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0︰地動山搖
古悠然就覺得整個房間都在劇烈的搖晃了起來。
「地震——」
這兩個字剛月兌口而出,就看到了林溯溪的臉上滿是解月兌和祈望的笑容。
與此同時,中間那塊擺放著木質大床和四個圍著床的博古架,以及正在博古架里側的輪椅上的林溯溪所在的那房間正中心的地面,猛地就下沉了三尺有余嫖。
古悠然驟然便明白,這地震絕非真正的地震,而是人為。
當即努力的穩住下盤,便要立即上前去撈正在往下陷的林溯溪。
卻見剛跨出一腳,以那塊中心原為邊的一整個內圈,倏地又猛地下沉了下去哇。
而她所站的其他地方也比之前更加劇烈一百倍的大震蕩了起來。
前一秒四周還是環形的牆壁,後一秒卻如摧枯拉朽一般,猛地月兌離了她腳下的地面,在不斷的強震中,急遽往上升浮了起來。
這般一來,古悠然不過兩秒鐘就已經徹底救不到林溯溪了。
除非她跳下去!
「該死的,林溯溪——」
一手緊緊地箍緊懷中林溯溪最後扔給她的包裹,另一手則緊緊地扣住不知道是什麼材質做成的這片環形地面的邊緣部位。
整個人趴在地上,隨著強震在不斷上升。
「古夫人,林某用命給你生——你莫忘了你欠我們父子的承諾——報仇——」
林溯溪瀕死前最後的吶喊聲,不甚清晰地從巨大的轟鳴和地動山搖中,傳了上來。
古悠然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下唇,眼中的淚,伴隨著掌心的血,一起落了下去。
「林溯溪——你放心——我古悠然記住了!」
「林溯溪,你听到了沒有!」
「林——溯——溪——」
古悠然一聲又一聲地喊。
只是早已經看不到底的碎石深洞下面,再也得不到一絲一毫的回應了。
地殼震動的更加厲害了,這一上一下的兩種巨大的截然不同的能量爆發沖擊下,古悠然幾乎快要抓不住這完全快要傾斜分裂的環形地面了。
尤其是那上升過程中伴隨而來的,還有宛如整個大山壓在身上的巨大壓力,又及高速往上升時身體本身又會產生的一定程度的失重……
兩相交加,就使得古悠然如同一個被系在火箭頭上的破布條,左晃右甩,好幾次,古悠然都差點沒抓住,被這股力道給甩落到了中間的深淵中去了。
該死的,這就是林溯溪那天才的義父留下的最後的生路?
尼瑪他這到底是要救人,還是要殺人?
雖然從頭到尾沒有听到真正的爆炸聲,不過能推動地底深處的這麼一大塊環形地面,以如此急遽的速度,超月兌地心引力往上升,要是沒有強大的超過十萬噸TNT炸藥爆炸後所產生的能量推動,根本不可能做到。
靠!
古悠然只覺得後背和周身,但凡與空氣接觸的部分,都已經滾燙的宛如隨時可以著火氣化了一般。
耳朵更是被環形地面與周圍堅硬的山體摩擦時,發出的巨大的刺耳的轟鳴聲給震昏震聾過去。
若非強大的意志力告訴她,絕對不能昏過去,絕對不能放棄自己的意識,古悠然早就不行了!
放佛一分鐘,又仿佛一個世紀。
當巨大的如同瀑布一樣的水流,猛地從最中間林溯溪深深的沉陷下去的圓柱形深淵里面,轟——地一下的沖擊上來的時候。
古悠然再也無法以一手之力,對抗這足夠摧枯拉朽的力量。
她單薄縴細的身影,就在那巨大的水流沖撞力量的對比下,無力的如同一片孤葉般,輕而易舉地就被沖上了最頂端。
內腑瞬間遭受重創,古悠然甚至連血都沒來得及吐出來,意識就徹底陷入了黑暗!
