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敗了？
慕容錦推開洛櫻離的攙扶，一步步朝噬天走去，那眼中的絕決讓噬天挑眉︰「你想做什麼？」
慕容錦走到他的面前，眼眸中有盈光閃爍，她卻倔強的不讓它流下來，她的樣子看上去孤獨而讓人心疼，但是噬天卻沒有一絲的觸動，只是看著她。
她知道噬天那顆心有多冰冷，知道他有多麼無情，她從未想過求他，因為那根本沒有用，在噬天的面前，她連逞強的能力都沒有，也只有站在這里，她才能意識到自己有多麼的弱小。
「你到底要我拋棄什麼，你才會救他們？」
噬天鳳眼流轉︰「我想我已經說得很清楚，選擇權在你手里！」
慕容錦沉默了，靠在噬天的軟榻邊，低頭扶下，不是妥協，而是不想讓他看見她眼中的濕潤︰「我不想忘記！」
她好不容易才有了人的感情，好不容易才懂得了男女之愛，雖然痛苦、心酸，可是她不想忘，也不能忘！
噬天抬起慕容錦的下巴，愛憐的擦掉她眼角的濕潤，聲音溫和如愛人的耳邊低語，可是那話語卻仿佛一把把的刀子捅入慕容錦的心窩︰「丫頭，你知道我對你有多寬容麼？若是旁人，恐怕現在早就在十八層地獄了，可是我舍不得你，所以我才讓你忘了他們，若不然，我便讓你親眼看著我一個個把他們送入地獄！」
噬天，你好狠，真的，比誰都狠，這是她這麼多年唯一能找到的對他的形容詞；而他最擅長的就是把人逼到絕路，看著那些人在他的手中垂死掙扎，要麼就這麼死去，要麼絕處逢生！
「噬天，我們打一個賭好不好？」
噬天低頭湊近慕容錦，唇角幾乎挨著唇角，氣吐如蘭︰「賭什麼？」
「賭我今日殺了你！」
聞言，噬天來了興趣，非常的興趣︰「不錯的賭法，賭注呢？」
「如果我贏了，魔域就是我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的，當然包夸那兩樣東西，如果我輸了，我便親手殺了他們，並且吞下此藥，一世為奴！」
「不要！錦兒！」洛櫻離的身子剛剛被慕容錦定在原地，現在听著兩人的話，激動不已，面色顫抖︰「錦兒，不要跟他賭，我們不知道你這樣做啊！」
慕容錦沒說話，抬手讓人把洛櫻離扶去一邊的輪椅上，讓人把白雲請進來照顧洛櫻離，這才看向噬天︰「如何，決定了麼？」
噬天顯然興趣十足，點點頭︰「我跟你賭，不過要加點賭注，比如你輸了就做我的女人，如何？」
洛櫻離一口血溢了出來︰「錦兒，不要，求你！不要！」
慕容錦看了眼洛櫻離那傷痛的眼，無奈的轉開︰「好！」
慕容錦指了指地上的秦緋月︰「讓人先保住他的命！」
「這是自然！」
一切就緒，那麼就開始了！慕容錦一手拿著鐵鏈，一手握著一把匕首，臉上的表情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而她的眼中全是絕決之意；與噬天對決她完全沒有把握，但是今日，她已經沒有退路了，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死在自己的面前。
慕容錦知道噬天不會輕易出手，就算第一個出手的人容易敗，但是今日她不得不出手了，身上的氣息順便變得凌厲，手中的鐵鏈被她甩成漩渦狀，而她整個人則是從漩渦中間沖了過去，手中匕首帶著凌厲的殺氣刺向噬天；她這一系列動作在眨眼間便完成，這是必殺技，幾乎沒人能逃得過這一招必殺，但是噬天卻是那個列外。
直接他從容不迫的一側身躲過了慕容錦的匕首，然後身影一閃，整個人已經落在了另一張椅子上坐下；而慕容錦的速度也不慢，顯然知道這一擊拿不了噬天的命，所以那鐵鏈回身一轉，直接襲向了噬天所在的位置。
