩子再也不敢了。」綠珠想到當時那個場面,直到現在還嚇得渾身發抖。
「你都不知道那個秦少天好厲害,北宮滄讓他蒙著眼楮打我與蘇念錦頭上的那個隻果,打中了誰就帶信走,她居然將我頭上那個隻果打落了,可是,卻不是想要帶走我,因為,他早就認出了真正的蘇念錦,打中我頭上的隻果,不過是想嚇嚇我,讓我再也沒有膽子做這種毀人姻緣的事兒,媽,我真嚇破了膽,嚇得我屁滾尿流啊!還好,秦少天仗義,叫我滾之際,仍然甩給我三十萬,要不然,我是沒有辦法替你付那昂貴的手術費的。」
想起那一幕,裴綠珠至今心有余悸,差一點就成了槍下的亡魂,能不讓她印象深刻嘛!
「那還好。」听了她的話,裴蘭芳松了好大的一口氣。「還好,那蘇念錦終于幸福了。」
「幸福?媽,你知不知道,現在外面都在傳秦少天莫名死于國外的一場眼疾手術,蘇念錦成了寡婦,你別看她開著跑車,看起來很風光,實則上很悲涼,你知道不?她的婆婆是北宮滄的親媽,不是秦少天的,秦少天的親媽早死了,再加上老公也死了,最疼她的秦老爺中風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可憐她帶著一個兒子,還有去與柳湘芸與秦煜湛斗爭啊!」
听起來挺復雜手,原來,她這個女兒也是苦命。「秦煜湛又是誰啊?」這秦家真是太復雜了。
裴蘭芳越听越糊涂無良商女全文閱讀。
「就是秦少天的大哥啊!陰陽怪氣的,我見過一次,听人說,東方集團是他在執權,由于不滿長輩將東方集團給了秦少天,他整天都在算計著蘇念錦。」
「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听到念錦四面楚歌,裴蘭芳心涼了半截,暗自揣想著,怎麼樣才能幫助這個她未撫育過一天的女兒呢?
「蘇念錦與我長得很像嘛!所以,關于她的事情,我就特別多問了一些。」
事實並非如此,綠珠之所以將蘇念錦的事情打听的這麼清楚,無非是想趁機鑽空子,想去撈一點錢花花,她最近可是被高利貸的人逼瘋了。
「綠珠,你有北宮滄那個小三的資料沒有?」
「你是說傅雪菲吧!有啊,她嫁給了北宮滄,還為北宮滄生了一個兒子,秦家主母柳湘芸寶貝得不得了。」
「好,你將她資料給我。」
「媽,你想要干什麼?」看著母親怪異的眼神,綠珠疑雲頓升。「你不該是不想學香港張世豪去綁架李嘉讀誠的兒子吧!」言下之意是母親想去綁架傅雪菲的兒子,借此狠撈一筆錢。不過,綁架傅雪菲的兒子,還是蘇念錦的兒子,那就不一定啦!
如果真是這樣,她們母女還真是心有靈犀,回國後,她一直不敢去打秦家的主意,那是因為她畏懼秦少天,如今,听說那男人不是瞎了就是死了,而且,還身在國外,她再怎麼懼怕當日的事情,也不可能去怕一個瞎子或者死人吧!實在是被那伙人逼上絕路了,她才會把腦筋動到秦家人身上去。
「放屁。」裴蘭芳惱怒地月兌口而出,又怕被綠珠看出端倪,及時改了口︰「也許可以考慮呢!」
綠珠對裴蘭芳說了這些事,她就坐立難安,想到女兒四面楚歌,一個人孤苦令仃地呆在秦家,還有終日面對那麼多想害她的人,她心里就不是滋味,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
柳湘芸偏心自個兒媳婦,傅雪菲是念錦的好朋友,最終卻搶了她老公,破壞念錦的幸福,少天是好女婿卻死了,還是瞎了眼楮,哎呀,不行,她一定得幫女兒做一些事情。
綠珠又出去了,她拿了一件外套也匆匆忙忙出了門,她在秦宅守了幾天,終于,對里面出入的面孔有了一個大致了解。
有一天,她躲在暗處,看見那個穿著紫色連身裙,燙著卷發的女人抱著一個小男孩與一個老媽子走出秦宅,她便悄悄跟了在她們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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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配合他演戲,應付家人,她必須二十四小時開機,隨時候旨前去當一名家庭主婦。
為了配合她演戲,權勢滔天的男人必須裝成窮酸的樣子,有寶馬不能開,有名鞋不能穿,名表不能戴,故意將身份隱去……
「靜知,那個男人太寒磣了,千萬別再給他交往了。」
鄰居大媽冷嗤。「是啊!跟著這種人就得吃一輩子的苦。」
眾人眼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