而此時,被古悠然強制麻痹和勒令沉眠的灰霧qun們,在失去了古悠然本體精神的強烈對抗和壓制後,自主本能的就蘇醒了過來。
幾乎立即,一絲又一絲灰霧,迅速煙裊的就從她的頭頂逸出,然後飛快的自主編織結成一個真空的灰繭一樣的就包圍住了古悠然的身體。
免她遭受更大力量的沖撞!
同時迅速的一邊任由水柱把她推向更高,一邊再持續的修復她重傷破裂的各個內髒器官。
約莫十五秒後,那環形的地面,終于經受不住與四周山體的嚴重摩擦和撞擊,再也保持不住圓環形的模樣,四分五裂的崩塌,急速地重新墜向不知道多少米的地底深洞內去。
而此時,林溯溪發動的這個機關的最後的能量似乎也快要耗盡了。
古悠然的人卻還在被這水柱沖擊著推向頭頂部嚴實的山壁。
眼看著再有幾十米,古悠然就要生生被沖刷在山壁頂上的堅硬岩石上四分五裂變成肉醬的時候——
就听四周的山壁,發出了清脆的‘ 嚓—— 嚓——」聲,就像是鏡子被大石頭砸碎後,一片片的散落一樣。
原本毫無出路,嚴密堅硬的山體,須臾間便崩塌了。
古悠然就在這樣毫厘之間的險情環伺下,被水柱沖出了整個山月復,然後重重地落到了幾十米外的寬闊河面上。
順著那喘急的水流,就往下游的方向飄了去。
整個過程如同電光火石,驚險之急,虧得古悠然完全暈了過去,若不然的話,再強悍的意志力和精神,也經受不住這樣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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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就在古悠然和林溯溪所在的地底開始發生巨大的震動的同時,兩百公里以外的杭城,也幾乎是在同時,感受到了地動山搖的震蕩!
所有人的在驚慌怔愣了兩秒後,紛紛開始大呼小叫的往外跑。
尤其是水面上的船只,更是幾乎被斷層傾斜的水波給全數掀翻,許多不及防備的人,連驚呼恐叫都沒來得及,就已經被滑落到了水中,瞬間沒頂!
而身在地下那迷宮中的納蘭洛他們的感受自然更加的直觀。
「不好!是地震了!」
「快出去!回地面上去,不然大家都完蛋!」……
「陸大哥,地震了,我們快離開這里!」
無雙和陸文生那一邊也同樣正在驚懼的大喊。
……
而地面之上,就在迷宮出口處的戲園子里,那原本被認為是靈魂又被替換了的翻臉離開的魏岑。
此刻卻和唐拓以及鄧傲他們三人,面色嚴峻又難看地抓著承重的木柱子!
「該死的,怎麼會好端端的就地震了!」
魏岑憤怒地喊道,「眼看著就要找到真正的通道入口了!」
「小四,我覺得這個地震來得實在有些太湊巧了一些,應該不是偶然!」
唐拓也一邊努力的穩住自己的身形,不要隨著這地動山搖被摔倒,另一邊也同樣大喊的說著。
鄧傲的臉色更加的難看,「這是真正的地震,絕對不是一點點機關就能掀動的力量!該死的,那個林溯溪到底是個什麼人!」
「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我們必須立即出去,這戲園子的房子快塌了!」
唐拓說著,就試圖移動一下。
剛稍稍松開手中緊抓著的柱子,他的身子就猛地傾斜趔趄了一下,若非見機得快就會被強烈的地面震動給甩出去。
周邊入耳的都是呼天搶地的悲呼和恐懼的尖叫。
魏岑和鄧傲也臉色難看的隨著唐拓的動作,進行著最基本的自救行動。
好不容易剛逃出戲園子,身後就听猛然地‘轟隆——’一聲,整個兩層高的戲園子就全部塌陷了下來。
此時,周圍原本就準備了的來自神府各地調遣來的人手,也顧不得什麼隱蔽不隱蔽,一下子都從四面八方盡可能的圍攏了過來。
「二公子——」
「三公子——」
「四公子——」
在這樣的不可抗力的來自大自然的鬼斧之力下,有武功和沒武功的平民之間的唯一距離,無非就是死亡率稍微低一點。
事實上,就算是神府出來的人,也並非就個個神功無敵。
這場突如其來的大地震,在爆發的一剎那,就已經是最強的震幅和震感。
且這種強烈的震感還在持續中。
很多人在那一瞬間,不等反應就已經被砸死了!
