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明攝政王 第二百七十八章 亂象

作者 ︰ 曉風

「一個師爺,平時脾氣也敢狂放嗎?」

似是看到祖父為難,孫之潔大著膽子,冒著被祖父斥責的風險,半真半假的笑道︰「難道為幕客者,不該敬重家主麼?這個,晚生真的是不知所以然了。」

他曾經在國子監當貢生,在京中與當時名士來往,名頭頗大。現在也年近三十了,在孫家一門也算一個青年俊杰,此次到浮山,卻是無人理會,一口怨氣難出,這一下又算是發作出來。

「呵呵,這是我的過錯。」

張守仁不打算和一個冒失後生較真,對方只是紈褲脾氣重些,不值當再叫他難堪了。

當下笑了一笑,指著停籌皺眉的高個子男子,對孫家眾人笑道︰「這位不是我軍中將領,更不是幕客師爺,這位是膠州通判陳子龍陳大人……嗯,他雖是官,但是憊懶的很,每天在我營中出入,熟不拘禮,一時竟是忘了給閣老和諸位介紹了。」

孫承宗剛到膠州時,已經快卸任走人的秦知州十分欣喜,不是誰都有機會招待一個帝師閣老這樣身份的大名士來著。

當時大宴賓朋,膠州夠資格夠的著的士紳和官員都請到州衙門里頭去擺酒款待,但當時陳子龍在下頭各處巡查屯田和牧畜的情況……入冬以來,牧畜都要精心照料,大型的牧畜,比如牛和馬,都要建馬廄和牛欄,要大量的干草,一則給這些大牲口取暖,二來隨時可以喂食,至于平時的豆料麥麩一類的精料,更是每天都不能斷,發現疾病,更要及時防治。冬天是大牲口的一道關卡,到春夏草木復蘇,人照料就不必象冬天這麼費事了。

巡查馬廄牛欄,看田間地頭,查視魚塘,商量過年時給百姓的賑濟,到慈濟局和撫幼局看那些孤老和幼兒,查視窮困的低保戶過冬的情形,有無棉衣,有無取暖的柴薪……這些事,有的是營務處,有的是倉儲處的職責,但陳子龍是有事無事都要插一杠子,沒過多久,浮山控制登萊各地的底細都是叫他模的清清楚楚。

好在陳子龍沒有絲毫的反對之意,這年頭的強藩象左良玉那樣,直接就敢搶光襄陽城,劉澤清那樣的,派部下當強盜強錢,張守仁這樣也算是循規蹈矩,而且做的全是好事,有什麼可反對的?

只是這樣一來,陳子龍這個通判幾乎沒有在任上的時候,每天就跟著浮山營的文職官員們到處亂跑,他地位高,身份足夠,能力也高,沒過多久,登萊一帶很多人都是把陳子龍當成浮山文官系統的老大,鐘顯等人,反而是要排在他後頭了。

「唉,臥子都叫你騙了來麼?」

陳子龍是幾社的創始人之一,也是故大學士徐光啟的弟子之一,同時也是復社的中堅之一,同時還是名滿天下的詩人,詞人。

這樣一個大名士,又是極年輕的江南才子,整個中國,只要是精英階層的,怕是沒有幾個不知道陳子龍的。

孫承宗雖然和陳子龍的輩位相差的太遠,兩人的科名差了十幾場,按官場規矩,陳子龍已經要叫孫承宗老前輩了。

而孫承宗又是東林黨的中堅之一,是當年葉向高系的出身,只是老孫頭不大喜歡黨爭,對他的同林同黨平時只是維護,自己很少主動出擊,這一點和他那些遇事就打了雞血一樣的同黨完全不同。

陳子龍則是東林外圍,這一層關系又是極親近了。

這麼一個優秀的後輩,雖然科名不高,班次在三甲,所以不能選翰林,也沒有留任京官,但陳子龍也沒有必要去當惠州的司理官,直接在家閑居,養望著書,將來可以復出直接主政一方,從州縣起步,到方面大吏還是問題不大的。

至不濟也能成名儒,搖搖折扇,一生衣食也不必憂愁,到了哪里,也是笑傲王侯,誰成想,他居然來給一個營游擊和州守備幫忙打下手?

一念及此,孫之潔一直留在身上的傲氣都打消了。哪怕是被人救了性命,這些讀書人一樣傲氣十足,瞧不起武夫,而一旦看到一個名滿天下的士子中的大名士也替張守仁效力幫忙,吃驚之余,這一點酸腐的傲氣就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張守仁看在眼里,心中只覺好笑,亦復覺得這些人可憐。

孫承宗這樣的人物,是明朝數十年上百年一出的大人物,不過他也沒有辦法扭轉兒孫們因為讀書產生的迂腐氣息,還有他們對武夫的這種既定的惡劣印象和不堪的感覺。

哪怕就是孫承宗本人,如此人物,也不是在猶豫遲疑?

