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一斌臉色發白,突踩油門,那車就像離弦的箭飛了出去。舒駑襻兩母子又砰地一聲,因為慣性,人向後倒,後腦勺撞在椅背上。幸好,椅背不太硬。
兩母子對望了一眼,決定不再說話,估計剛才他們說的故事刺激了他的腳神經,讓他現在不大靈活。
到了彩璇公司樓下,彩璇下車繞到駕駛座旁,穿過車窗,看著他說︰「今天下午我要出去見客戶,你不用來接我。」邊說著,邊聞到他身上傳來的那股沐浴液香味。
彩璇聞了聞,忍不住笑道︰「你不是回頭買炮炮用的沐浴液洗澡吧,怎麼你身上都是那味道?」以前,他靠近過來,她聞到的都是象炮炮一樣的淡淡的魚腥味。
梁一斌厭惡地抬手聞了聞自己身上那股香味,氣憤地說道︰「我都說是你們倒了沐浴液出來,導致我全身,乃至這車都有那味道。」他邊說邊甩著腦袋,那後腦勺上的馬尾就這樣晃來晃去。
看得出他真的很討厭這味,彩璇有點尷尬地哦了一聲,怎說都是她不對,弄髒了別人的車子。
一斌得理不饒人,看那反應,就是很在乎這回事,繼續哼道︰「我是人,怎會用貓的沐浴液?我沒腦嗎?」
「有,有,有。」彩璇見他少有的大發脾氣,趕緊撤。
回到公司,陳彩璇又重新把精力投入到工作中,剛才的廢話連篇早已忘懷。
這段日子,不時請假不時出外,在公司里的時間不多,沒想到短短的一些時日,公司內的人事變動已發生了變化。彩璇收到命令,擁有了**的房間,仍是原來的職位,但負責的範圍卻比以前多了,可是工資沒見漲。
原來,與她競爭經理職位的新舊同事分別辭職和調去了別的部門。嘟嘟呢,最近連跳幾級,升了上來當副經理,接過那兩個同事的工作。
陳彩璇不禁有點納悶,怎麼公司不升另一位做事腳踏實地又有能力的同事呢?不過奇怪歸奇怪,她還是替嘟嘟高興,畢竟她做文員幾年,算是熬出頭了。
辦公室門被輕敲了幾下,嘟嘟正站在門口,笑意盈盈地問道︰「璇姐,能進來嗎?」
嘟嘟一改往日濃妝艷抹的習慣,輕施脂粉,直發披肩,端莊大方,比以前那個形象順眼多了。彩璇忍不住贊道︰「進來吧,你是越來越靚麗動人了。」
嘟嘟開心地露齒而笑,踩著cat步進來,嬌聲道︰「璇姐就會取笑我。我以前是滿臉青春痘,不敢見人,知道不?」
「是嗎?」怪不得那臉上的粉底象牆灰。
嘟嘟神秘地說道︰「最近,我請人幫忙改了一下運氣,不但臉上痘痘沒了,連我其他運都跟著好了起來。」
彩璇點了點頭,她的確最近挺順的,問她怎麼弄,但嘟嘟卻不肯說出來。兩人又聊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說完的時候,剛好嘟嘟有電話,兩人才終止了談話。
嘟嘟轉身,邊從化妝袋內拿出手機接電話,邊匆忙地快步走出去,並沒听到彩璇在後面的呼喚。
見嘟嘟越叫越走,彩璇只好自己過去門邊,撿起從嘟嘟化妝袋內掉出來的東西。捧在手心一看,這是一塊木質墜子,墜子不是常見的觀音菩薩之類的神像,而是一個小男孩。墜子手工精細,雕刻得栩栩如生,那男孩如饞嘴的小寶寶那麼可愛。
彩璇推測是某些景點的紀念品,當作鑰匙扣的裝飾品。不作他想,她把它握在手心,便追了出去。但嘟嘟的辦公室門上了鎖,眨眼功夫,人卻不知去了哪,其他同事說她出去辦事見客戶。彩璇沒法,只好又把那拿回自己的辦公室。見它似乎粘著一點塵埃,彩璇抽出了紙巾,細心抹去灰塵,才隨手放在桌面上,等著一會嘟嘟來找的時候還給她。
等到下午,嘟嘟也沒回來,墜子依舊放在彩璇的桌上。彩璇剛好收到一包巧克力,是同事出差帶回來的手信。她隨手把那包巧克力放在了墜子旁邊。
到了出外見客戶的時候,她忘了帶上那包巧克力,墜子便與巧克力為伴繼續挨著一起。
今天見客,她只是陪同設計部的人出去,作為協助的性質。到了樓下等公司的車時,她才知道,林楚亨臨時有別的事情,所以今天之行改為陪任震飛出去。
兩人見著,都有點意外,外加尷尬。自那天在涼亭外的草地上吵了一架之後,他們便像斷了聯系,電話見面什麼的都沒有。所以這刻見到,彩璇有點猶疑,他的車上不上?
