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殺聲震天,血流成河的時候,沐風卻坐在茅廬內靜靜地欣賞手里的一幅畫。
這是一幅紫府居士即興描畫的一幅畫,畫的剛好是四方城大戰的場面。
和之前的山河圖一樣,場面恢弘,細節生動,沒有任何多余的筆墨;每一個常人難以注意到的細節,都是神來之筆,細微細致。不同的是,側重的不是山河的壯麗和世界的奇妙,而是重點渲染了戰場的慘烈,還有滿城軍民的悲壯。
即將城破人亡之際,紫府居士送走了十幾個跟在身邊多年的弟子,自己卻遲遲不願離去。沒有像普通人一樣惶恐不安,驚慌失措,而是一個人靜靜地執筆畫畫。慢慢地,越來越平靜,不帶一絲驚慌,甚至,也不再帶著一絲憂愁,專注于筆下的世界。
雖然沒有親自走上戰場,沒有踏出茅廬半步,但光憑外面傳來的廝殺聲和慘叫聲,他就把一個恢弘、慘烈、悲壯的大戰場面刻畫了出來。
畫面中,數不勝數的天魔蝗蟲般遮天蔽日,猶如無邊無際的烏雲把龐大的四方城重重圍困起來,發起一浪比一浪高的攻擊。一個個天魔,露出身上猙獰的骨刺,悍不畏死地飛身掠上城頭;眾多神佑戰士和滿城軍民則背水一戰,臉上帶著視死如歸的絕望和悲壯。高高的城牆後,是濃煙滾滾的民房和眾多手無寸鐵的老弱婦孺。有的惶恐地四下奔走,有的卷縮在陰暗的角落,有的虔誠地匍匐在地上,在這生死關頭,祈求至高無上的四方神的護佑……
小小的一幅畫,飽含著紫府居士對這座城堡的眷戀,對這片土地的不舍,把四方城一戰的慘烈和悲壯展現得淋灕盡致!
「沐公子,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神靈嗎?」
紫府居士一臉惆悵和失落,但沒有一絲離去的意思,也沒有找個地方躲起來的念頭。畫了這幅畫後,就一直沉默,直到遠方城門失守,防線徹底崩潰的時候,這才突然一聲問道,抬頭看著坐在對面的沐風。
「不知道,或許……,有吧。」
沐風頓了頓,接著說道︰「不過,我更相信,沒有什麼神靈,只有一個永恆的獨一無二的造物主。我們看不見,卻能從天地萬物中感覺到這個造物主的存在;就像空氣,我們都看不見,卻有誰能否認空氣的存在?所以,我在大千世界創建紀元學宮的時候,為學子們定下的信念就只有兩個,一個是聖門,另一個就是造物。希望學子們能一代代自強不息,成為千古留名的聖門弟子;打破束縛,鼓勵學子們公開探討造物,探索真理!」
「嗯,造物、真理……,沐公子,真希望,能到你所說的大千世界和紀元學宮走一走,看看外面的世界。可惜,看來我是沒這個機會了!」
抬頭看看天邊烏雲般黑壓壓地滾滾而來的天魔大軍,紫府居士幽幽地一聲嘆息。表面上,是舍不得這片土地,實際上,是舍不得活在這片土地上的人。
這些年來,他雖然超然月兌俗,不問世事,但其實和平常人一樣,仍然有著七情六欲,仍然會牽掛身邊的親人。沐風神通廣大,他相信只要自己開口,沐風斷然不會拒絕,可以帶他一起沖出天魔大軍的重圍,離開血流成河的四方城。但是,自己可以活著離開,其他人呢?趙府家大業大,人丁興旺,其他人怎麼辦?別的不說,年青一代中最出色的的月女大祭司趙雙雙怎麼辦?
「不,完全有機會。居士放心吧,想要拯救四方城所有人,我沐風有心無力,但要救幾個人還是沒什麼問題的。好了,大祭司他們已經回來了!」
沐風淡淡一笑,突然間眉毛微微一揚,感覺到了魔神幽靈血無影一行飛速而來的氣息。很快,血無影和鬼僕初三就聯袂而來,帶著身受重傷的月女大祭司趙雙雙。見後者平安歸來,紫府居士終于松了一口氣;但看看窮追不舍,瞬息之間就飛身落在茅廬外的古榕三怪,又不由得憂心起來。
「嘎嘎嘎,跑啊,怎麼不跑了?」
「哼,沒想到,這個女祭司身邊竟然還潛伏著兩個大千世界的修煉者。可惜,實力太弱了。區區真人境巔峰的實力也妄想螳臂擋車,不知死活!」
……
飛身落在地面上後,三個老怪物陰陽怪氣,惡狠狠的殺氣凜然。
身為渡過了三次聖劫的高手,他們三人雖然實力驚人,但和月女大祭司的惡戰,不僅身受重創,還消耗了大量的聖元力。咬牙追上來後,以他們的實力也不由得大口喘氣,胸膛急劇起伏,身上的傷口甚至再次崩裂,渾身鮮血淋灕的看上去更加凶惡。
「是啊,都傷成了這個樣子還愚蠢地追上來,真是不知死活!難道,就不知本尊一直在這里等候你們大駕光臨麼?」
沐風站起來,看著窮凶極惡的三個老怪物,冷冷地踏前一步。不用多說,魔神幽靈血無影和鬼僕初三就會意,迅速帶著月女大祭司趙雙雙沖進茅廬,躲在他身後。
「沐風?」
三個殺氣騰騰,就要大開殺戒的老怪物突然異口同聲,齊齊一聲驚叫,臉色凝重,一下子就緊張起來。
沐風開口說話後,三人這才感應到他的存在,這一驚,非同小可!
在沐風身上,三人鼓蕩神念仔細感應,這才隱約感應到一股極力壓制的力量波動。顯然,和當初紀元學宮的天策谷那一戰相比,沐風的修為又進了一步。給人的感覺,不是一個半聖高手,卻遠比一般的半聖高手要厲害得多。似乎下一刻就要突破束縛,直接從真人境巔峰突破到聖人境,令人極其顧忌。
「沒錯,是我!」
沐風點點頭,淡淡地接著說道︰「當初在天策谷,念在你們修煉不易的份上,只是廢了你們一雙眼楮。沒想到,江山易改本xing難移,你們三個還是執迷不悟。也罷,今天,就讓你們見識見識我山河社稷門真正的厲害吧!」
呼隆……
話音未落,沐風就全力鼓蕩體內的真元力,盡情展開一個煉血大巫的威壓,震懾三個窮凶極惡的大魔頭。大手虛空一抓,祭出了血光蕩漾的打神鞭,體內的真元力節節攀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