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張守仁等濟南總部人員坐著舢板離開之後,水師的旗艦廣寧號最先出發,然後是遼陽號,沈陽號,保定號,濟南號等一系列的大艦緊隨其後。i^
這些艦船,一半自造,一半購買,隨便一艘都是花費巨資,整個艦隊開過時,隨便數一數,價值也是過千萬了。
戰艦先行,它們的目標是沿海的那些近岸的島嶼。
除了一些在冰期會封凍的小島外,大多的大島在此次拿下之後,浮山這邊會將合適的開闢為根據地,如皮島那樣的大島,可以為轉運和倉儲中心,軍事基地,是未來對清國大加撻伐的海上前進基地了。
在旗艦打出旗號之後,在出海幾十海里之遙後,船隊開始逐漸分散開來,一部份偏師艦船往西南方向駛去,目標是鹿島和皮島,聞名可知,那里原本就是朝鮮和東北女真部落進行皮貨貿易的集散地,是兩個大島,偏師攻擊得手後,就可以沿江攻下義州,然後鳳凰城,寬甸,都是囊中之物。
主力則是沿著旅順,金州,南關,先拿下這些地方,立足之後,再謀圖復,蓋。
胡得海,馬洪俊等人,意氣風發,信心十足。
在他們腳下,是千多噸位的龐大戰艦,在身邊,是手持破甲長槍和重鐵戟,或是肩扛精良火銃的陸師戰士們。
精良的武器,優秀的兵員,殘酷的訓練和嚴格的軍法,加上極為龐大優異的軍官團隊,在這兩個最高指揮官眼前,是武裝到牙齒,大明歷史上從未有過的強悍武裝。
「上帝……」海軍上尉約瀚遜在胸前畫了個十字,喃喃道︰「我不知道他們的對手是誰,也不會道為什麼韃靼人敢惹怒這些家伙,不過我敢保證,底下的事一定會叫我們大開眼界的!」
「等著見識血與火吧。」
「唉,什麼樣不開眼的野蠻人敢惹這幫中國佬啊……感覺他們確實是被惹火了。」
一群英國人還是帶著輕松的態度面對眼前這一切,他們不大明白,為什麼大明擁有這麼廣大的疆域,過億的人民,數不清的財富……這一點他們是親眼看到的,路過泉州和廣州時,港口里的帆船不停的駛入駛出,整船的貨物不停的運出,運回來的最少有半船是銀塊……這是數不清的財富啊。
這麼富強,文明,人口眾多的帝國,居然被一群不到二十萬人的野蠻人,一個小部族欺凌,這在英國人看來簡直是難以理解。i^
歐洲列國,在南美,亞洲,經常幾百人上千人就征服一個過百萬人口的國家,就因為他們的落後和沒有武備,大明顯然不是如此,但一個龐大帝國,居然被小小異族這麼欺負,實在叫人難以理解。
好在一場復仇的好戲就在眼前,不妨看看,看看眼前這龐大的海軍艦隊,還有穿著漂亮,手中武器和歐洲出產沒有區別的精銳陸軍士兵,是不是能打一場漂亮的仗出來。
「他們的士官和軍官全部是經驗豐富的老兵,普通的戰士听說是沒有上過戰場。」
「長期一年的訓練比我們嚴格多了……在英國,一個農民從訓練到穿上軍服上戰場,兩個月時間就足夠了。」
「緊急情況時,半個月農兵就能扛著滑膛槍上戰場了。」
「我看過這些步兵的演練,他們使用定裝彈藥,動作十分嫻熟,使用線形陣列和分隊前進時步伐穩定,陣形保持的很好,打靶時,準確率很高,坦率說,這些中國士兵是我見過的最優秀的士兵。」
一群陸軍軍官議論的焦點沒有那麼大而化之,和海軍的格局不同,他們更為關注的是船上的中**人,當然,是陸軍軍人。
從軍裝到軍帽,再到槍械,這些中**人給他們耳目一新的感覺。
無論是裝備還是訓練,更叫他們十分詫異,驚奇。
這些步兵,擁有強悍的體魄和堅定的意志,不論前方是不是有炮彈落下,或是有河流,壕溝,在鼓點停下之前,他們仍然是在不停的向前前行著。
所有一切,都是叫這些英國的陸軍軍官們感覺十分驚奇,獲得高評價,也就不奇怪了。
「讓我們看他們戰場的表現吧,和他們的海軍一樣,感覺從里到外都是新的……嗯,還真是很期待啊。」
英國人不論海軍還是陸軍,所有的軍官都是大笑起來。
他們此行的任務就是押船送船,並不負責海上的商務行為,所以十分輕松,這年頭的海上十分不安全,除了那些老實本份的商船外,這些軍艦正常時是大英皇家海軍的軍艦,沒準哪一天搖身一變,就成為一艘拿著執照的私掠船,明目張膽的在海上搶劫,這樣的行動,實在是九死一生,能最終老死床上那是天大的異數。
