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都是一個大院里的發小,但因為歲數漸漸大了,多數人都有了自己的事業和家室,都忙忙碌碌的過著各自的生活,這些年像這樣的聚會便少之又少。而穆驚鴻進了部隊,雖然他所在的空軍基地就在本市,但因為部隊的特殊性嚴謹性,他這些年即使回家也是匆匆忙忙的,難得大家在大年初一聚齊,而且還是穆驚鴻的生日,所以這一頓飯吃起來便格外的熱鬧。
酒過三巡,有人便開始回憶童年往事了。時光荏苒,想當年,一個個都還是光著蛋子的毛頭小子,整天在地上模滾打爬,玩兒的跟小泥人一般。現在轉眼間一個個都到而立之年了,最小的也有二十七八,而結婚早一點的,如今孩子都開始模滾打爬了。提起童年往事了,大家不禁噓吁感慨,「時間真快啊!轉眼間,驚鴻都結了婚!哎,打算什麼時候要孩子呢?」
沒想到這話題轉的這麼快,正在低頭喝湯的靜婷聞言,抬起頭愣了一下,轉頭看向男人。穆驚鴻倒很是隨意的答道,「順其自然啊,什麼時候有了什麼時候要。」
靜婷倒沒想到對于孩子,這個男人的態度這麼明朗,而且一點兒都不排斥。如果一個男人已經做好準備與你生孩子的話,那麼至少說明,這個男人是真心誠意想跟你共組家庭的!靜婷听完驚鴻的回答,又低下頭淺笑著繼續喝湯呀,怎麼忽而覺得這喝下肚的骨頭湯更加的溫潤香甜了呢?
只是,這番話在另一個人听來,卻是酸澀無比。喬巧看著穆驚鴻,眸里都是吃驚詫異。曾幾何時,他對于生孩子這件事這麼順從了?她還記得,當年他們也說起過結婚生孩子的事情,可是他總是講︰我們還很年輕,不急著要孩子。雖然沒有極力反對,但是這句話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
大家一听穆驚鴻這麼豪爽的口氣,趕緊舉杯,「那是不是要共同舉杯慶祝我們穆中校,爭取年底抱孩子啊?到時候,我們就可以喝你家小子的滿月酒了!」
穆驚鴻看著這幫狡猾的人,無奈的舉杯,「隨意隨意,你們心意我領了」
靜婷面色微紅,見大家都祝福他們早生貴子,她也笑笑端起飲料,跟大家踫杯。
穆驚鴻的視線無意間飄到喬巧的位置,見她一個人坐著精神恍惚的模樣,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了一下。好在喬巧身邊的女眷踫了她一下,她才倏然驚醒也起身端著杯子舉起來,穆驚鴻像是逃避什麼一般,立刻收回了視線,笑笑一飲而盡。
「哎,你別喝那麼多啊!」靜婷還來不及多勸,男人已經喝完了。
穆驚鴻心情不錯,放下杯子彎腰過來,低而緩的道,「人家祝我們早生貴子呢,能不喝?」
靜婷听著這話,心里自然是欣喜羞澀了一下,只是想著在場還在一個特殊的人物在,她心里不禁恍然哎,如果她是喬巧,恐怕現在早就坐不住了吧!她倒有些同情起那個女人了。
整頓飯,不是大家共同舉杯,就是單個的有人灌酒。穆驚鴻怕等會兒醉的太難看,偶爾也會耍詐,可縱然這樣,等到下半場時,他還是覺得不勝酒力。
把車鑰匙放進了靜婷的手里,他趴在桌子邊蹙著眉,似乎有些難受。靜婷接過鑰匙,伸手撫模他的脊背,哄小孩子一樣的問,「喝多了吧……」
「沒關系,今天高興……」男人眯著眼笑,面朝著她。
靜婷低低的問,「因為……前女友回國了?」
「嘿嘿,穆靜婷,你吃醋……」男人傻乎乎的笑,還伸出手指頭點著女人的鼻尖。
靜婷沒好氣的一把捏住他的手,瞥著眼,「人家一頓飯不曉得朝你看了多少次了……」
穆驚鴻坐起身,又往她這里靠了一些,「哎,還真的吃醋了啊?」
「哼,你想的美呢!我才不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她回來又怎麼樣?你都是我男人了,我還怕你出軌不成?」靜婷撐著面子道。
其實,一開始是有些心虛的。可是剛才對于生孩子一事,他當著眾人的面坦誠順其自然,靜婷的心里一下子就踏實了。兩人相識也有半年了,對于這個人,她自認為還是比較了解的。穆驚鴻,是一個負責任、有擔當的男人。如果對于她的感情還有猶豫的話,他們不會發生昨晚的事情;如果對于他們的未來有迷茫的話,他不會說出養育後代的話來。
