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的兵馬在接到命令後都是急行軍趕路,在張守仁抵達臨清前後的時間,整個膠州到浮山一帶已經成了一座大兵營。%&*";
原本浮山千戶所所在的地方,也就是現在的浮山軍真正的核心所在,正式成為這一場大調度的核心區域。
「老營」,很多浮山軍人就是這麼稱呼這個地方。在它的中心地帶是一座大營,足可容納近三萬人在此操練和駐扎,當然,現在是沒有這麼多,大約有五六千人正常駐扎在此。
在它的南方,方圓二十里的地方全部歸了將作處,將作處下光是一個火器局就佔地近十里了,火炮,火銃,還有各式的火器,每日都要演練試操,每天從早晨到天黑前,方圓幾十里的地方都能听到轟隆隆的炮聲不停的響著。
更南一些,就是鹽場和煙場等各式工廠,在東南方向是原本的張家堡和幾個海邊軍堡所在之處,現在它已經成為岸防區和倉儲區,從南方運來的貨物有不少就在這里放置,也有不少在海對岸的靈山衛儲存,水師現在主力移到登州水城安營,還有一部份留在浮山做近海防御力量。
岸防工程已經搞了幾年,火器局失敗的試驗品多半都在那些永固炮台里頭擺著。大量的炮彈和硝璜可以保證很少有人能在海上打浮山的主意。就算是在北方海盜肅清的前提下,張守仁從來沒有放棄過對浮山外海的防御……危險的敵人不僅在遼東,也來自于海上。
在這一切的最核心地帶,就是軍營北端,也是家屬區的南端的一塊地方。
整個浮山的軍政軍令軍需等一切的核心部門的總部,皆設于此。
在這一小塊核心區域里頭,最核心的當然是張守仁的節堂所在,坐議事大廳到會客廳,沙盤室,中軍處的侍從室和待客室等等,說起來只是節堂所在,但實際上有五六十間屋子,一切供應設施齊全,這是在張守仁離開浮山往湖廣時開始修築的,到現在還沒有為它的主人服務過一次。
在節堂的左手方向,也是一幢環環相扣,由五六十間房舍組成的營務處。
書記局檔案局屯田局民政局……各局一字排開,放眼看去,到處都是熙熙攘攘來往不絕的穿著各色服飾的吏員和官員。i^
大明一共是兩萬文官和五萬吏員,其中原本就有相當一部份服務于軍伍。但和明朝很多失敗的制度一樣,軍伍之中的吏員肯定是遠遠不夠用,根本負擔不起軍隊日常事務的管理和協調。對這些,文官肯定是無所謂……原本就不想叫軍隊能夠自行其事,負擔不了才是他們想要的結果。
但不管別處如何,張守仁對吏員的使用已經堪稱各大軍鎮之首。
正式的不入品流,但有高薪,同時也擁有榮譽的吏員就有五千余人,當然,這五千余人不光是服務于浮山軍人,而且也是和地方上的很多投入有關,比如屯田和民政這兩個大局就用了很多吏員。
吏員之上,則是六品以下到九品的官吏,這是入流品的,需要吏部備案的官吏,包括經歷司的經歷和倉大使,再到司吏和典吏等等。
光是這些人,就足有數百人之多,每次報上去吏部的官員都是腦仁疼,好在張守仁做人大方,不因為薛國觀就不舍得花錢,銀錢只管散漫使去,官吏都分散在十幾個衛所的經歷司之下,這才使得浮山文吏系統不僅有沒品流的小吏,還有大量的穿著朝廷正式文官袍服的官員。
這樣才能收攏人心,並且服眾。
當然還不止如此,鐘顯這個最早效力的財稅吏生生被保舉成了朝廷的正式官員,並且成了即墨的正印堂官……當然,鐘大令一天也沒有在即墨呆過,整個即墨全是在浮山各處局的統管之下,沒有大令坐堂,一切也都是井井有條,紋絲不亂。
營務處的核心地帶就是被稱為「花園」的地方,也是院子的最深處的一座小園林,是當初修築時加在里頭的,張守仁的節堂後頭也有,引水為溪,設山石,修竹,綠草,公余閑暇,可以放松一下緊張的心情和發漲的頭腦。
不過營務處的花園修起來後,竹林深處的一座方亭簡單是被鐘顯和幾個營務處的會辦和一群幫辦給霸佔了。因為地方好空氣佳,加上視野好,不怕偷听,營務處有什麼會議就是干脆在這個亭子里召開,大家在風景如畫的地方議論公事,正好也放松心情,哪怕就是有一些火氣,無形之中也是消彌的無影無蹤了。
今日的會議,卻不止是營務處自己人商量公務那麼簡單。
事實上,數日之前也召開過一次,當時就決定了調度召集軍隊的會議紀要,然後通知中軍處留守浮山的人,派出塘馬和信使,四處送信。
