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斌皺眉沉思，良久，才弱弱地說道︰「他突然出現在身後，我真的不知道他是誰，什麼長相。舒駑襻但那人出現時，好像伴隨著一股清香襲來，好像是這樣的，可事情過去那麼多年，那些細節我真的無法記清楚了。」
「清香？」彩璇重復著，然後冷靜地回看震飛，聲音平淡地說道︰「你身上也有清香，寺廟里的檀香味。」
任震飛嘴角抽了抽，那背脊感到一陣涼意。過了一會，他竟然淡定地說道︰「你們的事別扯上我。」說完，他焦急地轉身往門口走去，似乎生怕陳彩璇不放他走似的，感受到背後那充滿疑惑的眼神，他有種如芒刺背之感。
瞧著任震飛要離去，在她傷心之時，沒句安慰，還想著撇清關系離開，她的心真的碎了。她失望地轉頭看向一斌，聲音冷淡地說道︰「你走，回你的貓國去，我以後不想再見到你。」
一斌雙手緊握著，內疚地看著她，不敢吭聲，不敢提出留下的要求，如今的他的確沒臉提任何要求。他默默地站了起來，瞧著那個已開的屋門緩緩走去。
因為他的吻，才會有後面那只黃雀的偷襲，如果他沒出手，也許他就能打暈那只黃雀，把它扔到林中。也許今天，陳彩璇早成家，不用一個女人帶著孩子過生活。
「不。」維維沖了過來，摟住一斌的腰，說道︰「媽媽，別趕梁叔叔走，好嗎？上次，梁叔叔一離開，你就被小鬼襲擊，維維沒實戰經驗，不能獨自面對呢。」
彩璇瞧著他倆，說實在，其實她不舍得趕他走，不是因為他是保鏢，而是這段日子以來，她早把他當做家中一員，即使沒愛情也有感情的。只是，她下不了台，不趕他走，她顏面何存？
現在，她疲憊地站了起來，瞧瞧他倆，不作聲，轉身拖著沉重的腳步往睡房走去。她無力地把背後的房門輕輕關上加反鎖，然後動作緩慢地上床，鑽進被窩里，閉上眼楮，強迫自己入睡，什麼都不想。
半夜，梁一斌站在床邊，看著她掛著淚痕的臉，心疼不已。他臉上的腫塊已消去不少，但仍有任震飛打他留下的青紫。看見陳彩璇不安地翻動著，一斌蹲了下來，輕輕地喊著她，拍著她的背。良久，彩璇睜眼醒來，瞧著他，說道︰「你可以不走，但別讓我見到你，我一看見你就一肚子火。」這讓人恨不下去的臭貓，他那麼地疼惜她，對她呵護有加，讓她怎麼生他的氣？如果是當年，她肯定會殺了他，但現在？
「彩璇，別生我氣好嗎？讓我留在你身邊保護你，我無所求，你可以交你的男朋友，結你的婚，只要你讓我繼續當你的炮炮，我就心滿意足了。」
彩璇從被子里伸出了手，模上他的臉，看了好一會兒，嘆了口氣說道︰「斌斌，你就是夢里的斌斌是嗎？」
一斌握住她的手，臉在她的手掌心摩挲著，眼楮帶著淚花，哽咽著說道︰「你終于記起我了？」
彩璇也是眼楮濕潤地看著他，輕輕搖頭柔聲道︰「我記不起，只是猜到了。我就是夢中的陳婆婆，是嗎？我就是那個撿你回家，與你相依為命的陳婆婆是嗎？你這只傻貓，蠢貓！」
一斌撲上前，把頭埋在她的頸間，哭著說道︰「我好想你，你死去之後我在你墓前呆了好多年，後來受點化，才成了一只貓妖。我一回來人界，就是到處找你，好不容易找到重新投胎的你，卻誤傷了你，你原諒我好不好？」
彩璇雙手摟著他的脖子，閉上眼，任由淚水滑下，無聲地哭了起來。半響，她才輕嘆口氣說道︰「留吧，我真後怕幾百年前撿了你回家。」
「你後悔？」一斌很受傷地松開手，抬頭瞧著她抗議。她怎能後悔？她，曾經是他的一切，沒她，就沒今天的他，她可知道，她對他來說有多重要？
彩璇看他像個受委屈的小孩，不禁破涕為笑，說道︰「幸好我突發善心，撿了你回來，否則我早就沒命上西天了。一斌，雖然我很惱火你讓我跌入一種不正常的生活里，但還是謝謝你。」
「我救你保護你是應該的，你別跟我客氣這些。」
「油嘴滑舌。」轉頭看看窗外的天空，彩璇繼續說︰「睡吧，天還沒亮呢。」
「那，」一斌眨了眨眼，又恢復了以往吊兒郎當的模樣，笑著接道︰「我該摟著你睡，還是繼續睡腳邊呢？」