「見過二公子,現在怎麼辦?」
「先趕緊離開這里,撤到寬闊一點的地帶去!」
「是,二公子!只是我們在茶樓周圍的人一個都沒能逃出來!」
回稟的那個手下也是個干練的,此刻卻頂著幾乎站不穩的身體,和顫抖的語聲,驚慌失措的在快速地喊著。
唐拓的臉色一黯,想到無雙和陸文生包括顧希聲和沈烈他們可是都在那茶樓底下的迷宮里面呢!
這一突然的地震,怕是第一個塌陷的就是那些被挖空了的地道。
親自感受了這樣的毀滅力的唐拓和魏岑他們都清楚,這樣程度的災難,已經不是區區一點高絕的武功就能夠抗衡和自保的。
由此就可預見,顧希聲他們估計已經凶多吉少了!
原本這是十分該高興和值得慶祝的一件事情,畢竟對于他們師兄弟來說,顧希聲是最大的勁敵和情敵。
他死了再好不過!
但是可別忘記了,古悠然她也是在那地道中失蹤的,如今人既然沒有回到地面上來,那就肯定也還在地下的某一處所在。
這一震,顧希聲和沈烈以及其他可能成為潛在情敵的諸如納蘭洛等人,都將埋骨地下,那古悠然呢?
豈不是也凶多吉少?
光想到這個,幾人臉上的表情就沒有一個好得起來。
「不管這個了,先撤了再說!」
「是!」
那手下領了唐拓的命令後,頓時就沖著身後眾人高聲喊著,「大家都撤,盡量到寬闊平原地帶集合——快,快離開這里,地面要斷塌進河里了!」
話剛落,就見腳下的石板路猛地‘喀嚓’了一聲,然後一個巨大的裂縫就瞬間出現在他們前面。
就在一分為二的裂縫的對面,那一半青石路面處已經深深的陷落了下去,然後清河渾濁翻騰的水浪很快就浸沒了它們。
而這樣的不利情狀,幾乎在同時,就在他們身前身後的每處都在發生。
魏岑他們沒多一會兒就發現,之前還存活下來的那些人中,又有一半以上被大水和地陷裂縫給吞沒了。
鄧傲他們也幾乎是站在僅剩的不到幾平方米的孤島上。
而這塊幾平方米的‘孤島’,也並非是保險的安全的,隨著還在持續不斷的晃動和強烈震感搖晃下,以及四周不停地有水浪撲面而來的沖刷下。
若非千斤墜的基礎打的扎實,估計光這水浪沖刷就夠他們掉進水中,淹死數十次了。
「啊——救——」
「救命啊——」
隨著周圍此起彼伏不斷的呼喊聲,魏岑鄧傲他們眼楮都憋紅了。
可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們的人手一個個的在隕落,卻無能為力。
「該死的地震!該死!」
「別罵了,再罵也沒有用,這次是真的完蛋了!」
「悠然——啊——」
鄧傲猛地沖著漫天的渾濁清河水,撕心裂肺的狂吼了起來。
不知道是水花還是淚花的,就順著他都是水的面頰滾落。
魏岑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緊緊握緊地拳頭,指甲已經深深地嵌進了掌心,仍不覺得絲毫的疼痛!
唐拓的牙關也緊緊地咬著,那用力的程度,使得牙齒嘎 聲,在這地動山崩的巨大聲響背景下,還是能被魏岑和鄧傲听到。
他知道,古悠然是徹底沒有存活的可能了。
而害她落得尸骨無存的罪魁禍首就是自己!
