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8︰顧希聲終于爆發了!
「古悠然,沒用的,你能鎖住我的人一時,還能鎖住我一世嗎?」
「昨天晚上我就想走,之所以還留下,為的就是堂堂正正與你說再見,你何必把最後這點我給你留的情面也非扯破了不可?」
「憂寒!不管你說什麼,我都不會放手的!」
古悠然卻很固執地牢牢地鎖著他的人,似乎試圖用最後的努力挽回他傾頹失望的心橐。
她近乎偏執地催眠她自己一般地執拗道,「你昨天之所以不走,是因為你舍不得我,憂寒,你必須承認,在你的心底深處,是有我的!」
「我不要什麼最後的情面,我要的是你,我只要能天天的看到你,便是天妒人恨又如何?」
「所謂的情分殘余,如果是令得我只能水中望月般,永遠在心里痛苦你在哪個不知名的角落,過著不知道什麼樣的生活的煎熬,我寧可不要那絲殘余!勸」
「古悠然,這不像你!」
「冷憂寒,別說的你好似很了解我似的,你怎麼知道哪個是真正的我?我告訴你,現在的我就是真正的我,我要我所要的,我要我所喜歡的、鐘愛的、不舍的、全部都在我的身邊,在我的視線能及的範圍內!」
「我要我自己快樂,我不要牽腸掛肚,我貪心、我貪婪、我多情、我花心、我永無厭棄和滿足的時候,這才是我!」
「你干脆一開始就不要給我留一分情意和希望,我便也不敢存有欺你要你的心思!可在我確認了你心頭有我後,你又想拍拍,不留一絲念想的絕情遠走,我告訴你︰不行!就是不行!」
「你招惹我了!你就要賠償我!」
「古悠然,你講不講道理!」
「不講!我就是不講道理!我要什麼道理,我的男人都要飛走了,我還講道理,我蠢啊!」
……
冷憂寒這下真是全身都浸滿了一種,說不出是疲倦還是絕望到了極點的感覺。
預料中訣別的瀟灑畫面,完全沒出現。
他們倆的對話,和決裂,到了現在這地步,完全就像兩個漫天嘶吼的孩子和無賴一樣,令人無奈無語卻又很沉重。
古悠然的這樣不干脆的不肯放手的行為,使得已經把渾身解數都使出來,使勁要與她分開的冷憂寒,全然沒了新轍。
「你……放開我!」
冷憂寒都有種委屈的想要哭,都哭不出來的憋悶感了。
「不放!」
比起冷憂寒的倦怠和無奈,古悠然還是如臨大敵的更加困緊鎖穩他的雙臂和身子。
「我手臂快月兌臼了!很疼!」
踫上這麼一個女流|氓|、女強盜一樣的古悠然,冷憂寒打也打不過她,逃現在明顯也逃不開。
總不能兩人就這麼一直鎖著、抱著、僵持著吧?
冷憂寒再是心中憤懣難受,也不得不皺著眉頭低聲地吐了一句。
一听他說疼,古悠然心驀地一疼,然後下意識地稍稍松掉一些手上的力道。
卻還是沒有立即就完全放開他,「你答應我不跑,我就放開你!」
「我倒是想跑,我跑得了嗎?」
「呃——那我不管,我要你答應我!你一貫都是說話算數的,只要你答應了,你就會做到,我也能稍稍安心一些!」
「古悠然,別自欺欺人了!你明知道,在別的事情上我或許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的,可對于……」
「別,別說了!求求你!不要說!」
古悠然頓時就打斷他的話,她何嘗不確認冷憂寒的想法,但是見他連表面上的假話虛偽都不願意成全,她只覺得滿心都是刺痛。
緩緩地,她放開了他的樣子手,卻沒松開另一只,而是輕輕地把他的身體扶正過來。
看到他的臉上也布滿了交錯縱橫的淚水後,她的心更是說不出的收緊與疼痛!
輕柔地開始一點點地按摩起了冷憂寒被她扭轉過去了好一會兒的手臂,冷憂寒也不反抗,甚至也不抽開。
似乎是覺得就算抽開,古悠然也還是會繼續她的動作的。
兩條手臂,仔仔細細的都上上下下按摩了個遍,「還疼嗎?」
冷憂寒不吭聲,彼此都知道,疼的絕對不是手臂,而是其他地方。
「嗚……」古悠然猛地抱緊他的腰,把頭狠狠地抵到他的胸前,覺得自己的哭聲都布滿了哀求,「冷憂寒,我要你的心,我要你留下,就真的這麼難?就真的一點機會也不給我?」
冷憂寒還是不說話。
這令得古悠然驀地想起一句話,名為「沉默的大多數」。
冷憂寒他現在就是那沉默的大多數,越不吭聲,心越抗爭!
