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以俊在醫院差不多住了一個禮拜多才出院,大病過後的他面容蒼白,神情憂郁憔悴,整個人顯得成熟了不少。
對于明媚,柯以俊從來沒有想過要放棄,也不想放棄。
無論他的大哥要怎麼辜負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他都不會對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放手。
病愈後的柯以俊沒有立即去尋找明媚的下落,因為他知道明媚在柯明澤那,自己倘若硬要跟自己的大哥要人,那無疑是將他們之間的兄弟情義完全撕裂,他不想走到這最後一步,因為他舍不得失去自己最愛的大哥。
柯以俊去療養院看了自己的爺爺,柯老太爺一見自己的孫子就來氣,當然免不了把柯以俊狠狠地一頓臭罵。
柯以俊也沒吭聲,而是任由自己的爺爺打罵,深邃的鷹眸內沒有半點多余的情緒。
「你小子今天還像個樣子。」柯老太爺罵夠了,才氣喘吁吁地吐了一口氣,目不斜視地瞪著一直沉默不語的孫子,嚴肅地開口。
「說吧,你小子才沒有這麼好心專程跑過來看我這個老頭子,有什麼事快點說,我可沒時間陪你大眼瞪小眼!」
這小子肚子里的那幾根花花腸子,他會不知道!
「爺爺。」柯以俊蹲在柯老太爺的面前,兩只大手緊緊握著自己爺爺蒼老的手,深邃的鷹眸內溢滿了痛苦的懇求。
「爺爺,求你幫幫我,讓明媚回來吧,不要再和我鬧離婚了!」
他不能失去自己的老婆,一旦失去,他的生活將徹底亂了節奏。
「你小子求我有什麼用,所有的事情還不是你一手搞出來的?我要是孫媳婦,也得離開你,誰叫你跟那個女人還要不清不楚的?」說到這個,柯老太爺就來氣,他馬上掙月兌開了柯以俊的雙手,惡狠狠地瞪著自己不成器的孫子。
「你小子如果想把自己的媳婦追回來,那就拿出點誠意讓她知道你已經有了悔意,跑到這里來求我有什麼用,我幫不了你!」
「爺爺,這次只有你可以幫我了,因為……」柯以俊見柯老太爺的態度那麼強硬,干脆直接跪在地上低著頭求他。
「因為什麼,你小子快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麼隨便亂跪,快起來!」柯老太爺非常看不慣柯以俊這副懦弱的樣子,當即心火又上來了。
柯家的男人都應該頂天立地的,可偏偏以俊這小子怎麼就那麼不成器呢?
「爺爺,明媚在大哥那,我沒有辦法把她帶回來,只有你,爺爺,只有你才能讓明媚回到柯家。」柯以俊不但沒起來,還苦苦哀求著柯老太爺,神情十分的痛苦。
這事怎麼跟明澤那小子扯上關系了呢?
听了柯以俊的哀求,柯老太爺一下子狐疑了。
「爺爺,你就幫我這一次吧,從小到大我都沒有求過你,我就只求你這一次,爺爺!」柯以俊重新抓住了自己爺爺的雙手,抓得很用力,深邃的鷹眸內幾乎要溢出哀求的眼淚來。
「你給我起來,我答應你就是了!」柯老太爺暴躁地朝柯以俊大喝了一聲。
「哭哭啼啼的,你還算是個男人嗎?告訴我,你媳婦為什麼會在你大哥那?」
柯老太爺這個問題可難倒柯以俊了,如果把事情的真相說出來,自己的爺爺肯定會氣得發病,所以不能說實話。
「大哥也許看不慣我的行為,就讓明媚住在他外面的房子了。」想來想去,柯以俊只能用這樣蹩腳的理由搪塞自己的爺爺。
「明澤那小子從來都不愛管閑事的,這次怎麼對你和你媳婦之間的事情這麼上心?」當然,柯老太爺沒那麼好唬弄,當即出聲提出了自己的懷疑。
柯家的三個孫子都是他看著長大的,明澤那小子與耀陽和阿俊不同,他性子冷,別人的死活根本不關他事,這次卻一反常態的那麼熱心,這不是很有問題嗎?
