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夫人,我不留下,我要和你和大師兄及大家一起走!」倪明澤聞听自己要被留下,頓時就嚷嚷了起來。
然後很快他就轉身看向苦著臉的已經有了被留下的心理準備的小廝阿默,「阿默,你留下,照顧老李頭,等他好了,你們再追上我們!」
「是,公子!」
阿默完全沒有意見的就點頭同意了。
他也是個明白人,知道夫人的本事已經到了高深莫測的地步了,雖然跟在夫人身邊,不是全無危險,可絕對比公子單獨留下和自己在一起要安全的多櫧。
「夫人,老,老奴不留下!誓死要跟隨夫人效犬馬之勞!」
正說著,就听身後一個陌生的沙啞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眾人回頭一看,只見原本應該平躺著的老李頭,正吃力地單手撐地,一點點的讓他自己站起來班。
這情形,看的倪明澤都嚇了一大跳,「我——你,你不是啞巴?你會說話?」
阿默和其他人也都有些傻眼。
大家好歹也在一起趕路相處了這麼些天了,從來沒听見過這猥瑣的老頭說過一句話,這會兒卻突然發出聲音來,難怪把人怔得不清。
沈烈因為出身世俗武林世家,之前就听說過合歡谷的谷主李漠在江湖上下九流的名聲,知道這老頭原本並不是個啞巴。
可他也沒見他開過口,便以為是姐姐降服了他當粗僕後,把他的舌頭給拔了,所以開不了口了。
現在見他說話,也不由表情意外地抽搐了下。
「夫人,呼呼,老奴可以一起趕路,您看,老奴已經可以站起來了,夫人您的醫術古今無雙,求您恩準,別把老奴留下!」
老李頭一邊喘著粗氣,一邊躬身懇求著。
眾人見他就這一會兒工夫額頭上已經滿滿都是汗珠子了。
顯然強撐著站起來,對他那麼重的傷勢來說,絕沒有他口中說的那麼輕巧。
阿默很有眼色的趕緊上前扶住老李頭,他已然知道這猥瑣的老頭之所以會重傷,全是因為他不顧自己的性命去救了三公子的關系。
而從身為下人和小廝的本分來看的話,老李頭這行為絕對稱得上忠僕的典範,因此阿默也一改之前有些看不起他的想法,主動來攙扶住他,若是夫人真的要他留下照顧他的話,他也完全沒有意見。
「老李頭,我既然已經許了你以後我府中大管家的位置,那就沒預備趕走你,或者丟掉你,你不用這樣硬撐著,你現在的傷勢,再養一天就能徹底好起來了,到時再全力追上來就是,耽誤不了多少路程,何必逞強?」
「夫人,老奴真的不是逞強,老奴真的可以上路,夫人,求您不要把老奴留下!」
說著,老李頭就想要跪下來。
古悠然見狀,沉吟了下,走了過去,輕輕地把手放到了他的頭頂,然後緩緩地又輸入了一道醫療真氣進去,鞏固並加快他原本傷處的愈合速度。
老李頭作為當事人,自然第一時間就感覺到了古悠然的動作,當即猥瑣的老臉上,眼淚馬上就涌出來了,「夫人大恩,老奴——」
「行了,又哭!我不是說了嗎?你這張猥瑣的老臉一哭更難看!既然你堅持不留下,那就一起上路吧!阿默,你照應他一點!」
「謝夫人!」
老李頭感激不盡地要磕頭謝恩。
阿默則連忙也恭敬地點頭,「是,夫人,小的會照顧好李管家的!」
既然夫人說了老李頭會成為神府以後的管家,那麼他就要稱呼一聲李管家的,不管如今淪落了的神府能不能被奪回來。
「小六,這樣一來,我們的馬夠嗎?」
古悠然其實也不想每次出行,就要把人留下幾個,既然他們都堅持要一起走,她也是樂見如此的。
倪明澤面有難色的點頭,「夫,夫人,我忘記說,我,我把馬全全趕掉了,現在就剩一匹馬了!」
……
眾人無語地都看向他,倪小六白皙清俊的小臉頓時就漲紅了,全是被慚愧的!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之前也是怕有人騎馬追上納蘭公子,我我才——」
「我去!小六,你腦子壞掉了?哪里有人會騎馬去追殺納蘭?那是白虎!它自己就是長四條腿的,它要是發狂了要吃人,要趕盡殺絕,它還要騎馬?」
魏岑沒忍住給了倪小六光淨的腦門上,就是一記重重的爆栗子。
忍不住想這老ど是不是腦子缺根弦啊!
悠然還總說自己是個二貨,可是和小六比起來,他就是再二,也干不出這事啊!