鐵鏈打中噬天，噬天的身影瞬間消散，顯然那不是真人，而是他移動太快留下的虛像；慕容錦的後背像是長了眼楮一般，鐵鏈的另一頭從背後刺去，帶著冰寒凌厲的殺意。
噬天的身影剛剛出現，不得不抬手握住鐵鏈，然後輕輕的一扯，但是卻帶著千鈞力道；慕容錦將鐵鏈的一段卷在自己手上，她知道現在想要與噬天抗衡唯有用內力，而她的內力怎麼可能是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噬天的對手？但是不試試怎麼行？
慕容錦不知從何處模出一把藥，直接丟進了嘴里，然後全身運功，頃刻將鐵鏈崩得筆直；噬天在慕容錦吃藥的時候，眼中便有一絲怒氣，但是很淡，沒人發現。
強大的內力對持，罡風在兩人周圍形成了一個漩渦，地板一層一層的被掀起來，然後是桌子、椅子，最後是房頂和柱子，眨眼之間，原本華麗的宮殿變成了一堆廢墟，而廢墟中間兩人還在運功，慕容錦額頭大汗淋灕，狼狽不堪，而相反的噬天卻氣定神閑，似乎沒有絲毫的壓力，誰勝誰敗一目了然。
慕容錦哪里不知道自己輸了，但是她怎麼可以這樣輸？她怎麼甘心這樣輸？她一咬牙，另一只手的匕首隔開了握著鏈子之首的血脈，血流如注，艷紅的血液流向鐵鏈，一點一點變成紫色，最後變成黑色，慕容錦記得噬天說過黑色的血液那是魔的顏色！
噬天看著那血液，原本閑淡的笑意沒了，只有怒和不敢置信，黑色的血液變成了一條條藤蔓纏繞上去，噬天不得不加大內力猛的震開鐵鏈，而慕容錦卻拼著這一瞬間沖了過去，匕首扎進了噬天的胸口。
「噗！」抽掉匕首，血流如注，慕容錦伏在噬天的胸前，虛弱一笑︰「我贏了！」
噬天冷笑︰「你以為你贏了麼？我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我是不死之身，就算你挖掉了我的心髒，卻依舊殺不了我；而你卻信誓旦旦的想要殺我，你絕不覺得自己太天真了？」
噬天的話如一個霹靂驚雷，驚得慕容錦的世界順便變成了空白︰「你……」這麼說來，是她敗了麼？她真的敗了？她拼著筋脈全段，拼著毀了自己的打法，最後居然——敗了！
雖然曾經已經想到了這個結果，可是當結果到來的時候，為何她那麼的難以接受？
絕望透頂，慕容錦眼前一黑，整個人頓時失去了意識。
噬天將慕容錦抱起，胸前的傷口無需用藥卻在自己愈合，他輕笑，又有些懷戀︰「多少年沒有受傷了？」
將懷中慕容錦抱起，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而剛剛解了穴道的洛櫻離猛的沖了過來，身體的虛弱讓他整個人看起來更加的蒼白，他激動的攔住噬天︰「你不能帶走她，你把她給我！」
噬天冷笑，眼中全是不屑︰「你是她什麼人？」
「我……我是愛她的人，你把她給我！」洛櫻離此刻已經感覺不到慕容錦的氣息，他的心中已經絕望的成了一片死灰，為什麼？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的結局？
噬天看著洛櫻離仿佛失去了全世界的樣子，並沒有一絲的感動和同情，有的只是越來越濃的冰冷寒意，好多年了，他都不曾嘗到憤怒的滋味，但是今日他怒的第一次想要大開殺戒！
強大的內力直接將洛櫻離掀飛出去，洛櫻離撞在柱子上暈了過去，白雲扶起他，復雜的看著噬天︰「師叔，你就饒了他吧！」
噬天冷眼看了他一眼，抱著慕容錦離開了！
藥房里，依舊是那巨大的藥池，兩人赤身以對，慕容錦已經沒了生息，只能任由噬天抱著，噬天看著慕容錦，縴長完美的手指穿過她的發際，表情是慕容錦從未見過的依戀和纏綿︰「你知不知道，想要殺我的唯一辦法，就是你傷害你自己！」
