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望江樓後,沐風沒有馬上到香山學宮報到,而是在城內轉了一圈,找一間客棧住下。第二天,沐浴更衣,洗漱一番後再前往聞名天下的香山學宮。
之所以養好精神,沐浴更衣後再去報道,不是虛榮,而是出于對傳承了千年的學宮的尊重。
古人有說,心靜自然涼;同樣的,身心清潔,自律自重,心中自有一股正氣。
無法想象,一個蓬頭亂發,渾身酸臭,衣服長年累月都不換一換,不洗一洗的邋遢的人,怎麼可能真正沉下心來看書,鑽研學問。
衣服可以樸素,甚至打滿補丁,但不能骯髒邋遢。這是一個讀書人的自律,也是對別人的尊重。在母親的教導下,很小的時候,沐風就明白了這個道理。
江陵城面積龐大,人口眾多,據說有數百萬人。整座城市依山傍水,城內不時可見起伏的街道和山坡,從城東走到城西,一般人就要花幾乎大半天時間。遠近聞名的香山學宮,就坐落在城東的一座山上。
山上,綠樹成蔭,栽滿了南有的香茅草。遠遠的,就可以聞到一縷縷淡淡的清香,故名香山。
傳承了千年的香山學宮,對南疆人來說,不僅是首屈一指的學問聖地,還成了江陵府的象征和驕傲。和預想中的守衛森嚴不同,學宮並沒有與世隔絕,普通人都可以隨便進出,感受這里鑽研學問的氛圍,觸模歷史的沉澱。
順著人流,沐風緩緩地來到了學宮門前。抬頭看著門上的對聯,腳步不由得停了下來。
左聯︰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右聯︰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橫批︰香山學宮
門上的對聯,不是寫在紙上貼上去的,而是直接在石板上雕刻出來的,蒼勁有力。石板斑駁,顯然已經久經滄桑了;然而,刻在上面的字卻仍然清晰,震撼人心。
字如其人,刻在門前的大字,則體現了學宮的追求。
顯然,當初修建這座學宮的創始者,並不希望培養出一個個死讀書,讀死書的腐朽的書生。而是一腔熱血,希望為國培養出一代代英才,建功立業!
「好,好!」
沐風點點頭,深深地吸一口氣,繼續往里走。
看見刻在門上的這副對聯後,他就明白了香山學宮為什麼能傳承千年,歷經無數風雨和戰火的洗禮而屹立不倒了。
只要學宮的每一代學子都有了這樣的風骨和抱負,這座學宮就永遠也不會湮滅。房子倒了可以修葺,被大火燒毀了可以重建,一代一代永遠傳下去。子子孫孫,都可以在這座學宮內成長,然後走上戰場,成為歷朝歷代的棟梁。
這一刻,沐風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千百年來,士族都是歷朝歷代的中流砥柱。不為別的,就因為,士族在民間有著根深蒂固而又廣泛的基礎。每一個有用之才,可以說,幾乎都來自這樣的學宮。這樣一來,自然無論是哪家的天下,都離不開士族的支持。
失民心者,再強大的帝國都傳不過三代;而失去士族的支持,也許下一刻就會崩潰坍塌!
也許是在門前停留的時間較長,沐風沒走幾步,一個白衣女子就裊裊地迎了上來,躬身行禮後問道︰「這位公子,進來游覽請注意安全,不要到太過偏僻的地方。如果是學宮今年新招的學子,請隨我到這邊登記。」
「新來的學子,麻煩姑娘了!」沐風躬身還禮。
雖然沒有細看,但匆匆掃一眼,就為眼前這個白衣女子的美麗而感到驚艷。一身白衣,潔白如洗,臉上沒有涂抹胭脂粉黛,一臉素顏看起來越發的清新,讓人眼前一亮。袖口上同樣繡著古書和長劍的標識,顯然,也是學宮的學子,而不是迎賓的侍女。
如此龐大的一座學宮,竟然男女同學,還有如此美麗的女弟子,讓沐風意外之余,對傳承千年的香山學宮又多了一分敬重。
成大事者,不拘小節。同樣的,一座源遠流長的聞名天下的學宮,更應破除民間的一些惡俗,有著普通私塾所沒有的陋習。男女同堂求學,一起辯論悟道,一視同仁,這才是應有的氣魄。
還沒正式成為學宮的一員,沐風就對這里有了更多的興趣。
「這位公子,請在這里留下你的姓名和籍貫。」白衣女子一臉笑容,把沐風帶到附近的一座涼亭,雙手奉上紙筆。
「謝謝!」
沐風接過紙筆,翻到最新一頁,揮斥方遒,留下‘建寧沐風’四個大字。
「咦,這位公子,你……,就是一代建寧秀才,沐府弟子沐風?」
看見登記冊上的字跡,白衣女子一聲驚叫,抬頭意外地看著穿著樸素的沐風,眼前一亮。听到她的叫聲,很快,附近的幾個學子就圍了過來,人越來越多。
「正是在下,這位姑娘,有什麼問題麼?」看著意外的白衣女子,沐風笑笑。
「沒有,沒問題。」
白衣女子忙不迭地回答,確認沐風的身份後,似乎有些激動和緊張,手上的毛筆不小心掉到了地上。撿起來後,看著沐風的笑容,臉上不由得浮現一抹羞澀。
「嗯,如果沒什麼問題,那我就走了,謝謝姑娘!」
看一眼白衣女子臉上的羞澀,沐風笑笑,轉身離去。
雖說,男女同堂求學沒什麼,但諸如新來的男學子住在哪里等問題,問一個女學子還是不太好。準備自己先在學宮內到處走一走,實在找不到了再找一個男學子問一問。
「嗯,等等,沐公子,請稍等!」
沒等沐風走多遠,白衣女子趕緊追了上去,接著說道︰「沐公子,你的大名,早就已經在我們學宮傳開了。如果是一個普通弟子,在這里登記注冊,領取一級學子的制式長袍就可以走了。但一個有功名在身的士子,尤其是像您這樣才華過人的秀才,就還需要一次公開的考核,以便準確地評級,將來因材施教。」
因材施教?
沐風有些意外,轉身看著追上來的白衣女子,對這座聞名天下的香山學宮不由得更加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