「找死？」彩璇一個巴掌打在他前額上。
一斌撫著額頭，灰溜溜地要回床尾。見他如此，彩璇想了想，緩慢地說道︰「如果貓樣，可以到我手臂旁邊，我就當多個枕頭或暖水袋。不過若是人樣的，就請自覺到腳邊吧。」她怎麼也不能那麼虧吧？
但一斌竟然樂呵呵地立即變身，然後一跳跳到她肩膀旁邊。毛茸茸的貓毛，軟綿綿的貓身，就這樣，炮炮緊挨著彩璇手臂睡著了。瞧著那個發出咕嚕咕嚕似水聲的炮炮，彩璇久久無法入睡，一來是這貓太吵人了，二來是第一回與貓睡覺，那感覺真的很怪異。
等彩璇睡著，發出輕微的呼吸聲時，炮炮才睜開了眼，出神地望著身邊的女人。第一回，他能與她同床共枕，可為什麼，八年前的那份沖動，現在竟蕩然無存？如今跟前這女人，他竟然無絲毫的非分之想？
翌日醒來，彩璇瞧著手邊蜷縮著的炮炮，搖了搖它，說道︰「起來起來，太陽曬了。」
炮炮懶洋洋地看看她，重又繼續睡覺。往常，彩璇可從不騷擾他的睡眠。
「喂，起來起來。」
「你這麼急著喊我起來干嘛，都還沒到時間上學呢？」炮炮有點惱火地說道。
「你該走了。」彩璇正兒八經地看著他說道。
「走，走去哪，你又趕我走，昨晚不是已經說好了，你怎能說變就變，太沒誠信了？」炮炮一連串的話，根本不給彩璇解釋的機會。
彩璇坐了起來，白他一眼，才認真地說道︰「你不是答應素馨回去的嗎？」
「我昨天回去了，而且我基本上每天都有回去，否則貓國早就大亂了。」
彩璇蹙了蹙眉，說道︰「不是，你說過找到我之後，你會跟她結婚的嘛。男人大丈夫，怎能言而無信？所以，你趕快回去跟她結婚，給她一個名分，讓孩子有爹。」
「結婚？我不是男人，是貓。」一斌有點震驚地說道，然後想了想又狡辯。
彩璇抹了把汗，哼道︰「行，你不是男人，是貓公。但即使是貓公，也不能吃完不認賬，我陳婆婆可不要沒良心的貓公。」
一斌瞬間變回人樣，與她同坐在床上，兩人近距離地對視著。彩璇有點不適應，不自然地看著人樣的他，茫然失措。這個，麻煩了，她該把他當貓對待，還是當人對待？
「我娶她？好吧，我娶，但你怎麼辦？」一斌坦然地看著她，問道。
「什麼怎麼辦？你們連孩子都有了，難道我還插只腳進去，跟一只貓女爭貓公嗎？」他未免太看扁她了，她還不屑于與貓爭丈夫呢！
「可是，我不介意一夫多妻呢。」說著，一斌已跳下了床。
「去你的，我才不願意跟別人分享老公呢。對了，你有多少個孩子？貓幾個月就發情一回，那，這麼多年下來，你豈不是幾百只貓孩子？」
一斌嗤之以鼻，哼道︰「我是貓妖，是貓國的王，不是凡塵里的俗貓好嗎？哪會一年生幾窩小貓出來，那麼恐怖？話說，發情不等于懷孕生小孩吧？」
彩璇的臉紅了紅，吶吶地說道︰「我當然知道這道理。」
等了一會，一斌才主動說道︰「十來個孩子吧。」
「十來個？對貓來說，一窩是四五只，那這個數字還真的不多。」想了想，彩璇噙著笑說道︰「一斌，我覺得你是時候好好補補了。」
「什麼，補什麼？」
彩璇搖了搖頭，沒好意思說下去，打算就這樣帶過算了。
見彩璇下床出去客廳，一斌跟在她身後。猶豫了好久，他才吞吞吐吐地問道︰「璇姐，如果我把素馨帶過來，跟你一起住，你介意嗎？」
彩璇被他如此一問，愣了愣，反問︰「她介意嗎？」
「如果她不介意，是不是你就不反對？」
彩璇苦思一會，小心翼翼地說道︰「一斌，除了她，你家那十來只貓孩子會跟著一起來嗎？」家里一下容納12只貓，地方夠不夠尚且不論，單純是貓魚，恐怕他們把她吃窮。
「放心，最小的貓也要比你大，他們現在最小的都快結婚了，我不會帶他們過來的。」
「這個，好吧。」不容許有點不通人情，畢竟一斌留這，絕大部分的原因是想保護她。可也不能耽誤他的婚姻生活，只是，這臭貓，不會真的想一夫多妻，把她娶了當妾吧？
「你想什麼？」見她臉色陰晴不定的，一斌擔憂地問道。
「沒，沒什麼。額，我不當妾。」只當正室，而且她的丈夫不能娶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