抬手覆上她的後背，那里，他可以感覺到那顆心，只是此刻它已經開始不再跳動了︰「你如何會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你的體內跳動，你又如何能知道，是我賦予了你這麼多感情，今日我便將它拿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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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錦緩緩睜開眼楮，看著素白的帳定，有些愣愣出神，這是哪里？
「小姐，你醒了！太好了！」慕容錦被人激動的握住，她轉頭看去，有些不敢確定︰「唐竹？」
唐竹點點頭，一臉含笑，眼角卻似有淚珠︰「小姐，你昏睡了好多天了，終于醒來了，太好了！我這就去告訴將軍，讓他來看看你！」
「什麼？將軍？」慕容錦反手握住唐竹的手︰「你說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我一時心急忘了小姐是昏迷的時候被找到的了！」唐竹輕笑，這才解釋道︰「五日之前我在城外一處草叢中看見了小姐，當時小姐全身冰涼，但是卻並無什麼不正常，我雖然疑惑，但是還是將小姐背了回來，一直好生照料，就等著小姐醒來！」
「此處是封國的九華城，一百年前這里曾經有過瘟疫，所以就變成了廢城；將軍也沒死，那天官兵去傳訊的時候將軍就發現了異常，所以與一個與他身形差不多的軍官換了衣服，但是他還沒來得及通知小姐就出了這樣的事情，文軍師趕去的時候正好看見小姐落崖的一幕，搜索無果，最後文軍師便于將軍一起帶著少年軍和慕容家的一些忠誠將士離開了，然後就一直駐扎在這里！」
這樣啊！慕容家輕嘆，但是總覺得有什麼不對，可是她又察覺不到到底哪里不對，無奈起身︰「去吧爹爹叫進來吧！」
「錦兒！錦兒！」慕容征幾乎是踉蹌著進來的，激動的握住慕容錦的手︰「錦兒，你醒了？你終于醒了！」
「錦兒！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錦兒，上次的事情是爹爹不好，如果爹爹早些去找你，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錦兒，都怪爹爹！」
慕容錦看著明顯又老了好幾歲的慕容征，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爹爹放棄天啟，是為了想找到當年滅了我慕容家滿門的人麼？」
慕容征身軀一震，面露滄桑，點點頭︰「這些年我其實都在查探，軍中無事的時候，我便讓一個替身代替，而我自己則是走遍江湖，想要尋找蛛絲馬跡；可惜這麼多年，居然一點消息都沒有！」
「那爹爹可曾想過，會不會是慕容家的人干的？」
慕容征立刻搖頭︰「怎麼可能？慕容錦的人，如今只剩下我們父子，況且就算慕容家內部有仇恨，也不至于喪心病狂到要屠殺自己滿門吧？」
慕容錦輕笑︰「爹爹可還記得被屠殺之時，一共死了多少人？」
慕容征想了想，悲痛道︰「慕容一族窒息親屬三十七，旁系一百一十三，僕人小廝兩百六十九，一共四百一十九個人！」
「那入葬之時，爹爹可曾去清點過尸首？」
慕容征搖頭，當初他已經傷心至極，開始的心痛到最後麻木，如果不是慕容錦的出現，他空怕就會那麼死在那里了！