就算是普通商船,從歐洲一路過來,三艘船很可能最終只有一艘抵達目的地,就算航海幾次沒有沉入海底,壞血癥肯定纏身,一嘴牙齒肯定留不下幾顆……這年頭選擇大海的人,除了職業軍人之外,想挑出幾個良善之輩,也是難啊……
英國人嘻嘻哈哈,談笑風生的時候,胡得海卻是皺緊雙眉,眼楮看著遠方的海平面,看到波濤起伏,心中也是很難平靜。
外人很難理解的血仇,在這個船隊每個人的心里都是沉甸甸的。
張守仁從來沒有刻意從東江和遼東難民中招募兵員,他的部隊是以山東和河南、徐州、淮泗一帶的青年為主,遼民在登州是有一些,但人數並不很多,也不是十分適合當兵,刻意招募就無此必要了。
雖然如此,但每個駐地的軍營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迎來一批特殊的客人。
這些客人中大半都是遼民,不分是沈陽還是寬甸,或是東江,他們對軍人們所述說的,都是一回事。
很多常人難以想象的殘忍之事,由著這些人親口說出來,所說的不僅是別人身上的,更多的是自己身上發生的慘劇。
所謂「五斗米以下便為吾仇」這樣的命令下,漢人大量被殺,父母被殺,妻兒被殺,兄弟被殺,姐妹殺,種種慘劇,不一而足。
無論用怎樣的態度,怎樣的文字,都沒有辦法描述在遼東的所發生的慘烈程度之萬一。
在後人心中只是數字和記述的事情,在當時的人,卻是血淋淋的事實。
打動人心的,無非就是事實!
浮山軍原本就是堅持有愛國和民族教育,在這種遼民親自講述的形式被確定下來之後,效果比起在書本上給士兵灌輸要好過一百倍。
哪怕是再淡漠的人,在听完講述之後,都是紅了眼,不少小伙子急的嗷嗷叫,一心要殺上遼東故地,用自己手中的長槍和刺刀,好好的給那些野獸一個教訓,給那些失去了親人的遼民報仇雪恨。
國仇家恨,就是在這樣的教育之中,慢慢被統一起來了。
不然的話,你是蘇州人,我是福州人,蘇州人死了不關我福州人的事,大明亡了是大清,改朝換代也不關百姓的事,在當時,沒有國家,地域觀念十分嚴重,沒有這幾年的教育,浮山的這些軍人們是不會為了遼民去復仇,而數年之功,今次才有大展拳腳的機會,哪怕是胡得海這樣身居高位的高級武官,此時也是心潮澎湃,感覺十分激動。
……
奉命守備在旅順的是漢軍旗的幾個佐領,領頭的是一個姓石的昂邦章京,在南關,還有十幾個佐領,也全部是漢軍佐領,甲喇章京卻不是漢人,而是一個滿洲軍官。
他們被派到近海地方,連錦州這樣的大戰也沒有抽調他們,說是鎮守旅順和南關金州等要地,但誰都知道,大明已經沒有水師,自從皮島之變以後,陳繼盛等東江將領被殺,東江鎮全部瓦解,大清國的海疆和近海地方就已經是十分安全了。
在東江鎮尚在時,就算他們沒有什麼戰斗力,但一來便是黑壓壓的一群,從寬甸老林子里,從長生島等各島時不時的上岸襲擾,旅順則是橋頭堡一樣的地方,嚴重威脅著大清復蓋等各州的安全。
自從東江被除,這里已經平安無事多年,被放在這里,無非就是戰斗力弱,無甚大用,只做一些巡邏,警備的工作罷了。
石章京是固山額真石廷柱的本家佷兒,三十余歲,吊兒郎當不務正業,是一個沒出息的紈褲子弟。
他的部下有正丁旗兵披甲人三十余人,余丁一百余人,都有馬,可以騎射。
遼東漢人投降這些年,剃發留辮,披甲征戰,編入漢軍旗的,有一些在外表和衣著上,已經與滿洲人沒有太大區別了。
這一日天氣晴郎,旅順城外人煙稀少,野物漸多,石章京領著幾十個部下設長圍,鹿角聲不停響起,在海邊不遠地方,打鹿射獵。
「不論是鹿皮,獐子,貂、還有狼,都給我射頭,不準射身子啊。」
石章京騎在大馬上,穿著石青色窄袖箭袍,身上零零碎碎掛了不少東西,左顧右盼,大聲吩咐著。
在這里,他就是天,就是皇帝,一聲令下,眾人無不立刻答允。
「肉盡著你們吃,皮子老子要賣錢。」石章京對著左右呵呵笑道︰「登州那邊隔幾天就有船過來,皮貨有多少人家要多少,你們都給老子小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