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大明攝政王 第七百二十七章 白發

作者 ︰ 曉風

決斷完淮安商會之事,明知此事與張守仁有關,當然也是和張守仁扶持的那些山東大商家有關,崇禎的心里氣就不打一處來。i^

不知道什麼時候,張守仁這廝變的這麼可惡了。

當年到京師來陛見之時,看著他年輕英武,赤膽忠心,千里馳援濟南,不計安危,顯然是一副忠臣良將的模樣,崇禎心中十分欣賞。

若非如此,張獻忠授首後,怎會有如此重賞?

固然有激勵其到遼東效命的用意,但無論如何,皇帝對張守仁還是欣賞的。

可自回山東之後,張守仁就是改弦更張,越來越發跋扈,兼並劉澤清,甚至于臨清城下斬殺文官正印官,又有冒充海匪,兼並淮鹽的嫌疑,現在怎麼看,都是遼西將門第二。

想到武將個個負恩,崇禎的眉毛就擰成了一團。

當然,他不曾想過,自己為了平遼大計,委曲求全,由著袁崇煥殺毛文龍之後置之不問,雖然事後斬崇煥時,提起擅斬邊帥之事,但因著此事,武將們又是如何想法?

君不以國士待下,下又如何以國士報君?

這個道理,崇禎這一輩子是不會明白的啦……

將這本心煩意亂的奏本丟開,崇禎又翻開一本。

這一翻,一口老血差點噴出來。

上一本是隱隱約約牽扯到張守仁,這本卻是直接彈劾張守仁了。自從就任山東提督軍務總兵官後,張守仁在山東地界算是一手遮天了。

朝廷拿他沒法,很好,反正就此不發他糧餉。

以前是不給銀子,現在干脆從臨清倉轉運的糧食也打個五折六折,最多能叫軍兵們吃他個半飽,餓不死不造反就成了。

既然山東鎮不願北上效力,內地軍鎮無甚用處,還指望拿厚餉乎?

說起來馳援湖廣時,朝廷給登州鎮額兵是一萬三千,照遼鎮的八成發餉,已經是內鎮中的頭一份了,這一下,好歹一年省十來萬銀子,此事是戶部和兵部的官員操持成事,不過崇禎肯定也大約知道,只是不加制止罷了。

朝廷如此克扣,總以為張守仁吃個悶虧,最多叫上幾聲也就完了,反正缺餉的奏折朝廷最不缺了,也不差張守仁多上的那幾本。%&*";

誰知道張守仁倒也直截了當,行事十分干脆,臨清和德州加濟寧這三個大運河上的咽喉城市都在他手中,南貨北上或是北貨南下,反正這條大明帝國的血脈被他掌握了一部份,自兵部不發餉後,張守仁就直接在三個地方都設了稅卡,只要路過的船只,不分是地位高低,不管是大學士家里帶的漕米,或是某尚書家從浙江帶往京師的金華火腿,又或是蘇州的織制品,松江布,杭州書,反正只要是商船貨運,經過之處,無不按貨物所值來抽分取稅。

這原本是牙行勾當,老實說張守仁現在的地位不比親藩和地方官差,大家都做的事他做了也不算什麼,只是張守仁收費較狠,而且越是大宗貨物,利潤越高者,抽分就越狠。

有一些小商小販,原本在一般的稅卡中是肯定不被放過的……稅卡都是私設的,大戶人家官宦人家不好打交道,容易撞到鐵板,小人物小商人多半毫無關系,不管怎麼被欺凌也只能忍了。

但在張守仁的稅卡中,大商人大戶人家的船隊是肯定不被放過,那些小商小販,三文兩文隨便給一些就行了……

這樣毫無疑問會得罪很多人,崇禎一看之後,就知道這個奏本只是開始,底下鐵定還有。

再翻幾本,確切無疑,張大將軍確實私設了稅卡,並且按照最高十分之一來抽分。

京中某大學士一次往南運了二萬銀子的貨物,利潤當有四千左右,抽分一次就是四百兩。

京城之中,二兩銀子就夠新科進士拜恩師的門,五兩銀子就夠上大學士府邸的儀金,五十兩就是象模的賄賂了……錢謙益曾經帶兩萬銀子到京師,不過他那是運作當閣老,也就是國家副國級干部的水平。

一下子就是幾百兩的抽分,自是叫人氣的發昏,此次好幾個言官上本言及此事,肯定背後有人在運作。

事涉大臣,包括自己的太保大將軍在內,崇禎臉上的皺紋越發深刻了。

這件事,不是那麼好處理的……

張守仁現在跋扈之態雖顯,但畢竟以前打下的底子不壞,又不曾騷擾過地方,象劉澤清等地方軍鎮形同軍閥,攔路搶劫都是集團化的流水線運作,張守仁設幾個卡子不算什麼大事,如果不是對實權人物太過強硬,根本就不會有人說三道四。