慕容錦垂眸︰「爹爹，你知道麼，我曾經做了一點大逆不道的事情！」
「什麼？」
「慕容家所有人的人都葬在雲都郊外的慕容陵，因為一次死了太多，所以沒有挨個建墓地，出了直系的是分開埋葬的之外，其他的都是混合著埋葬的，時間一久，尸骨腐爛，根本就分不出誰是誰！」
「而那些人恐怕做夢都沒想到，我會帶著士兵去挖開了慕容家的墓地，將所有的尸首骨架全部搬了出來，一具一具的拼了回去！」
慕容征徹底震驚了，這是一個女子能做得出來的事情麼？挖了自家的祖墳，居然還要將那些尸體拼接回去？
「我記得當時我數的時候，只有三百七十一個人，還差了足足四十八個人的尸首，不用懷疑，我連女乃女乃和娘親的墳都挖了，也不曾找到另外的尸體，所以我才懷疑我們慕容家的人！」
慕容征雙手顫抖得幾乎快崩潰︰「你……你你……你居然挖了你女乃女乃和娘親的墳？」
「啪！」一個巴掌狠狠的抽在了慕容錦的臉上，慕容錦痛得偏向了一邊，臉頰腫燙她卻似是沒有感覺；而慕容征卻氣得差點瘋掉︰「你這個畜生，你怎麼能做出如此禽獸的事情來？那是你的女乃女乃和親娘啊！」
慕容錦垂眸︰「我曾經在玉店見過慕容家直系親屬人人都有的代表名字的玉佩，上面有一個‘昌’字，如果我沒記錯，那是二叔的名字，後來我順藤查了下去，卻查到拿玉佩來當的人死了，但是那個人不是慕容昌，我便起了疑心！」
「所以你最後刨了我慕容家的祖墳？」慕容征怒得想要再次揮手，可是偏偏慕容錦的樣子讓他打不下去。
「爹爹不是想查到當年慕容家滅門的真相麼？這可是最重要的線索！」
「我就算是查不出來，也不會去打擾安息的死者，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你的女乃女乃和母親？」
慕容錦很想說，她的世界根本就沒有這兩個詞，在她眼中那不過是兩具尸骨而已，
慕容征最後被慕容錦氣得拂袖而去，那是慕容錦第一次看見如此盛怒的慕容征。慕容錦斂下眸子，感受著那一點點變冷的溫情！
突然，她想起了洛櫻離和秦緋月，也不知道他們怎麼樣了？不過，他們如何，她現在的樣子還能管得了麼？她連自己為何出現在這里，為何會活著都不知道，哪里還有時間去管他們？
模模身上，那天醫神典已經不見了，她私心里祈禱，希望那神典是被噬天拿走去救洛櫻離了，希望是那樣就好了！
慕容錦這樣想著，總覺得心里還是有些空，總覺得自己似乎失去了什麼，可是她卻怎麼都想不起來，好像真的丟了很重要的東西！
傍晚，慕容錦再次見到了慕容征，不再是怒氣沖沖的樣子，反而很平靜，平靜得讓慕容錦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
慕容征看著慕容錦，眼中有著慕容錦看不懂的復雜，而他問的第一句話卻是︰「你是誰？」
慕容錦心中一涼，沒想到自己最後得到的卻是一個這樣的結局！
「那爹爹認為我是誰呢？」
慕容征面露痛苦之色︰「我不知道，這些年我一直在騙自己，可是我現在真的無法在忽視這個問題！」
「錦兒從小體弱，我從未讓她習武，而且慘遭滅門之時，你不過七歲，你一個小小的孩子，居然可以逼退那麼厲害的殺手，我當時震驚極了，失而復得的女兒讓我選擇的忽略了這個問題，但是……我現在騙不了我自己！」
「所以你懷疑我不是你的女兒？」
隨著慕容征的點頭，慕容錦頓時覺得這個人仿佛落入了冰窖之中，這就是她十年的堅持麼？抬手覆上自己的心口，脈搏在跳，可是她的胸口卻沒有心跳，原來她丟掉的——是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