毀滅一個城池是很容易的事,毀滅一個國家也不是辦不到,但想毀滅人的信念和社會的主流思潮,反而是極難極難,甚至是辦不到的事了。

對武人的輕視和歧視,從宋初到明,清初武人有過反彈,因為八旗是以武力得天下,但到了清中晚期,武官又是遠遠不及文官,歷史的慣性如此,神仙也是無計可施。

有陳子龍在前,孫承宗的最後一點顧慮也打消了,他原本也是豪氣十足的人,脾氣是老而彌堅,當下便是大笑道︰「既然騙了臥子來,老夫也留下吧,就替國華多多壯一壯聲勢,蛟龍豈是池中物,嗯?」

這麼一說,就是對張守仁十足的肯定,在場的浮山武將听到了,都是感覺十分的欣喜,忍不住都是歡呼大叫起來。

如此一來,張守仁這里,有兩個標桿似的人物留駐,就算將來陳子龍和孫承宗一定會走,但有幾個月時間,對張守仁在士林中的威望來說,也是已經足夠足夠了。

「來,大家請滿飲此杯。」

張守仁自己亦極為高興,當下舉起杯來,大笑著道︰「今日實在高興,請一定滿飲,盡興為好!」

……

……

數日之後,濟南城中,也是有另外的一番景像。

清軍擊敗兩支強軍,將明朝最後的機動力量打掃干淨的消息,在傳到浮山的同時,也是開始在濟南城中流傳了。

眼看沒有幾天就要過年,往年這時候,不論貧富,到處都是喜氣洋溢,各家各戶,都是在做過年前的準備。

灑掃屋宇房舍,準備吃食,貢物,鞭炮,喜字,擦洗銅活,不論是男子還是主婦,都是要忙的不可開交。

得一直到臘月二十八之後,各項事情都停下來,衙門里頭都放了假,各商行店鋪也是準備關門停業,待來年過了初五初六,再開業迎新。

只有那些小商小販,賣各種年貨用品的,在這個時候反而更忙,但越是忙,心里頭自然是越發高興。

張德齊在十一月時,經朋友舉薦在知府衙門里充任師爺。以他秀才的身份,原本教書一年也不愁吃喝,不必到衙門里做事,每天彎腰揖讓,摧折性靈。不過張德齊知道現在局面千變萬化,隨時可能有不對的變化,以他秀才的身份觀看到的邸抄和塘報都是過時的舊消息,得消息傳揚開來,才可能看到詳細的塘報抄稿……為了得到一手消息,分析利弊,同時盡可能的和官場人物結交,以保全自己的家人,不得已,只能委屈自己了。

他的文字通暢大氣,大字寫的尤其漂亮,入衙不久,就被知府苟好善看重,留在身邊做書啟師爺。

大官身邊的師爺,最親近和看重的是錢糧和刑名師爺,如果是領軍的總督巡撫,當然也要重兵谷,要知兵的幕僚協助。

苟知府這樣的,承上啟下,書啟公稟比較要緊,也是明顯對張德齊較為看重。時間不久,外面來的消息塘報,張德齊就能先拆閱觀看了。

從盧象升全師覆滅,高起潛僅以身逃之後,張德齊就十分緊張,感覺到大勢不妙,這一天外間又有塘馬趕到,趕路的士兵跑的渾身大汗,塘馬脖間的棕毛也是被汗水濕透了,在府衙二門前的院里不停的打著響鼻。

他接過轉來的兵部公文,也不先呈給知府,而是自己先行閱看。

一看之後,便是面色十分難看,只覺一顆心不停的下墜,沉甸甸的十分難受,喉嚨之間,感覺干澀欲嘔。

「兵部尚書咨山東巡撫,東虜入寇,聲勢日迫,兵鋒有凌山東之意,著令該撫速領麾下兵馬入援德州,限文到日為始十日為限,若違期不到,該撫並其部均當請旨處分!」

這一封文書十分嚴厲,是兵部咨文至山東巡撫衙門,然後轉抄給各衙門,一收到文書,巡撫顏齊祖必定會帶著撫標人馬立刻趕赴德州,將濟南城中僅余的一點力量抽空。

「天啊,天……」

張德齊知道,這一份兵部咨文,必定是楊嗣昌下令所發,身為閣老和本兵,他的命令是無可抗御,不能懷疑的。

但以京師大佬的身份地位,還有高人一等的眼界,難道就看不出來,清軍的用意已經十分明顯,他們將要對山東進行攔腰一擊嗎?

「大人,這是兵部咨文。」

張德齊匆忙趕赴二堂,將公文轉呈給知府苟好善。

「哦,哦,我知道了,轉給我們,無非是備辦糧草,這個好辦,請替我寫一份稟帖給巡撫衙門,就說備了冬衣五千件,鞋兩千雙,干草束十萬,干糧兩千擔,豆料若干……嗯,反正是備辦了兩萬銀子的物品,還有五千現銀,轉呈巡撫大人備賞兵丁,好了,就是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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