不知道過了多久。
久到兩人抱在一起的身體都快要僵硬成木乃伊,都沾染滲透不了對方的體溫。
久到古悠然覺得自己的手臂都勒得發疼發酸,恨不得把自己的肋骨也跟著擠壓進冷憂寒的懷中,可彼此心髒間的鴻溝,還是那麼遙遠如天塹般不可通達。
房門上,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木然怔怔地古悠然終于放開了她麻木的手臂,後退了一小步。
看著冷憂寒猶如最完美的冰雕蠟像般的面容,眉目間,終于浮上了黯然和無奈!
轉身,開門。
門外,顧希聲和一干其他的男人都站在門口。
見到她的容顏,從開闔的門縫中展露出來的時候,每個人的表情都顯得那麼錯愕……然後就是疼!
「娘子(阿然)——」
古悠然牽了牽嘴角,露出一個自以為無事的笑容。
殊不知看在眾人的眼里,只覺得揪心得眼淚都要下來了。
「你們怎麼都過來了?我們沒事,叫小二送早飯上來吧!」
早飯?
倪明澤站在最後,抬頭看了看走廊上重新亮起的燈籠,已經又是一天的晚上了。
古悠然以為還是早上嗎?
「悠然(姐姐),你,你沒事吧?」
魏岑和沈烈幾乎異口同聲地喊了一聲,人也顧不得前面顧希聲和二師兄他們站著,就擠了過來,擔心地看著她。
尤其是看到古悠然的鬢角冒出的那兩縷淡淡的灰色發根後,魏岑的反應就更大了,「悠然,你的發絲——」
此時,別的人也看到了,臉上都不約而同浮現了震驚和心疼。「娘子,你這是何苦!阿拓,你先把娘子帶出去,我和大公子談一談!」
顧希聲的語調平靜,不露半分火氣。
可唐拓知道顧希聲的心中遠不是這樣的冷靜,他怕是要發瘋抓狂了!
「希聲,還是我和大師兄談一談吧!你帶娘子先去吃點東西喝口熱茶之類的!」
「顧郎,阿拓,還有小烈,岑,你們都這副模樣做什麼?我都說了我和憂寒已經談好了,走,我們先都出去,我肚子餓了,我要吃東西!」
古悠然一邊抬腳往外走,一邊伸出雙手手臂,想要把幾人都攔截出去。
不讓他們直接對面里面的冷憂寒。
可一貫順著她遷就她的顧希聲,這一次卻不再妥協和溫順了。
幾乎立即,他已經撥開了擋住大門和眾人視線的古悠然,一腳就垮了進去,「冷憂寒,你——」
話剛出口,顧希聲就停頓住了。
那滿腔滿溢,要發xie怒吼而出的話語,在看到冰雕般無半點靈氣的冷憂寒的面容時,一下子就被驚噎住了。
冷憂寒他怎麼也變成了這樣?
看到古悠然的時候,她憔悴,形容枯槁的樣子,令得他滿心都是疼和憤!
可再看到另一個當事人的冷憂寒,比古悠然情況更糟糕時,以顧希聲的修養,真的很難在這樣的情況下,吐出嚴厲和惡劣之語。
但是他的心里還是很不舒服。
這種不舒服,不是因為他不能把憤怒發向冷憂寒。
而是他不能容忍和接受,兩個明明都在乎對方的人,為什麼要弄成這樣。
他背對著房門大門,沉聲道,「唐拓,鄧傲,你們先把娘子弄出去,讓她吃點東西!」
「顧郎,你這是干什麼,我……」
古悠然一怔,轉身就想阻止顧希聲和冷憂寒的直面對話。
她知道顧郎心中是如何的重視和在意她,深恐他因此就和冷憂寒鬧將起來,把原本就心如死灰的冷憂寒傷得更重。
顧希聲卻語調又冷又氣地直接道,「我現在也很生氣,也很憤怒,也很想發狂,娘子,你最好也別在這個時候挑戰我的容忍底線!」
「我與你說過的,我可以接受你要無數的男人,只要你喜歡,前提是你要令你自己開心,快樂,健康,可你現在,自己去照照鏡子什麼樣子了?」
「是,我知道你喜歡冷憂寒,那我們呢?你又把我們當成什麼,想要置于何地?」
「為了一個冷憂寒,你弄成這樣,是代表你看重他在意他超過我們全部嗎?」
「若是這樣,你可以繼續留在這間房里,阻止我和冷憂寒對話,另一個選擇就是失去我們全部!」
「我答應過你,只要我活一天,我就不離開你,可你以傷害自己令我無限痛苦,那我就選擇死在你面前!」
顧希聲也是個決絕的人。
從前一直不曾這麼狠過,是因為他一直都知道悠然娘子的心里是最愛他,也是最知道如何令她自己和她周圍的人過的自在隨心的人。