數日之後,當大軍幾乎全部到達指定地點的時候,第二次會議也就如約召開了。
人一齊,營務處的雜役送上茶來,然後就迅速退了下去,茶碗的數目也是事前準備好的,不多不少,正好十一個。
營務處三人,鐘顯,李鑫,張德齊。
另外便是軍法處與後勤處,將作處,中軍處,參謀處,各處或多或少,與營務處的人相加一起,正好是十一人。
「連同榮成的一隊兩哨兵馬,整個登州算是叫咱們抽調一空了。」
「水師營的那個馬洪俊,昨兒纏了我一天,說是想叫咱們把水師也帶上……攪的我頭大如斗啊。」
「叫他來尋我便是,我和他說。」
「哈哈,打死他也不敢罷。」
最後說話的便是鐘榮,營務主的主辦,知縣的官職只是增加了他的威嚴,使人不敢輕易觸犯他……在很多浮山將領心中,文官比武官大一頭的固定思維還很嚴重,最少,在馬洪俊這樣的人看來,鐘榮的身份地位可不是自己輕易能招惹的,惹毛了這位爺,後果嚴重,真的不是可以耍子好玩的事。
浮山有重大事物,各處派人齊集會議,形成決議之後,便可以用營務處的名義下達軍令,由中軍處負責實施執行,軍法處監督,同時參謀處等軍中的各處協同執行。
這個制度,當然不可能是這個時代的創立,而是張守仁的決斷。
他不可能一直留在浮山,而浮山各處在正常情況下是可以自行其事而且井井有條,不至于陷入混亂的,但是,如果在緊急情況下需要各部門通力合作,做出重大決定或是緊急反應呢?到時候沒有一個健全的機制,要麼容易叫個人做大,成為難制的權臣,或是留重將置守,也會帶來嚴重的問題,要麼就是慌亂不堪,在緊急情況下,毫無效率可言。
所以就有這種會議制度,每處執舉出一個留守「執委」,在緊急情況的時候,召開執委會議,營務處雖然是主導,但一人一票,決議出來就投票是通過或是不通過,不通過便重來,一直到通過為止。
每個處都有自己的留守地盤,參加會議的執委不必擔心被別人壓迫或是強迫投票,而營務處雖然是主導,也是浮山各處的大腦,但沒有其它各處的同意和悉心合作,營務處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總而言之,就算是陳子龍,雖然這個江南名士從來不參將具體的浮山內部系統的事務,提起這個執委會的時候,也是十分的敬佩和贊服。
鐘榮看了看眾人,見大家都按批次落座,便是一臉嚴肅的道︰「上上次會議,根據朝廷的動向,我們決定提前準備軍需物資,預備大人受命鎮守山東時使用,事後大人追認我們的決定,表示贊許。五日前,我們通過浮山自己的軍情郵傳知道了朝議已經決定大人為山東總鎮,所以我們決議調動全部駐軍,預備趕赴濟南,除了必要的炮台和要緊地方外,一律不留駐守軍隊,部隊做最大程度的調動。甚至包括輜重營在內,也將調動的濟南……調兵的規模,為浮山前所未有,計有步卒和騎兵,還有車炮營,輜重工兵營,炮營,一共是五萬三千人之多,光是為部隊調動所調集的河船就有一千七百余艘,同時還有三萬人的力役,沿著膠州、高密、青州各府調集備用,雖然有輜重工兵,但力役多了,大軍行進時的負擔減輕,可以用最快速度行軍……現在部隊已經全部到位,就等我們這一次會議之後,就可以迅速趕往濟南!」
鐘榮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千戶所的最低等的雜吏,是號稱月給二斗米,但卻從來拿不全的那種,不僅沒有任何好處和外來收入,還因為在衛所服務而被輕賤和看低,比起縣衙門的吏員,品級是一樣,收入卻是相差的天差地遠,衛所吏員,挨餓受凍是常有的事,被毆打辱罵更是司空見慣,而他就是在人生最低潮時被張守仁拔擢重用,在保舉為縣令之後,可能是他感覺受恩深重,更是竭誠效力,每天睡覺不到三個時辰,忙的不可開交,事事上心,公務在手就不會休息,有這樣的一個人留在後方,張守仁自是十分放心。
此時他處斷軍務,調度十萬人的軍隊和役夫,臉上竟是毫無慌張之意,目光炯炯看向眾人,聲音也是沉重而帶有果決,儼然若金石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