男人听著她的話,痴痴笑了下,小孩子一樣的天真無邪,而後嘀嘀咕咕一句,「傻女人……」三個字,無比的寵溺痴纏。
兩人還在你儂我儂著呢,又有人敲著桌子了,「來,壽星,再喝一個……別光顧著跟嫂子打情罵俏,冷落我們一桌的人啊……你們想要咬耳朵,晚上被窩里多得是時間。」
那人此話一出,場面上一個個心里「咯 」一跳,都是小心翼翼的看著喬巧的反應。更有女眷,為了掩飾過去這句話,直接笑罵,「你們男人一個個喝多了酒,就是喜歡說話口無遮攔,也不看人家能不能接受,你當嫂子也跟你們是一樣粗人啊!」
說完,狠狠瞪了那人一眼。鴻院因里。
那西裝革履的男子頓時醒悟,看了喬巧一眼,見後者表情淡淡的看不出什麼來,心里木然了一下,又立刻更大聲的道,「穆驚鴻,喝酒喝酒!今晚你別想逃月兌,不灌醉你不回去……」
穆驚鴻這人容不得別人挑釁,當下自然是端著酒杯笑問,「喝多少?」
「你說呢!」
兩人遙遙舉杯,一口喝下小半杯白酒。
靜婷看著他微微皺眉,而後坐下,心疼的拉拉他的袖子,「別喝了呀,喝多了難受,何必呢……」
男人痞痞的一笑,「我就喜歡看你心疼我的樣子。所以,我寧願天天醉。」
靜婷紅了臉,暗暗的掐了他一把,「真絕情的男人!」你前女友在呢,你就這樣明著暗著的秀恩愛,還讓不讓人家活了。
果然,一直沉默不語的喬巧終于端著酒杯站起來開口說話了,「驚鴻……生日快樂,嗯……我敬你們二位一杯,祝你們……百年好合。」
明明含著笑意說出這番話,可明白當年那件事的眾人,心里都是自發的滴著血。哎,強顏歡笑啊,心痛成灰啊,酸澀無比啊……
其實喬巧比驚鴻小四歲,對于靜婷,叫一聲嫂子那是當之無愧的。可是她這樣冷冷淡淡的表情不叫人,靜婷也沒有介意,只是笑笑看著她。哎,如果她是喬巧,現在肯定已經默默掉眼淚了。想不到這個看似溫婉可愛的女人,居然骨子里這麼堅強。
喬巧一站起來,整個包間里立刻安靜的鴉雀無聲,穆驚鴻也沒想到喬巧會單獨祝他們,兩人都是一愣,相視一眼,端起杯子。
「喬喬,坐下吧,我們都是同輩,說什麼敬不敬的……這兩杯,我們也表達對你回國的歡迎之意。」穆驚鴻斟酌一下開口了,看著喬巧清清冷冷的模樣,他勉強笑了笑……
夫唱婦隨,靜婷也跟在男人後面舉杯,「歡迎回來。」
「都隨意……不要喝多了。」三個人隔著四五個人的距離,差不多正好是面對面。穆驚鴻見喬巧的杯子里是白酒,不由得提醒一聲。
說了隨意的,可喬巧將半杯白酒一口飲盡,而後低下頭沉默了許久。
桌上的氣氛再一次尷尬起來,眾人看著喬巧低著頭沉默不語的模樣,都明白她心里的苦。她旁邊的女眷,伸手輕輕拉了拉喬巧的手,無聲安慰。
靜婷看著這一幕,突然很後悔自己知道這個人的身份。哎,要是什麼都不知道那該多好啊,現在搞得跟她是小三插足破壞人家感情一樣。
「對不起,我還有事先離開了,你們慢用。」忽然,喬巧抬起頭,眼眶微微的泛紅,但臉上還是帶著笑容。匆匆說完這句話,喬巧提起自己的包包,轉身就出門了。
「哎,喬喬……」
「喬喬」
穆驚鴻跟在場幾位女眷都是一驚,趕緊叫住,可喬巧還是頭也不回的走掉了。原本不放心想要追出去,可是一想著自己坐在最里面,而且靜婷跟在身邊,他追出去也不合適,最後只好做罷。
……
那天最後,穆驚鴻還是喝多了。那麼多人灌他,他似乎也早就做好了醉酒的準備,不然也不會早早把車鑰匙交出去。只是在眾人面前,他拼命保持清醒,等到幾人將他扶上車,他往副駕駛上一坐,整個人立刻表現出醉意。
「嫂子,你可以麼?」大家看著靜婷坐在駕駛室里,都關心的問,「要麼,我送你們回去吧。」
靜婷回頭見男人閉著眼,已經昏昏沉沉差不多睡著了。這幫子人雖然都是大院的,但在外面都有了自己家室,況且都是自己開著車來的,她便禮貌拒絕了,「不用了,都回去吧,時間也不早了。」
車子發動,靜婷專心致志的開車。穆驚鴻痛苦的靠在座椅上,間或睜開眼楮看著女人平和的側面,口齒不清的問,「……喂,你愛……不愛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