「啊——啊——」
那種宣∣泄∣不出去的痛和悔,悲和絕望,使得三個男人在這一刻完全無法自抑的痛苦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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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此時,就在古悠然被巨大的水柱沖出山月復,摔落到了上游的瀑布河流內時,就在這條河流的下游處——
準確的說就在杭城城外不到五里地,清河水面最寬的一個三道灣岔口處的岸邊。
顧希聲一邊抱著一顆大樹,抵擋著地動山搖的劇烈晃動,一邊目光焦灼又絕望無比的凝視向了遠方看著並不太高的那處山頭。所謂看山跑死馬,從他這個位置看過去,只是能勉強看到那處山峰,且山體並不顯得太高的樣子。
可是對周圍的地理志已然了解的十分熟悉的顧希聲卻知道。
方圓幾百里以內,那處山脈,那座在這處寬闊的水面三道灣岔口處所能看到的山峰,是附近最高的山峰。
足足有四五百丈高!
要說有什麼地方的到底下,是真的能容得下巨大又隱秘的秘密的話,距離杭城最近的,就只有那處山峰了下了。
要知道杭城是建立在水道上的城市,整個建築也好,民居地基幾乎都是在水面之上的。
清河的水位更是不淺的,能走深水貨船的河道地下,要全部挖空,容納地下龐大勢力,那工程的浩大程度,完全超過在其他大山下面挖空要更艱巨的多。
由此判斷,古悠然肯定已經是被人轉移和引去了真正對方想要把她弄去的地方。
那麼茶樓下面的地洞就是再進去探查一百遍,也不會有什麼收獲。
顧希聲完全知道。
之所以還提出下去,打的就是把眾人都分散拆開,他好單獨離開月兌隊的主意。
納蘭洛似乎看出了他的用意,竟然還給他創造了機會,把已然有些懷疑他動機的沈烈給拖走了。
從這一點上,顧希聲心里是感激納蘭洛的幫忙的。
而他也的確利用迷宮內的岔道的關系,在眾人兵分三路分開後,很快的返回了茶樓內的入口。
然後借著他特有的隱匿功法,完全神不知鬼不覺的就離開了林溯溪的那處茶樓。
獨自一人握著手中一面直徑比柑橘大不了多少的巴掌小銅鏡,就朝著城外一路勘察的走了過來。
可以說,在地震開始前半個時辰,他顧希聲其實就已經不再那茶樓下面的地底迷宮里面了。
只是這個秘密估計除了納蘭洛沒人知道。
沈烈固然懷疑顧希聲可能會金蟬月兌殼,但是並沒有實際的證據,而地震再一發生,就更加無暇去想顧希聲他是不是月兌險了,還是也有要被埋掉的危險。
且說顧希聲一路小心翼翼的既要掩蓋自己的氣息和行跡,又要確定正確的勘察和去尋找的方向。
所以即便從林溯溪的茶樓到達這處水面寬闊,視線又絕佳的三道灣岔口,只有不到十多里路,他還是用了半個時辰。
到了這里之後,他便開始用他掌中的小銅鏡,一面迎著光線,圍著這顆大樹四周的各個角度開始照射,一邊掐指在另一只左手間計算著。
靠近水邊的濕潤地面上,他用鞋尖還不時的在泥地上劃著書著什麼。
要是古悠然或者魏岑他們中的任何一個人,能看到如今顧希聲在做的事情後,便會發現,顧希聲這人當真是藏的極端的深。
顯然這術數推衍之能,完全已經不在古悠然甚至于澹台豐頤之下了。
然而顧希聲卻從來不曾在眾人面前顯露過這一手。
此刻,周邊只有他一人,他自然無需再掩藏的毫不猶豫的全力推衍施為了。
少頃半晌,他俊美雪白的容顏上,就浮現了一抹淡淡的喜︰
果然他的懷疑是沒錯的,從地形地貌,山脈風水靈性的走向來推衍,古悠然最有可能被帶去的地方,就只有那座山峰下面了!
只可惜,他還沒來及做更進一步的堪輿和確認。
地震就開始了!
而這一地動山搖,非但震散了他剛找到的那一抹喜,更是幾乎讓他瞬間絕望的死過去!
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