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廂里窒息般安靜下來,只听得到吳詩雨失控的呼吸和偶爾啜泣一下的傷心聲。
?石繼磊沒想到自己給女朋友留下了這麼深刻的「劣痕」,怔愣許久才道︰「我以前就說過,我不是很擅長表達感情的人,你表示不在乎的。」
?「對!我是說過。」吳詩雨轉過頭來,紅著眼眶,「但是我現在發現,你並不是不擅長表達,只是你不願意表達。」
?「你自己捫心自問,你真的愛我?如果愛我,為什麼會對我還沒有對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妹妹好?」
?提到安平,石繼磊又忍不住解釋,「我跟穆叔叔一家的關系,真的是你無法理解的。可以說,我能有現在的成就,離不開穆叔叔的指點,他的女兒我真是當做妹妹一樣看待的!」
?「妹妹?」吳詩雨反問,「你確定只是妹妹?」
?石繼磊看著女友輕蔑的眼神,愣了一下,「你什麼意思?」
?「如果只是妹妹,你干嘛管人家那麼多?」
?「我說了」
?「停!」吳詩雨伸手打斷石繼磊的解釋,搶先道,「我不要听你的解釋了,你听我說!」
?「……」
?「上回我去部隊看你,在你的宿舍無意間弄壞了一架模型,你還記得你當時的反應麼?」吳詩雨頓了一下,話題忽然引了開去。
?石繼磊眸光沉沉的看著吳詩雨,不懂她想說什麼。
?「不就是一架模型麼,你當時那麼惋惜,甚至心里是怪我的,只是嘴上沒好說出來而已。」吳詩雨說著,回想那一日情景,「你飯都不吃,非要把那模型重新拼起來不可。為什麼?是因為那模型設計的那麼鬼斧神工麼?還是因為送模型的人對你而言有著特殊意義?」
?當時,吳詩雨很好奇這個模型的意義,就問了句誰送的。石繼磊頭也不抬的回答了,她心里頓時一掉。但是那天她去部隊上看他,兩人好不容易見一面,開開心心的樣子,她當時便沒有多說什麼,可這件事卻一直記在心底。
?「平日里,你對我關心過嗎?我每次給你打電話,你總是說不了幾句就掛了,我就懷疑了……你真的就有那麼忙?」吳詩雨的口氣很是沉痛,顯然這些話壓抑已久,也讓她痛苦已久。
?「你也說了你是軍醫,難道軍人的指責你不懂?我有沒有那麼忙你不清楚?」石繼磊忍不住辯解一句。
?「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約你時,你總是沒空沒空,可為什麼今天穆安平過生日,你就一下子有空了?」吳詩雨說著冷笑一聲,「只能說明,你心里沒有我,我比不上你那個所謂的妹妹重要。」
?吳詩雨一而再的冷嘲熱諷,而且對象是安平,石繼磊的口氣也沖了起來,「如果你對我有不滿,你可以說出來,不要老是把問題扯到安平的身上。」
?「為什麼不?你心虛,還是心疼?」吳詩雨凌厲的反問。
?石繼磊無語的別過頭去,「吳詩雨,我一直覺得你很通情達理的,沒想到也會這樣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吳詩雨不敢置信的反問,「你自己做的不對,還不允許別人說了?石繼磊,這大半年來,你到底對我是怎麼看的?」
?不想繼續討論這樣無聊的問題,石繼磊干脆緘默不語。
?見他沉默以對,吳詩雨也無力的靠後,長嘆一口氣,「你為什麼不肯對我上心……你說你不會關心人,你說你本就沉默寡言,可我明明看到你對別的女人不是這樣的。石繼磊,你清楚你的心麼?知道你心里真正在乎的人是誰麼?」
?「詩雨……」石繼磊雖然脾氣冷漠,但也不是完全的不近人情,見女友在身邊嚶嚶哭起來,他也有些無措,「你不要哭好不好?當初在一起時,我就跟你把話說的很清楚,你也表示理解我的工作。可是你現在又怪我不在乎你,你要我怎麼做?」
?她想要他做得太多,一下子完全不能說盡,而且很多話兩個人說破了就覺得沒什麼意思了,就感覺像是自己強迫著對方去做這些一樣。如果談戀愛談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理由堅持?