「四師哥,我,我這不是當時一個腦子打結,沒,沒想起來嗎?我——」
「好了,小四,小六他也不是故意的,他一路從神府里逃出來,估計已經被嚇得不輕了,嚴格的說起來他這做法也沒什麼不對,只是忘記結合當下的真實情況了。」
唐拓這個時候很有老大哥的風範的替小六說了話。
倪小六趕忙感激地看了一眼二師兄。
「算了,沒關系,反正我們這麼多人輕功都還不錯,這里也是荒郊野外的,騎馬和輕功趕路,速度也都相差無幾,娘子,把唯一的那匹馬給老李頭吧,我們大家就疾趕一程,等到了最近的大城鎮,再購買新的馬匹就是了!」
顧希聲清潤的聲音,此時也緩緩地響了起來。
古悠然點了點頭,「那就這麼定了!老李頭,你騎馬!少給我磨磨唧唧的說廢話,要是不騎,你就留下,我可不要拖後腿的奴才!」
老李頭聞言,趕忙恭敬地點頭,半句話不敢吭了。
很快,眾人稍事收拾了下,就都站到了一起了。
其實也沒什麼好收拾的,房子都已經塌了,這里也沒什麼貴重的東西在。
唯一要帶走的就是白虎一從河底給打撈上來的那包東西,如今也匯總在了一起,被唐拓給背在了肩上。
古悠然看了看顧希聲,沒說話,可眼眸里透著濃濃的關切和擔憂的神色,卻是那麼的清楚明白。
顧希聲微微一笑,很是莞爾的頷首,那顧盼間很是輕松怡然,完全安撫住了古悠然對他的那點擔憂。又看了看其他幾人,都得到了對方的頷首點頭後,她才神情自若的來到了納蘭洛的身邊。
在他分明局促緊張卻還用淡定掩蓋的表情下,她的手大大方方的就攬上了納蘭洛的腰。
然後雙腳微微點了點地,他們兩人的身影就已經輕松翩然的離地而起,倏地一下,就已經向前飄移了至少三丈有余。
別小瞧這到離地騰飛的高度不過三十公分左右,卻已經足夠他們避開地上不平的石頭土塊,以及一些凸起的野藤野草,做到以最省力的方式做相對快速地移動了。
古悠然這一動身,幾乎立即,顧希聲、冷憂寒兩人的步伐就隨後跟上了。
緊跟著唐拓、魏岑、沈烈、鄧傲,還有倪小六他們便也跟了上來。
落在最後面的則是騎在馬上的阿默和老李頭。
因為擔心老李頭的傷勢無法自己如常的駕馭馬兒,阿默身為被要求照顧他的人,自然也責無旁貸的上了馬。
是以,這行隊伍就不免顯得有點奇怪。
主子們全部用雙腿在趕路,唯有的兩個僕人和小廝卻高高的坐在馬背上,隨後而行,看著反而像是他們在追趕壓|迫古悠然她們一行人快點跑的感覺一般。
這情景幾次令得坐在馬背上的老李頭,冷汗都下來了。
這簡直就是折磨和煎熬啊!
他情願他自己下去忍著痛趕路也不想坐在馬背上看著前面夫人她們在奔掠。
而好不容易這樣的煎熬,在傍晚太陽下山前,終于結束了。
因為他們終于來到一座城門前了。
那是屬于五雲國涼州境內的一座中等大小的城市,算是內陸的城市,原來他也熱鬧但是究竟是趕不上清河之上的杭城的。
但是去年那場大地震之後,杭城永遠的被淹沒了之後,距離杭城快馬揚鞭僅需一個白天的這座墨雲城,就無疑成了交通要城了。
南來北往不得不歇腳停留的客商們、鏢隊們、販夫走卒、以及穿越大陸要去其他國度的江湖武林人士們,便都相繼選擇在這里停留並中轉了。
古悠然他們也于天黑前,繳納了足夠多銀子的入城費後,順利的進了城。
不得不說他們這行人還是很吸楮的。
畢竟俊男美女的組合到哪里都是比平凡人的組合容易招惹到注意力和目光。
當年甫出神府的時候,古悠然要的是低調。
可現在,古悠然要的是干干脆脆的來一次徹底了解。
也就談不上要繼續低調或者進行偽裝了,而是直接了當的帶著一行人就入了城,同時在最好的酒樓包下了一整層樓的所有客房,好讓眾人入住,安歇一碗。
至于銀錢,即便他們所有的人身上都破破爛爛,也是絕對不會缺這個的。
不說這世俗界,哪一處會沒有開商號的,而有商號就代表著就有東家,不夸張的說,一個城,十家大商號中,有八家起碼都是和古悠然的這些男人有聯系的。
便是之前地位最是低賤的粗樸老李頭,人家好歹也是個合歡谷的谷主,雖然沒有遍及天下的連鎖商號,但是在一些大的城鎮安上一兩個聯絡點也還是有的。
是以,在他們入城之後不久,古悠然隨便感知了下,就發現小四和老三不著痕跡的短時間月兌了月兌隊,分別進了兩家不同的大商號。
再然後等他們回來時,手里已經各自拎著一個鼓鼓囊囊的錢袋子了。
顯然絕對不是去當空空兒三只手去了。
有鑒于此,古悠然自然不會虧待自己和委屈大家伙,直接面不改色的就進了最豪華的酒樓。
而落在最後的阿默和老李頭則在主子們都進去之後,圍著入住的這酒樓就轉了一個大圈,然後當他們雙雙踏上樓梯的時候,兩人目光中透著了然地看著對方就笑了。
阿默神氣的豎起一只手掌,在老李頭面前正反轉了兩下,老李頭鼻子里輕哼了一下,不甘不願地比了個‘八’的數字,心想著要不是他受了傷,還沒恢復到最好的時候,不然的話,哪會輸給阿默這麼一個小毛孩子?
