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江樓,幾乎是江陵城內最高的建築。|
整個形狀,猶如一座高聳的寶塔。一層比一層高,一層比一層小,頂端尖尖的,建成了一座小小的涼亭。東面臨江,站在高樓上,可以遠眺滾滾東去的滔滔江水。西面,則和香山上巍峨的學宮遙遙相對,俯覽全城。
站在望江樓頂端的涼亭上,一股登高望遠的豪情油然而生。悠悠白雲,就在頭頂上緩緩飄過,在地面上的人們看來,似乎觸手可及。抬頭看去,遠方天地一色,綠意盎然的大地一直向遠方延伸,仿佛沒有盡頭,無邊無際。
呼……
一陣冷風吹過,站在望江樓頂端上的兩人一動不動,身上的學宮長袍獵獵作響。
劍無傷右手握劍,鋒利的長劍側著平放,與肩齊平。微微低著頭,站在高高的屋頂上一動不動。沒有盛氣凌人的威壓,也沒有凌厲的殺氣;相反,臉色平靜,古井不波。剛剛還斗志激昂,然而,在大戰一觸即發之際反而冷靜下來,仿佛只剩下絕對的理智,冷靜得讓人可怕。
飄逸挺拔的身影,超強的實力,絕對的冷靜……
白衣飄飄的劍無傷,突然讓沐風想起了一個人,沐鐵!
兩人一樣的實力驚人,一樣的自信冷靜。
只是,和修煉絕情劍道,企圖通過斬斷七情六欲來證道的沐鐵相比,劍無傷在冷靜之余,多了一絲銳氣,銳意進取之氣。這股氣息,在讓人暗自心驚的同時,也多了一絲生氣,讓他和沐鐵那種冷冰冰的殺人機器區別開來!
劍無傷紋絲不動,沐風也站著一動不動,兩人就這樣站在高高的屋頂上沉寂相對。
敵不動,我不動,以靜制動!
沐風站在令常人心驚肉跳的屋頂邊緣,一動不動,甚至微微閉上雙眼,用心神去仔細感應。|
在古井不波的劍無傷身上,雖然感應不到殺機,卻感應到了濃濃的殺氣。在平靜的外表下,殺氣暗含其中,引而不發。
殺機和殺氣,一字之差,含義卻既然不同。殺機即殺人的決心和意願,有了殺機,不一定能殺人;殺氣,則代表著殺人的本事,殺氣凌厲,沒有殺機一樣可以殺人!
在常人看來,一動不動的劍無傷平靜沉默,仿佛石雕一樣冰冷。然而,一縷心神滲透過去,猶如陷入一個劍的天地,劍氣縱橫。在微微閉著雙眼的沐風眼里,這一刻,劍無傷整個人就是一柄劍,人就是劍,劍即是人。這種境界,比什麼身劍合一厲害多了!
厲害!
凝神感應片刻,沐風心中暗驚。
看來,衣袖上能繡上四柄長劍,劍無傷絕非偶然,一身修為已經遠超一般的學子。
感應到他體內引而不發的凌厲的殺氣後,沐風體內的祖巫精血不由自主地跳動起來,鼓蕩出一股股炙熱滾燙的血氣。慢慢地,熱浪滾滾,身邊的空氣都為之扭曲、蕩漾起來。在微微低著頭的劍無傷看來,猶如一頭逐漸蘇醒過來的上古猛獸,體內隱隱傳來一股格外暴虐的氣息。
呼……
冷風肆虐,兩人的身形和神態沒有一絲變化,紋絲不動。
看著他們兩個在高高的塔頂上對持的身影,聚在下方的路人越來越多,驚訝地指指點點。
「站在那麼高的地方對決,他們兩個瘋了?難道,就不怕一不小心失足掉下來?」
「高手,高手對戰,到底哪個學子更厲害?」
「對,高手,絕對是學子中的高高手,我親眼看著他們兩個直接從地面上一躍而上的!」
……
聚在望江樓下的路人,越來越多,議論紛紛。
巍峨的望江樓實在太高了,從地面上抬頭看去,頂著炎炎烈日,人們只能看見兩個身穿白色學宮長袍的年輕人,勉強分辨出是兩個學子。一個手持寒光刺眼的長劍,蓄勢待發;另一個則兩手空空,身後背著一柄黑色重劍。
望江樓下,商店林立,車水馬龍,這里可以說是江陵城最熱鬧,最繁華的地方。尤其是鶴立雞群,歷史悠久的望江樓,更是眾多文人騷客和達官貴人常來的地方。很快,兩個大學子在望江樓頂對決的消息就傳了出去,涌過來的人越來越多。其中,就包括了不少聞訊趕來的學子。
在望江樓對面的江陵客棧二樓的一間雅座內,就坐著幾個凝神觀望的學子,為首的一個年輕人臉色冰冷,喜怒不形于色。不是別人,赫然是離去不久的劉磊。
從外表觀察,除了冷冰冰外,幾乎沒有任何異樣。李陽等隨從就跟在他身後,畢恭畢敬。沒人發現,劉磊熟悉的外表下,已經是一個截然不同的陌生的靈魂!
「下來下來,嗨,你們兩個趕緊下來!」
大戰一觸即發之際,一個店小二這才氣喘吁吁地姍姍來遲。五官清秀,為人機靈,正是上次差點被劉磊打得半死的那個店小二。
沐風和劍無傷齊齊一躍而上,登上最高一層的時候,他就已經知道了,立馬放下手里的活計趕上來。
沒想到,等他累死累活地爬上來後,兩人再次飛身一躍,從最高一層直接跳到了屋頂上,各自站在屋頂的邊緣。一個低著頭,一個更是閉上了雙眼,半個腳後跟懸空,仿佛只要冷風輕輕一吹就要掉下去。他們兩個不以為然,卻把氣喘吁吁的店小二嚇得夠嗆。
望江樓這間老字號,做的就是文人騷客和達官貴人的生意,講究風水和兆頭。突然有兩個人直接從地面上飛身躍起來,這就已經驚動不少客人了,要是沐風和劍無傷兩人再從塔頂上掉下去摔死,那還怎麼開門做生意?
「下來,兩位大學子,快下來!呃,是你……」
店小二抹一把臉上的汗水,大聲叫喊,看著無法攀爬的高高的涼亭干著急。叫著叫著,無意中轉了半個圈,看清楚沐風的臉龐後,聲音戛然而止。原本熱得滿頭大汗,剎那間,唰的一下渾身汗毛乍起,乖乖地閉上嘴巴。
對沐風這個神秘的客人,他可謂記憶猶新,死了都忘不了。感激敬重之余,帶著深深的恐懼。
上次,如果不是沐風相救,他就要吃盡苦頭了,在劉磊那個紈褲的怒火下不死也要月兌層皮。然而,不知為何,和劉磊那個橫行霸道的紈褲相比,冷冰冰的沐風讓人更加害怕。
手中的重劍輕輕一揮,桌面就被整齊地刮去了薄薄的一層,不留下一粒塵埃。這要有多高的修為,才有這麼可怕的本事?
沐風上次那驚艷的一劍,給店小二留下了不可磨滅的記憶。
連劉磊那個紈褲都惹不起的神秘高手,誰敢觸怒?
看清楚沐風的臉龐後,他屁都不敢再放一個,縮著脖子趕緊躲到一邊!
呼……
高高的樓頂上,冷風蕭瑟,風越來越大,也越來越冷。一場萬眾矚目的大戰,就要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