老實說,看到張守仁也做這樣沒品的事,崇禎心里反而放心的多呢。

「該部知道!」

沉吟再三之後,崇禎決定先含糊其事,把責任推給下頭再說……

「皇爺,該洗漱啦。」

連續奮戰一夜,崇禎已經疲憊的欲仙欲死,而且事事不順心,更是叫他一腦門子的官司。

但今天是朝會之期,按他的脾氣,事事按部就班,自己絕不會破壞規矩。

象祖宗孝宗年間,感冒請假了幾次,朝臣就說怪話,說皇帝裝病,崇禎年間,打死都不犯這樣的錯誤,就算真有病也硬挺著。

崇禎的這種硬脾氣,也是叫他死後得了一個「毅宗」的謚號,此時的他,雖然疲憊欲死,一听人提醒,再看牆角大鐘已經快指向六點,再看窗外,夏天天亮的早,此時已經天光大亮了。

當下便是將朱筆一擱,吩咐道︰「端水上來。」

「是,皇爺。」

太監伺候主子當然是無所不用其極,一聲吩咐,守了大半夜的太監們就是上來,先呈上上用的上等牙,擠上茯苓和各味中草藥制成的牙膏,由皇帝涮了牙齒,再來潔面,最後換上上朝用的冠服龍袍。

臨行之際,崇禎攬鏡自照,見冠袍都十分妥帖,便是滿意的點一點頭。

只是突然看到鬢角間有幾根明顯的白發,他的心一沉,暗自道︰「天呀,朕才三十,已經有白發出來,國事如此操勞,朕已經用盡全力,從來不敢懈怠,祖宗年間,常年于深宮不問國事,天下卻是太平無事,朕這麼辛苦,為什麼事事都是不順,天呀,大明還有中興之望嗎?」

早朝之後,心情沮喪的皇帝終于決定,更換無能的首輔,立刻經內閣下詔,起復在江南閑居的周延儒,復為首輔。

消息一出,正牌周黨之外,東林一脈都是十分歡騰,努力至今,終于成功,排走了薛國觀後,原本以為周延儒復位只是時間問題,沒成想皇帝還要再等等看看,換了兩任首輔,又有楊嗣昌冒起,周延儒的地位岌岌可危。

現在終于守得雲開見月明,周延儒雖然不是正牌東林,但現在已經與東林黨綁在一起,當年與溫體仁一起設計錢謙益的事已經是過去之事,大家一起抬望眼,看將來。

說起來東林也是心酸,天啟年間先也是執掌大權,帝師孫承宗和大學士葉高陽都是東林巨擘,下頭還有左光斗和楊漣等所向披靡的戰將,放眼天下幾無人能敵,後來因為打擊異已太厲害,又在宮中損失了盟友王安,結果被魏忠賢聯合齊楚各黨,先趕孫老頭回家,再攻東林六君子,最後秋風掃落葉,把東林黨打的元氣大傷。

敗給九千歲還能說是政爭失敗,崇禎早年時十七歲的皇帝十分信任東林黨,國事悉數委之,結果還是自己不爭氣,大臣無能,小臣貪污,治國則國事江河日下,治軍則貪污軍械糧餉,每戰必敗。

到現在來說,東林黨除了推出黨系色彩不那麼濃重的周延儒之外,也是實在沒有什麼好的人選可推了……

確定首輔之後,崇禎也是略覺輕松。在他早年的統治生涯中,有三個人是他覺得可資信任,能力和忠誠度都沒有話可說的,第一人便是溫體仁,然後是周延儒,再下便是楊嗣昌。

現在溫體仁是徹底失勢,沒有起復的機會,周延儒在朝,楊嗣昌領軍,崇禎希望,天下大局,能在這一年內趨向于好轉。

無論如何,他還沒有放棄中興大明,名垂青史的理想……

大事決斷,再有科道提起鹽場並山東鎮私設稅卡一事時,崇禎不願煩神,想了一想,便道︰「滋事體大,有司不能徹查,著首輔北上時,沿途查看,俟回京後于朕召對時回奏便是。」

大明首輔十分尊貴,張守仁的事交給六部或都察院,或是地方上的巡按去查,查辦人員只能自找難看,濟南之事便是如此,山東的撫、按根本沒有辦法和張守仁正面相抗,現在由首輔沿途視看,雖然無有前例,但倒也不失為一個妥當的辦法。

朝官之中,只有此番立了大功的吳昌時緊皺眉頭,感覺到崇禎的處斷大有不妥。首輔雖然尊貴,但權威也是建立在實力之上,而今周延儒剛剛復起,威信不立,與張守仁也沒有什麼往來交情,如果在山東踫了釘子,那樂子可就大了。

只是這種心思也就只能自己想想,大明立國幾近三百年,除國初洪武年間外,大學士日趨尊貴,英宗之後,威權日隆,更何況周延儒是東林推出的首領人物和首輔身份,斷然不會出什麼難堪之事。

「但願是我多想了。」人群之中,身著綠色官袍的吳昌時絲毫沒有立了大功之後的喜悅,只有一陣陣的無力之感。

不論如何,有張守仁在,對力量感覺很好的吳昌時已經不能開心展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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