「爺爺,你什麼都別多問了,只要幫我就行!」柯以俊很逃避這個問題,連痛苦的眼神也開始變得閃閃爍爍起來。
柯老太爺見此,便聰明地選擇了不再問下去。
這小子一定有事情瞞著他,不過沒關系,不告訴他,他自己可以去查!
「好了,你小子起來吧,我去把你媳婦勸回來總行了吧?」柯老太爺神情不悅地呵斥道。
「快去幫我辦些手續,這地方我不想待了,離開家那麼久了,也該回去整頓一下家里了,要不然家里那些佣人該翻天了!」
「好,爺爺,我這就去幫你辦手續。」柯以俊淡笑地點頭答應,很快走了出去。
沒一會兒,柯以俊已經辦完了手續,柯老太爺隨著柯以俊回了柯家。
柯家沒有了李媛兒在,一下子清淨了不少。
在柯老太爺回來之前,柯以俊事先打過電話回來告誡家里的佣人別亂說話,否則就得開除。
因此柯老太爺完全不知道李媛兒這幾天在柯家搞出來的好事。
晚上柯明澤回家的時候,看見了本應該在療養院休養的柯老太爺卻突然出現在了家里,心里一下子陰郁了。
他自然知道這是誰干的好事,只是沒想到自己的親弟弟會用這招對付他。
「你小子死過來,我有話問你!」看見了柯明澤,柯老太爺立即不悅出聲叫住了正欲上樓的他。
「您叫我嗎?」柯明澤站在樓梯那兒動都不動,半眯著漂亮的丹鳳眼,有意譏諷道。
「您一回來就找我的麻煩,我好大的榮幸啊!」
看他不順眼是吧?那就不要看,把他當透明人不是可以少生一點氣了嗎?
「你小子說話非要帶刺嗎?」柯老太爺非常討厭柯明澤那副囂張的態度,心中的火噌噌噌地往上冒。
「我問你,你把我的孫媳婦弄去哪了,快把她交出來!」
這小子越來越囂張了,現在根本不听他的話,更不把他這個爺爺放在眼里了!
「明媚在我的地方住得好好的,而且我會好好照顧她,這兩點都不用您來多操心!」柯明澤一手插在褲袋里,頭仰得高高的,那點睥睨天下的王者氣勢不怒而威。
「而且她也不想看見以俊,我必須尊重她的選擇。」
想要聯合起來逼他交人,他又不是別人,他是柯明澤,誰也沒辦法逼他做他不願意做的事情!
「你小子是不是想造反了,這個家還是我在當家作主,你必須听我的,把我的孫媳婦交出來,不然你就給我滾出這個家,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柯老太爺的威嚴一再被柯明澤挑釁,老人家的面子也是挺重要的,所以柯老太爺發了雷霆之怒,怒火燒遍了整個柯家。
「滾出這個家就滾出這個家,反正這不是我第一次滾出這個家了!」柯明澤插在褲袋里的那只大手已經緊緊握成了拳頭,面上卻掛著最完美的冷笑。
這情形和多年前的那一晚是多麼的相似,沒有人幫他,沒有人敢挽留他,更或者說,沒有人願意挽留他。
「大哥,你少說兩句,趕緊跟爺爺道個歉,難道你想再次放棄這個家嗎?」柯耀陽看不下去了,趕忙站出來打圓場。
他已經不是多年前那個無能為力的小孩子了,他已經長大,很多事情,他可以去處理,去解決,再也不想讓多年前的那一幕再次上演。
「我沒有做錯什麼,為什麼要我道歉?」柯明澤優雅地走到柯耀陽的面前,漂亮的丹鳳眼里蘊含著一些柯耀陽看不懂的情緒。
「耀陽,我沒有想過要放棄這個家,是這個家要放棄我!」
他是一直被放棄的那個人,多被放棄一次,又有多大的關系,反正他也不在乎!
