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夜色,越來越濃,風,越來越冷。%&*";
劍雨失魂落魄,時而哈哈大笑,時而淚盈滿眶地痴痴看著站在對面的空冥使者。後者卻神情木然,無論劍雨說什麼都毫無反應,仿佛一座冷冰冰的石雕。
「劍稜君,你還是愛我的,心里還是有我這個妻子的,對不對?不然,你為什麼還不動手把我殺了?」
劍雨淚眼模糊,任由空冥使者鋒利的長劍貼在脖子上,一步一步向後者走過去。鋒利的長劍,在其脖子上留下了一條劍痕,劃破皮膚,滲出了點點血跡。只要空冥使者右手稍微動一動,或者劍雨自己走的急一點,恐怕立馬就氣管和血管都被割斷,倒地身亡。
馬車上的沐風和溫飛雪看在眼里,都不由得暗暗心驚,頭皮發麻。然而,劍雨自己卻絲毫不覺,仿佛已經把生死置之度外。
見她失魂落魄,沒有一絲防備,沐風身邊的十二翼金蟬蠢蠢欲動,十二張翅膀全都舒展開來。然而,正當其準備呼嘯而出,趁機發起致命一擊時,沐風心中一動,阻止了十二翼金蟬的攻擊。看看傷心欲絕的劍雨,再看看神情木然的空冥使者,竭力冷靜下來,一邊療傷,一邊靜觀其變。
表面上看起來,溫飛雪行動艱難,動動手指頭都有些力不從心,傷勢嚴重。但實際上,只是被劍雨龐大的力量震傷,暫時渾身麻木而已,用不了多久就能自行恢復。和她相比,沐風才是真的身受重傷。
左肩上的傷口一直血流不止,被劍雨一劍貫穿。如果再往下偏一點點,被一劍刺中心髒,後果就更加嚴重了。和左肩上的傷口相比,體內的傷勢更加嚴重,不少筋脈受到了嚴重的破壞。i^如果不是空冥使者及時出手相救,恐怕已經被恐怖的劍氣切成碎片了!
劍雨此刻雖然失魂落魄,但實力猶存,臨死前的反擊足以致命。何況,看樣子,眼前這個空冥使者似乎和她也有莫大的關系。考慮再三,沐風放棄了從背後偷襲的念頭,不敢輕舉妄動!
劍雨邊說邊往前走,慢慢地,來到了空冥使者面前,兩人面面相對,鼻子都快踫在了一起。
距離拉近後,聞著空冥使者身上曾無比熟悉的味道,劍雨鼻子一酸,眼淚不可抑制地泉涌而出。在已經不在年輕的臉龐上流過,滴落在地上。每滴落一滴淚水,心里就痛上一分。對她來說,滴的不在是淚水,而是血,飽含自己一腔深情和悲憤的鮮血。
這二十年來,為了找到夫君的下落,她費盡了心血,經歷了不知多少痛苦和屈辱。
曾為此遠赴仙劍門,在其山門前跪了整整七天七夜,祈求當年和夫君劍稜一起比武論道的仙劍門掌門能告知自己實情。被亂劍趕出仙劍門後,還不死心,又披星戴月趕到東海,請求東海老祖的幫助……,遍尋當年一起在空冥谷比武論道的絕頂高手。可惜,沒有一個人告知實情,甚至,絕大部分人連見都不讓她見一面。要麼任由其跪在門外,要麼直接轟殺出去。
為了找到夫君,劍雨這二十年來,已經蒼老了不知多少。從當年年輕貌美的一個美女子,變成了一個黃臉婆,雖然遠遠看上去風韻猶存,但近距離一看容貌不再。失去了青春,失去了容貌,也荒廢了修煉,修為一直停滯不前。在她心里,除了找到夫君劍稜,其余的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可惜,雖然費盡了心血,仍然一無所得,不知日夜牽掛的夫君是生是死。直至七天前,一個蒙面人突然登門拜訪,才得知一個驚人的消息。驚喜之下,毫不猶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星夜趕來,終于在這荒山野嶺看到了熟悉的身影,找到了自己為之心碎的夫君。
可誰能料到,人還是那個人,那顆曾相知相愛的心,卻不在了!
看著神情木然的空冥使者,再想想自己這些年來的痛苦和委屈,劍雨泣不成聲,任由脖子上的傷口淌下一縷縷血跡。死亡,對她來說不再是恐懼,而是一種解月兌!
看著她傷心欲絕的樣子,空冥使者雙眼閃過一抹痛苦,然而,很快就恢復如常。哪怕近在咫尺的劍雨哭得再傷心,再痛苦,也絲毫不為所動。他雙眼閃過的那一抹痛苦,傷心欲絕的劍雨沒有注意到,卻被靜觀其變的沐風看在眼里。
這是真的,這個空冥使者果然就是劍雨口中所說的夫君劍稜。
既然如此,他為什麼不承認?到底得有怎麼樣的苦衷,才能如此冷血,無情?
二十年前的空冥谷,到底發生了什麼?
沐風心中一顫,疑惑之余,看著淚流滿面的劍雨,握著一桿血矛的右手緩緩地放了下去,身旁的十二翼金蟬也逐漸收起了十二張翅膀。
看著泣不成聲,傷心欲絕的劍雨,不知為何,突然想起了遠在天邊的荊無雙,想起了當初自己和她被毒宗宗主慕容碧強行拆散的那一幕!
精英境巔峰和真人境只有一線之差,但想要邁出這一步,也許就要花費十年,百年,甚至千年時光。
幾十年時間,修煉起來匆匆而過,外面的世界卻是滄海桑田,足以發生許多難以預料的事情了。數百年時間,更是誰都不知道會發生什麼。自己突破到真人境的那一天,會是多少年之後?到時,雙兒還會記得自己麼?會不會,像眼前的空冥使者一樣無情?
自古以來,男子多薄情,女子多痴情。
然而,命運多變,不可捉模。以後的事情,又有幾人能夠預料?
看著傷心欲絕的劍雨,再想想曾整天陪伴在自己身邊的善解人意的雙兒,沐風突然感覺鼻子有些酸酸的。
連他都有些感同身受,然而,面對面站在劍雨面前的空冥使者,卻絲毫不為所動,神情木然。沒有動手把劍雨殺了,但也沒有開口承認,哪怕劍雨到了後來苦苦的哀求也不為所動。他的心,仿佛已經石化,再也不會有一絲一毫的情感波動了。
人雖然還活著,但已經和一個只知道戰斗的戰偶沒什麼區別。
「劍稜君,你可以忘記我們的感情,拋棄我這個妻子。但是,莫非你連師兄妹之情也忘了麼?難道,你忘了當年師尊臨終前,你是怎麼說的麼?」
見空冥使者鐵石心腸,一直不為所動,劍雨雙眼閃過一抹猶豫,隨即咬牙從懷里取出了一個幾近透明的小鈴鐺,叮叮作響,「這只鈴鐺,是你當年冒死到地下深處挖掘一塊萬年晶石,親手雕琢而成,送給我當定情禮物的。猶記當年,你說,你對我的心就像這個晶瑩、透明的小鈴鐺,不帶一絲雜質,永恆不變。我的夫君,難道,你全都忘了麼?我們一起在烏山上的那些歲月,你全都忘了麼?」
說著說著,劍雨的淚水又淌了下來。
小小的鈴鐺,叮叮作響,猶如一只快樂的小鳥,永遠那麼歡欣喜悅。一眼看上去,似乎還帶著一層水霧,看起來越發的晶瑩、美麗。可惜,鈴鐺還是那個鈴鐺,站在面前的人卻已經徹底變了,物是人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