?「石繼磊,這段感情你還想繼續麼?」過了一會兒,吳詩雨平復了一下心情,悠悠問道。
?石繼磊面色一冷,「你什麼意思?」
?「我感覺你根本不愛我……」
?「……」石繼磊無話可說,沉默的長喘一口氣。
?吳詩雨轉頭過來,「如果你還想跟我在一起,那麼,以後請劃分你跟穆安平的距離;如果你還是像今天這樣,對人家什麼事情都要過問關心的話,我覺得我們之間就算了吧」
?男人大都不喜歡被威脅,這種選擇題類似于「老婆跟親媽同時掉進了河里,你先救哪一個」一樣令人無語,讓人為難……
?石繼磊沉默了一下,又重新強調一遍,「我跟穆家的關系你不能理解,我對安平的感情你也不能接受」
?「不是我不接受!」吳詩雨怕他絕情的一下子說出自己害怕听到的話,趕緊搶著打斷,「如果你們之間是正常的關心,我肯定不會說什麼的。可是,你對穆安平的關心在乎,分明就像是男朋友一樣!今天,你看到她跟別的男生在一起,你知道你當時的反應麼?」吳詩雨湊過來,定定的看著他,一字一句的道,「你當時的反應,就像是看到了自己的女朋友跟別的男生在一起一樣,你滿臉的醋意和憤怒!石繼磊,你讓我這個真正的女朋友心里怎麼能沒有一點點想法?!你讓我怎麼相信,你只是把她當做妹妹?」
?石繼磊心里猛然一動,眸光也閃爍了幾下,僵住了表情一時沒有反應。
?這番話吳詩雨是不想說的,可是如果兩個人還想在一起,這些問題就必須面對。
?「我……」石繼磊頓了半晌,想要說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過了會兒,只是無力的解釋,「我只是怕她被別人欺負了。」
?「好了,不說這個問題了,回歸我們之間……」吳詩雨整理一下情緒,正色又問,「如果你跟穆安平還是要這樣曖昧下去的話,我們就分手吧。」
?「我以為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拿這種分手的把戲來威脅人。」石繼磊沉聲,看她一眼。
?「我不是威脅你,我是認真的。」吳詩雨的口氣一下子堅定下來,「我們在一起大半年,你對我從來都是冷冷靜靜的,我們除了偶爾牽牽手,禮貌性的擁吻,蜻蜓點水一般點到即止以外……我沒看出你對我有任何眷念。反倒是,一看到你那個妹妹,你就完全變了一個人。既然你自己一再強調你對她只是兄妹之情,那我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考慮一下。」
?吳詩雨性格有些高傲,自認為對待這種男人就要適當的加壓。說完這番話,她就轉身推門,將要下車。
?石繼磊動也未動,雙手放在方向盤上,頭微微低著︰「不用考慮了,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我做的如此不好,那我同意分手。」
?吳詩雨下車的動作猛然一滯,不敢置信的回過頭來,眸底已經壓抑不住的淚水︰「石繼磊……你你是認真的?」
?男人還是不曾看她一眼,「是你對我提的分手……」
?「你!」
?戀愛中,除非某個女人是真的再也不愛那個男人了,否則多數情況下說出的「分手」不過是為了給自己爭取一把,把男人折磨一把。吳詩雨等著石繼磊反思過後的主動示弱與改正,甚至來哄哄她,卻沒想他卻這麼利落的說「同意分手」!
?女人再也忍不住痛哭出聲,拉起手里的包包沒頭沒臉的朝著石繼磊砸過去,「石繼磊,我恨你!恨你!」
?想著這幾個月自己做得如此失敗,石繼磊心里也有愧疚,便坐著一動不動任由著女人發泄。吳詩雨見他對自己完全不以理睬,心里的痛更是無以復加,終于狼狽的模著眼淚推開車門下去,重重的拍上車門。
?空間里一下子安靜下來,石繼磊覺得自己的心也瞬間安寧下來,輕松許多。
?過了一會兒,腦海里響起吳詩雨剛才說的話,石繼磊頹廢的把雙手枕在方向盤上,禁不住回想起與安平相處的點點滴滴。怔靜到下。
?每次一看到這個小丫頭,他確實就情不自禁的去關心,甚至會揉揉她的頭發,就覺得發自內心的想要親昵;上午那會兒听到王天華說安平是他的女朋友,那一瞬間心里確實震了一下,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覺得不相信,覺得生氣,覺得憤怒……
?難道……真如吳詩雨所說?
?可是,安平比自己小六七歲,一直以來,他確實把她當做妹妹來看的。怎麼會在不知不覺中,這段感情變了質?
?而安平對他呢?到底是怎麼看的?如果安平只是把他當做兄長一般看待……這種感情,又要怎麼說破?
?剛剛平靜下來的大腦一下子又如亂麻一般,石繼磊猛然坐起身,啟動車子飛快的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