兩人都上了樓後,酒樓自家聘請的護衛才一臉神色怪異地來到角落處,沖著咨客的小廝苦笑道,「告訴掌櫃的,這行人絕對招惹不起,完完全全的老|江湖!城里臉皮子稍微熟一點的扎手貨,如今全在咱們後巷躺著呢!」
咨客的伙計聞言,大吃一驚,然後立即就點了點頭,腳步飛快地就跑了進去,對著一個掌櫃模樣的人耳語了一番。
掌櫃的臉色也變了幾變的就沖著他揮了揮手,好一會兒後,才沖著櫃台下面,一個隱蔽的銅管處,發出了兩聲短促的暗號,這是點子硬扎,不能動手的信號,管子那頭的人一听就能明白了。
古悠然可不知道阿默和老李頭把尾隨在他們身後的那群三只手啊,踩點的小痞子和頑主們給收拾了一通後,還會起到這樣的效果。
不過就算住的這家的確是個黑店,敢于對她們動手的話,那可真說不好是誰比較倒霉了,反正古悠然自己是肯定不吃虧的。
這般算起來,掌櫃的這番果決的取消動手的決定實在是很英明的。
當然了,這家酒樓的人不動手,不等于其他的勢力也不動手,這年頭混江湖,弄口飯吃不容易啊,好不容易找到一伙看起來全是貴公子們,又沒怎麼帶下從的肥羊,要是還不宰的話,宰誰呢?
是以,此時的安穩也不過是暫時的。
「娘子,這墨雲城的氣氛可是不怎麼好,今天晚上怕是不會太安穩!」
顧希聲雖然久不在江湖上飄,可對不同尋常的氣息還是有敏銳感受的。
古悠然莞爾一笑,眸光微冷,「我現在最怕的就是太安穩!原本就是找不到人出氣呢,誰敢伸手,那誰就把手直接給我留下!」
幾人聞言,微微一怔,都听出了悠然語中的嗜血和冷酷意味。
「姐姐,要不今天晚上就讓我和大哥值夜吧,你和其他哥哥們好好休息一下!」沈烈性情乖巧的上前主動請纓道。
古悠然聞言,表情一緩,輕輕地笑了,看著沈烈搖了搖頭,「小烈不用擔心,自然有人會處理那些管不住手腳的人,大家都各自找一間房,讓小二送洗澡水,都好好梳洗一下,然後都出去城里逛逛,把該買的都買了,比如把身上的衣裳都換了之類的!」
說著,她停頓了下,看了看身邊的幾個男人,見到他們都不由自主明亮了起來的眼神和渴盼後,她干脆攤開雙手道,「得了,趕緊先去洗澡,半個時辰後,走廊上集合,我陪你們去大采購!」
「哇!太好了!」
魏岑和沈烈兩人不約而同的歡喜大叫了起來。
顧希聲和冷憂寒也都被這兩個家伙的表情感染得笑了。
唐拓見狀也無奈地搖了搖頭,似乎拿他們挺沒辦法的。
「姐姐,我很快的!你要等我哦!」
說完沈烈就跑了,魏岑趕忙跟上,「烈弟等等我!」
「這倆家伙,真是對開心的活寶!好了,傲,阿拓,你們倆也趕緊去吧!納蘭你就住我旁邊那屋吧!你不會武功,晚上若是听見什麼動靜也只當听不見就好,不要怕!」
古悠然一一微笑著交代,納蘭洛聞言輕點了頭!
害怕?這種情緒他早就沒有了,與沈烈在清河邊上住了那麼久,見了太多血腥的殺戮,如今的他,心髒早就足夠強大,遠超古悠然的認知了!
但是他沒有多做解釋,說句不怕難為情的話,能被古悠然這麼關注和關心著,本就是他現在渴望要的。
「顧郎,憂寒,你們也都簡單梳洗下吧!」
冷憂寒聞言默默點了頭,轉身就進了古悠然左手邊的房間。
而顧希聲則很自然也很當仁不讓的直接就進了古悠然選的房間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