「大哥,我不想讓你為難,可你為什麼不把我老婆還給我?」一直沒說話的柯以俊突然說話了,目光悲哀而憤怒。
大哥,你到底怎麼想的,為了跟我搶明媚,你就想重復多年前的那個場景嗎?
「以俊,你長大了,我這點很欣慰。」柯明澤跟柯以俊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瞟了柯老太爺一眼,所有的一切都盡在無言中。
有些事,實在沒必要點破。
「不過你錯了,就算我要被趕出這個家,我也不會把她交給你的,因為我愛她!」
柯明澤最後半句話是當著所有人的面說的,了解內幕的柯耀陽和柯以俊都大吃一驚,更何況是不知道內情的柯老太爺。
「臭小子,你說什麼?有膽子你再說一遍!」柯老太爺氣得臉色發白,雙目暴睜,樣子十分的可怕。
他們柯家怎麼會有這麼個畜生!
他多年前為了那個寧馨也就罷了,可如今他要的女人是他的弟媳,這是有悖倫理的事情啊!
「我愛明媚,誰也無法阻止我對她的愛!」柯明澤陰冷地笑著,眼里卻盈滿了如水的溫柔。
他愛那個女人,再也不想壓抑自己對她的愛了,因為他受不了那種窒息的痛苦了。
每當看見她躲起來黯然神傷的模樣,他都那麼無能為力,有時候他多想抱著她,安慰她,可他沒有那個資格!
如今他把這話挑明了,就不怕任何人到她的面前告訴他對她的情意,這是遲早的事情,況且他想讓她知道他的情。
「大哥,求求你,不要再說了好嗎?你非得讓爺爺被你氣死,我們兄弟三個反目成仇才甘心嗎?」柯耀陽趕緊去安慰氣得差點背過氣去的柯老太爺,還要安撫柯以俊的情緒,又要勸說一意孤行的柯明澤,柯耀陽恨不得自己有三頭六臂,好搞定這一堆亂套的事情!
大哥,你為什麼要說出來呢?如果你不說的話,事情還有轉圜的余地,可你這麼一說,就再也回不到我們之間那親密的兄弟關系了。
「他多年前沒被我氣死,今天也一樣不會被我氣死!」柯明澤彎唇冷笑著,心中更是不屑得很。
柯家的頂梁柱哪有那麼容易倒下!放心吧,不會被他氣死的,最多被他氣病一陣子。
「你……馬上給我滾出去,這個家沒有你的位置了!」柯老太爺揚手顫抖地指著柯明澤要他快點滾蛋,精明的老眼里有著悔恨不已的血絲。
柯家不需要這樣的白眼狼,也不需要一個不顧兄弟情義,堅持要跟自己弟弟搶女人的禽獸!
「好,我馬上走,走了以後,就算你上門來求我我也不會再回這個家,你最好給我記住了,我親愛的爺爺!」柯明澤嘴角漾著一朵最陰戾殘酷的笑花,暴戾的丹鳳眼一一掃過客廳里的幾個人,孤傲地大笑一聲後,立即大步踏出了柯家的大門。
這個家的大門他從來沒踏進過,也從來沒有踏出過。
柯以俊捏著拳頭追了出去,柯耀陽則抱著已經被氣暈過去的柯老太爺大喊著佣人拿藥來,叫救護車。
「大哥,你非得跟我搶明媚嗎?」柯以俊大步跑了回去,張手攔住了柯明澤的去路。
柯以俊目光灼灼,死死瞪著自己最敬愛的大哥,痛苦憤怒的眼神中流露出太多的東西。
他和大哥之間不是這樣的,可為什麼會弄成這樣?