她性格奔放,從來不輕易被世俗所捆縛。
可現在,一個冷憂寒,就叫她失魂落魄的全無半點章法一般了。
「顧郎!」
古悠然神情震駭地看向顧希聲的側面,表情不敢置信又泫然欲泣,「顧郎,竟然連你也開始逼我了嗎?」
「逼你?」
顧希聲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干脆轉身就把房門整個大開了起來,好讓外面站著的人都看得到屋子內的情形。
魏岑沈烈微微錯愕地抽了一口冷氣。
唐拓和鄧傲看到大師兄冷憂寒變成那樣,也反應很大。
唯獨站在最後面的老李頭,表情很陰郁,暗地里看了冷憂寒的那一眼,很是不善。
「你們自己看看,面前這一對有多麼的可笑?」
「娘子,你往常最是看得通透,也常與我說什麼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怎麼這句話遇上了冷憂寒,你就做不到了?」
「既然喜歡,想要,那便是強了、囚了、禁了,任何手段你皆可使得,我們恁多人沒人會因此覺得有什麼問題!反正你們也不是光妾有意無情的,可結果你卻愣是笨的采用了最笨的一招,靠|說服請求想要挽回人心!」
「娘子,是你天真了,還是你變笨了!」
「再說你大公子冷憂寒!」
顧希聲眼眸一轉,話語中的意味和森冷,頓時變得更加不善了起來。
直勾勾地就鄙夷地看向他,道,「我看你不順眼很久了!」
這話一出,一通嘩然!
古悠然也怔愣住了。
這是他從溫柔和潤的顧郎口中听到的最囂張最不客氣的話。
而一直如木偶冰雕般沒什麼情緒的冷憂寒,也在听到顧希聲這句話時,眸子里閃過一道火氣。
這一道火氣,沒能逃得過顧希聲的眼楮。
「怎麼,我這麼說,你很不爽是不是?」
「我告訴你,我現在心里更不爽!」
「你和娘子吵的那些話,我都听見了。怎麼,合著就你冷憂寒出身高貴,氣質不凡,別人就該都為你的存在讓步?」
「你有能耐比喜歡悠然啊!你既然喜歡她,又非要裝什麼痴情絕對!說句不客氣的,你一個後來者,我們不排擠你的存在已經算是很給面子了,你倒好,還想讓悠然把我們都踢了!」
「她不順你的心,你就鬧決裂,鬧分開,鬧遠走天涯是不是?」
「可以啊!你怎麼不走?昨夜悠然和納蘭顛鸞倒鳳的時候,你多的時間和機會走人,你怎麼不走?非要眼巴巴的忍到天亮,別告訴我就為了親口道個別,這話也就悠然信你的!」
「你這人竟是能口是心非到連自己都騙了個完完全全,你可真夠可以的啊!」
「認清楚自己的心,妥協于現實,對你就那麼困難?你是嫌我們髒,還是嫌悠然髒,亦或者是覺得你自己太干淨了,生怕沾染了我們這些人的味道?」
「冷憂寒,感情這條路,選擇從來不難做,沒了你冷憂寒,我敢說,這個家庭以後只會最穩固,可多了你要多多少變數?」
「我為什麼容著你,不聲不響,就因為悠然喜歡你,可不是因為你是神府的大公子!」「我們都放棄了自己的驕傲,放棄了自己的矜持,願意為愛做出犧牲和妥協,怎麼到你那就清高了?就傲嬌了?」
「看看你們倆這樣?你們覺得很值得人感動是不是?」
「一日之間,悠然為你灰白了頭發,你呢連眉毛也變得銀霜如雪,真是好樣的!代表著你們倆真心相愛,都能為對方枯了精血,耗損了元氣是不是?」
「真是可笑!」
「好好的活著,放著能琴瑟和弦的好日子你們不過,在這里扮演‘千古絕唱’了,陶醉入戲的也就你們兀自吧,你問問唐拓,你問問鄧傲、魏岑、沈烈和納蘭洛,他們誰要看這場戲?」
「不就是悠然和納蘭洛上了床嗎?你听了一夜纏綿,就覺得受不了了?我這個最愛她的人,眼睜睜地看著她給唐拓生了孩子我還沒發飆呢,你有什麼資格悲傷叫囂?」
「我送你六個字,要麼留,要麼滾!」
說完,顧希聲就面目冷森地走了出來。
而此時,古悠然和其他眾人都已經完全被顧希聲的爆發給駭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