但想想,現在可是公事,容不得她去鬧情緒!想著,她只好硬著頭皮,上前禮貌地對他笑笑,裝做若無其事地打開了後座車門,坐在他的後面。
任震飛愣了愣,從倒後鏡內別有深意地望了她幾眼,才啟動了小車。一路上,兩人都是圍繞著公事談了一下看法,對那晚的事,大家都絕口不提。
見了客戶,兩人心有靈犀一樣,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無縫。客戶臨上車前,忍不住說了句「我覺得你們很有默契,你們是情侶嗎?」這句話,兩人都不禁有點臉紅地搖頭,不敢看彼此一眼。到了在車上,以致回程途中,兩人都沒談上一句話。
雖是名車,偶然也有犯毛病的時候,小車突然有噪音,卡了幾聲,然後干脆停在半路上罷工。任震飛下車檢查了一段時間,努力修了一段時間,弄得滿頭大汗,還是修不好這小車。
透過車窗,瞧著他忙碌的身影,陳彩璇有點郁悶。他不是會法術,怎不干脆施施法?何苦搞得那麼辛苦!但想想,大庭廣眾下,極少見他顯身手,他似是有意隱瞞自己那能力,做人挺低調的。
又過了好一會兒,彩璇也坐不住,開了車門要下來透透氣的時候,震飛收了工具,打了一通電話後,過來說道︰「修不好,等拖車公司過來。」
兩人站在路邊,等了沒多久,拖車公司便來拖車送去維修。震飛沒跟去,只是看看手表,說道︰「不如我們先去吃點東西?」
看著已不見太陽蹤跡的天空,彩璇只得點點頭,便邊跟他走,找吃的地方,邊打了個電話給梁一斌。梁一斌啥時變成了她和維維的鐘點工?好像是從關宗良家出來之後開始的!
任震飛等她打完電話,才貿然地問了一句︰「現在梁一斌負責接送你們倆?」貌似說的不經心,卻又見他輕擰了一下眉毛。
彩璇順口地嗯了一聲後,才回過神來說道︰「不是我要求的。」這是解釋嗎?他似乎並不需要她的解釋,說完之後又不禁有點後悔。
震飛沒再問話,低頭沉默走著,若有所思。
兩人走的這段路是高架橋下,天色被橋面遮擋著,路燈雖明亮,卻也被高大的芒果樹樹冠擋著,因此這路顯得有點幽暗。再加上,來往車輛不多,這路不但幽暗還安靜。良久不見一輛出租車,彩璇耐不住性子等公交車,便選擇了走路。
但這馬路兩旁幾乎都是綠化帶,沒什麼商鋪,即使有,大多數是五金鋪,走了一段距離,仍是沒找到填肚子的地方。而十字路口仍在遙遠之處,彩璇疲累地停下腳步歇口氣。
任震飛發現她沒跟上來,回頭看她,發現她大汗淋灕,不禁心疼地說道︰「再堅持一會,前面就有一家素食館。」本來想轉個彎,帶她去吃她喜歡的烤肉,但見她累成這個樣子,只好作罷了。
彩璇點了點頭,重新跟上他的步伐。她的肚子現在早就肚皮貼後背了,即使是素食,只要能吃,她都不介意了。
任震飛沒說錯,前方不遠,四五米之處的確有家素食館——紫林。這家素食館,據說是前幾年才開始營業,那里的食物價格不菲。雖在偏僻之地開業,但門庭若市,慕名前來之客就更多了。
最近幾年,提倡素食,認為這是種健康的飲食方法。但,陳彩璇從沒來過,因為她對素食不感冒。
紫林門前,掛著幾串紅色燈籠,內里環境優雅,仿佛置身于文人雅士聚集的地方一樣。看到門外的人行道上已坐著兩三排等候座位的顧客,震飛進去找位置,她則站在門外等候,不經意地見到門旁的柱子上貼著一份通告。
原來這紫林素食館每天中午都會派幾百個饅頭給孤寡老人和經濟困難的人,並且風雨不改。沒想到,這餐館竟然以高價出售產品的同時,又每天在自家門前做善事。這餐館的老板是怎樣的一個人,會想到這樣積善德呢?
沒多久,任震飛出來,拉她進去,在一個小包間內坐下。進來的服務員,都恭恭敬敬地喊震飛為「老板」,震飛熟練地點了幾個菜,才略有歉意地說道︰「這里的都是素食,沒肉,你先將就吃著點,等會去別的地方再吃一頓,好嗎?」
粵城這個地方,招呼顧客,是男的,都會尊稱一聲老板,並不是說你真的是老板,只不過稱呼,讓客人高興點而已。所以,彩璇並不在意服務員對震飛的那聲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