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的相見就像一場夢一樣來得不真實,那個人真的是大哥嗎?明媚無從得知。舒 玒
她只知道自己恍恍惚惚做了那個人的生意,然後派人把他預定的花都送了過去。
那個人長得和大哥真的很像,不過他應該不是大哥吧,因為大哥不可能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今天風和日麗,有一家小旅館訂了一批鮮花,明媚開著小貨車親自送了過去。
在回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倒了一個人。
「先生,對不起,你沒事吧,要不要去醫院?」明媚慌忙跳下車,跑到那個被她撞倒在地的那個人面前,蹲去想要扶起他。
「我沒事。」那個男人自己站了起來,用一雙諱莫如深的眼楮看著錯愕的明媚,低沉的男性嗓音內蘊含了太多的苦澀和滄桑、
「明媚,你這幾年躲我躲得夠久了,你什麼時候才會心甘情願跟我回去?」
「阿俊,你不應該來找我的,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會跟你回去的,永遠都不會。」彼時撞到人的緊張情緒悄然褪去,明媚很淡然地看著柯以俊,蒼白的面容平靜如水。
「你回去吧,以後別過來找我了。」
她欠了大哥一條命,這輩子都還不清了。
「我每年過來看你,你總是對我說這句話,是因為我大哥嗎?所以你總是在拒絕我?」柯以俊低頭用手整了整身上的西裝外套,苦澀的聲音近乎到了低喃的程度。
自從兩年前在法國的這個小鎮上找到她以後,她一直用這種冷淡的態度來面對他,他知道,他已經沒有機會比過他死去的大哥了,可是他不想就此放棄,放任她一個人活在痛苦的自責中辛苦過一輩子。
「阿俊,我不想跟你多說什麼,你回去吧。」每每說到柯明澤,明媚的眼中總是有壓抑不了的痛,她略顯僵硬地低下了頭,連聲音都低了下去。
對不起,阿俊。
「明媚,我被你撞傷了,你總該對我負點責任吧?」柯以俊痛苦嘆息一聲後,馬上換上了一副無賴的嘴臉,伸手拉住了急欲離開的明媚的手臂,皺著眉幽幽開口。
「我住的酒店還很遠,你讓我負傷走回去嗎?」
「你可以自己打車回去!」明媚用力甩開了他的手,急步上了自己的小貨車。
「我出來太匆忙,身上沒有帶錢包,怎麼打車!」柯以俊瘸著腿,卻動作利落地上了小貨車的副駕駛座,並把安全帶給自己系上了,擺明了自己一上車就不想下去的趨勢。
「你可以打車回酒店,再付錢!」明媚很不滿地看著柯以俊,淡漠的聲音里有著濃濃的排斥。
阿俊分明沒受傷,卻偏偏要耍無賴!
「我現在不想回酒店,去你的小農莊吧,我喜歡那里的景色。」柯以俊慵懶地把頭靠在座椅背上,沒什麼表情地閉上雙眼休憩。
「我剛下飛機,沒睡覺,到了喊我一聲,明媚。」
明媚瞪了這樣的柯以俊很久,趕又趕不走他,罵也罵不走他。
算了,他每次來只待兩三天,很快就會回去的。
最後,明媚載著柯以俊回了自己的小農莊。
柯以俊在車上真的睡著了,到了的時候他也沒清醒過來,明媚在下車的時候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叫醒他,月兌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讓柯以俊繼續在車上睡。
等柯以俊睡醒,伸著懶腰跳下車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拎著手里的女式外套,柯以俊勾出一抹滿足的笑容,邁著一瘸一拐的步伐走進了農莊里。
「為什麼不叫醒我,讓我睡在車上那麼長的時間,睡得我脖子都酸了。」柯以俊把明媚的外套掛在了椅背上,有些抱怨地開口。
「我肚子餓了,有什麼東西可以吃嗎?」
「阿俊,你這次來要待多久?」明媚拿出為柯以俊特意留的晚飯放在了他的面前,皺緊的眉頭難掩抑郁。
阿俊這次來似乎與以往不一樣,對她說話句句帶刺的。
「待到……你肯自願跟我回去為止。」柯以俊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完,便優雅地低頭吃著晚餐。
他這次是帶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來找她的,他們都不再年輕,還有多少個年頭可以虛度光陰,而且他已經等了那麼多年了,多年的等待已經耗盡了他最後一點耐心,這次他一定要重新和自己心愛的女人破鏡重圓。