「以俊,我沒有跟你搶明媚,是你把她從你的身邊逼走了,現在才有機會讓我去好好照顧她。」柯明澤的表情很平靜,沒有浮躁,沒有憤怒,只是在淡淡地敘述著一件事實。
在以俊和明媚之間,他真的沒有多做手腳,可以說一切都是天意,是以俊自己把事情變成了今天這個樣子。
「大哥,就算是我的錯,是我把明媚逼走的,那你也不該趁虛而入!」柯以俊捏緊了拳頭,盡量在控制自己的暴脾氣。
他不是別人,他是自己的親大哥,如果是別的男人,他可以毫不客氣地一拳打過去泄憤,可是他偏偏是自己的親大哥,所有的憤怒,所有的怨恨,自己都得忍受著。
「我不算趁虛而入,因為她不知道我對她有意思,以俊。」柯明澤自嘲地笑了笑,漂亮的丹鳳眼半眯著,所有的情緒都掩藏在了他眼底。
「我不會讓你了,以俊,就讓我們公平競爭吧,或許你還有機會,或許我也有機會,我輸了的話,我會離開,再也不會回來,這是我作為你的大哥,唯一能給你的承諾!」
說完,柯明澤快步從柯以俊的身邊走過,只留下一陣陰冷的氣息。
以俊,你一直都比我過得快樂自在,這次我想從你身邊偷走你最心愛的女人,請你不要在意,沒有了她,你以後還會愛上別的女人,而我今生只會愛她了。
「大哥,我不會輸的,我絕不會輸給你的!」過了很久後,柯以俊才咬牙朝天吼出了這句話,神情中飽含了太多的抑郁難平。
柯明澤回到公寓的時候已是半夜,屋子里暗暗的,明媚早已睡下。
柯明澤月兌下了身上的西裝外套,沒有開燈,直接跌坐在了客廳的沙發里,長長地吐著氣。
他已經沒有什麼好失去的了,一直被誤解,一直不被原諒,他也習以為常了,那他還煩惱痛苦些什麼呢?
柯明澤想到此處,不禁自嘲地一笑,將雙手蓋在了自己的眼楮上,默默地讓黑暗吞噬自己暫時的懦弱。
「大哥,你怎麼還沒睡?」也許是柯明澤太投入在自己的情緒中了,絲毫沒發現明媚已經從房間里走了出來,並開亮了客廳里的燈。
「哦,我過會就去睡,你出來有事嗎?」幾乎是听到明媚聲音的一瞬間,柯明澤就把蓋在自己眼楮上的雙手給放了下來,陰柔的俊臉上一片冷然,連眼神都冷得令人發顫。
「我听見了你的腳步聲,就出來看看。」明媚慢慢地走到柯明澤的面前,然後坐在了他的身邊,一臉擔心地看著他。
「大哥,你……沒事吧?臉色怎麼那麼難看?」
大哥這麼晚回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他的眼神變得和她當初遇見他的時候一樣冷。
「沒什麼,只是遇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你不用擔心我,快去休息吧。」明媚的關心讓柯明澤眼里的冰冷消融了一點,嘴角邊淺淺地有了一絲笑容。
「可以告訴我嗎,大哥?」明媚感覺得出柯明澤深藏在身體里面的痛苦,那種壓抑的氣息,莫名地讓她心疼。
大哥好像一直都是很隱忍的一個人,他只會把痛苦掩藏起來,誰也不告訴,自己一個人在黑暗中舌忝舐著自己的傷口。
「不,我不會告訴你的,你不知道會很好,知道了,你會跟我一樣不開心。」柯明澤搖搖頭,拒絕告訴明媚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情。
他或許也在逃避吧,不想太早讓她知道他大膽的舉動,因為他也會害怕,害怕她不肯接受他的愛。
「大哥,我不問你了,等你想說的時候再告訴我吧。」明媚無奈地嘆息搖頭說道。
「不早了,大哥,你也趕緊去睡覺吧。」
「嗯。」柯明澤看著明媚站起來,仰頭笑看她,卻隱忍地沒有伸出手去抱住她。
「媚兒,謝謝你。」
明媚在轉身的時候稍稍暈眩了一下,耳朵有點轟鳴,再加上柯明澤的聲音很輕,因此明媚根本沒听到柯明澤已經對她改變的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