「阿俊,我不會跟你回去的,不管你待到什麼時候。」聞言,明媚失神地愣了愣,然後用更冷漠肯定的語氣回答了他,最後離開了,留柯以俊一個人默默地吃著晚飯。
柯以俊對此毫不在意,吃完晚餐,一個人去了明媚專門為他布置的客房,沖了澡,靜靜地躺在床上調整還沒有倒過來的時差。
他已經對明媚的話免疫了,自從知道他大哥死了以後,他就知道自己想要追回自己心愛的女人有多麼的困難。
一個已死的人,他一個活著的人是怎麼都不能比的。
他敬重他的大哥為明媚付出了那麼多,可大哥畢竟已經不在了,而他會替大哥好好照顧明媚的。
翌日起早,柯以俊在花房找到了正在勞作的明媚。
「為什麼不多睡一會?」明媚見他,不咸不淡地問候了一句。
「昨天在車上睡太多的時間,所以睡飽了。」柯以俊笑著走進了花房,蹲在明媚的面前,看她為花兒除草。
「為什麼不讓你的員工做這些事情,你是老板娘。」
他不想讓她這麼辛苦,一直都不想。
「我想自己做這些事情,看著自己種的花開出最美麗的花朵,那也是一種幸福,而你永遠都不會懂的,阿俊。」明媚低頭認真地繼續手里的動作,淡淡的嗓音里飄著幾許落寞。
她喜歡這樣平淡的生活,或許一成不變,可是很知足,她也相信大哥會贊同她過這樣的生活。
「我懂,因為我很想讓你擁有這樣的幸福,你……你能再給我一個機會嗎,明媚?」柯以俊定定看著明媚的發頂,手指發顫地握上了記憶中一如既往的縴細肩膀,有些膽怯地猶豫開口道。
他過去做錯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就算補償也彌補不了他對明媚所做的傷害,但他不想放棄,一直以來都不曾放棄想和她重新開始的希望。
「阿俊,我們已經不可能了,你又何必強求呢?」明媚放下手中的除草工具,抬頭很堅定地看著一臉希冀的柯以俊,輕輕搖頭說著。
「我的心里只剩大哥了,就算他不在了,我也會一直愛著他,一直一直地愛下去,直到我生命終止的那刻。」
「阿俊,你明白了嗎?」
她在錯誤的時間里遇到了大哥,又在最錯誤的時間里和大哥陰陽兩隔,她這輩子欠了大哥那麼多的情債,除了用自己的余生來償還,她想不出還有別的更好的辦法。
愛錯過了,是上天的捉弄,她守著一份堅持活著,亦無怨無悔。
「我明白你的痛苦,你的愧疚,甚至明白你對大哥的情意,可是你不明白大哥的意思,大哥曾經要我好好地照顧你,他已經把你托付給我照顧了,大哥要你幸福,這是他唯一的心願,你為什麼要不明白呢?」柯以俊用力抓住了明媚縴細的肩膀,有些激動地大聲喊道,深邃的鷹眸內滿是破碎的痛苦。
「明媚,我找了你那麼多年,等了你那麼多年,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愛是真的嗎?」
如果這不是真愛的話,他或許早就放手了,也不會這麼多年來,反反復復這麼痛苦了。
「阿俊,我……」明媚不知道怎麼回答柯以俊這近乎掏心挖肺的質問,淡漠的明眸內頓時有了一絲顯而易見的慌亂。
她明白阿俊對她的情是真的,但有些事情一旦錯過了,就不會有從頭開始的機會。
正當明媚不知所措的時候,有人走進來給她解了圍。
「老板娘,這是有人給你的請柬,好像是上次來訂花的那個帥哥。」
明媚順手接過請柬,有些急切地問道。
「他走了嗎?」
「還沒有呢,在外面看我們農莊的景色。」
小伙子還沒說完,明媚就迫不及待地捏著那份請柬跑了出去。
「那個人是誰?」柯以俊看出了明媚的在意和緊張,心中頓時有了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明媚對一個陌生的男人如此關注,難道……
「我不知道,不過那個人跟先生你長得有點像。」帥氣的法國小伙子聳肩說完,馬上走出了花房。
柯以俊不放心,馬上跑出去找明媚,更要看一看讓明媚如此在意的男人究竟是誰。
「你……為什麼送我這個?」明媚氣喘吁吁地跑到了那人身邊,迎著那人帶笑的眼楮,她很緊張地小聲開口。
這個人有著大哥的音容笑貌,看著他,就像看著大哥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一樣,令她心痛又甜蜜。
「謝謝你為我的婚禮送上那麼美的玫瑰花。」男人輕笑地抿唇,姿態優雅地一如柯明澤,卻也叫明媚看了失了心神,晶瑩的淚水情不自禁地從她的眼眶中滑落下來,滴落在那張精美的請柬上。
男人似乎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一個陌生女人弄哭,他皺皺眉,小心地開口。
「小姐,我說錯什麼話了嗎?你……為什麼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