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酒樓頂樓,一異族裝扮的男人臨窗而立,冷冷凝著醉仙樓毀于一旦,唇角勾起莫測的弧度,誰也不知,昭國因為這次爆炸事件,將陷入一個萬劫不復的深淵。舒駑襻
楚懷遇驚愕地瞪大圓鼓鼓的眼楮,匆匆跑下樓去,一股森然的恐懼自心底蔓延至四肢百骸,眼前的醉仙樓轟然倒塌,里頭遇難的人連著求救都來不及喊,瞬間灰飛煙滅,那能摧毀一切的可怕力量是他有生之年從未見過的。
慕容子喧雪色的長袍沾染了不少炭黑,墨發散開凌亂地垂下,樣子狼狽至極,渾身上下受了不少皮外傷,腿骨也折斷了,他不管不顧,拖著受傷的腿在人群中搜尋楚姒清的身影。
那一聲巨響,頃刻間,讓醉仙樓中數百人盡數魂歸,這是整個帝都百姓從未經歷過的,那慘烈的一幕在他們心中留下了不小的陰影,是對未知事物的恐懼。
街市亂作一團,百姓驚呼聲,痛哭聲不絕于耳,醉仙樓的火勢凶猛蔓延,危及著比鄰的樓宇灝。
街上巡邏的官兵迅速趕來,在楚懷遇的指揮下,和百姓齊心協力,正努力撲滅熊熊大火。
「六爺,您的腿傷了,下官送你回府吧?」一官兵頭子識得慕容子喧,忙不迭殷勤地迎了上去。
「本王沒事,趕緊加派人手滅火。」慕容子喧深吸一口氣,忍著痛,撥開擁擠的人群四處巡視韶。
「清兒!」他喊得嗓子沙啞,幾欲暈厥,可哪里還有楚姒清的影子。
他痛苦地閉上眼楮,回想著方才那驚險萬分的一幕,他掠到窗前時,身後一股強大的氣流也隨之而來,他听見楚姒清說,「快跳!抱住頭,趴下!」
他照做了,苟活下來,可她呢?他不敢想象,她是不是已經被那火勢吞下,成了一縷青煙。
「清兒……清兒,你在哪?」慕容子喧猩紅著眸子,聲線破碎帶著顫音,一顆心鈍痛不已,莫大的絕望壓抑地他幾欲窒息。
「子喧!你怎麼樣了?你流了好多血!」楚嫣然原本在臨街逛布店,驚聞動靜迅速趕了過來,見慕容子喧白袍上染了不少血跡,登時嚇得花容失色。
「嫣兒?你來了。」慕容子喧唇瓣干裂,轉頭地望著妻子,已是瀕臨虛月兌。
見自己相公如此,楚嫣然瞬間紅了眼眶,嚶嚶哭泣起來,「喧,我好怕,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嗚……剛剛嚇死我了。」
「嫣兒,我沒事。別哭。」慕容子喧心亂如麻,只想著楚姒清的生死,安慰兩句就松開了楚嫣然。
楚嫣然怔了怔,擦干淚漬,「喧,你傷的很重,我們先回府看大夫好不好?這里交給爹爹就好。」
「清兒失蹤了!你教我如何安心?」慕容子喧也不知哪里來的火氣,對著楚嫣然盡數發泄出來。那個勇敢又傻得可以的丫頭,他不信她就此香消玉殞了。
「喧……」楚嫣然委屈地溢出兩行淚,「若是三妹方才也在那醉仙樓,根本活不了,她輕功那麼差,怕是……」
「住嘴!我不許你胡說!」慕容子喧厲聲打斷她的話,「清兒福大命大,你這做姐姐的難道就不希望她活著!」
「我……我當然希望三妹安然無恙……可……」楚嫣然被吼得越發委屈,瀲灩鳳眸里閃過嫉恨的光。哼,楚姒清,如今.天都要收你了!
「這里太亂,你先行回府吧!」慕容子喧驚覺失態,于是放緩了語氣叮囑兩句。
「那你呢?我怎麼放心你回去?」楚嫣然不安地絞著手中的絲帕詢問。
慕容子喧沒有回答她,轉身沒入人群中,支撐著虛弱的身體繼續尋找楚姒清,尋了許久,他腦中陡然竄出一個想法,赫連懿,或許是赫連懿將她帶走了。
因為,那個男人不會輕易死去!他們一同失蹤,楚姒清許是被擄走了,思及此,他是有喜又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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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
楚姒清漸漸轉醒,她努力睜開眼前,看向格子木窗,瞧見那夜幕已然降臨,月兒高掛,一層銀輝傾瀉下來,給大地鍍上了朦朧的光暈,一簇翠綠的枝椏調皮地伸進窗戶里,兩只青鳥落在上頭嬉戲。
四周很靜,香爐白煙裊裊,屋內擺設古樸而不失韻味,青檀的氣息縈繞鼻尖,讓人渾身神清氣爽。
床前的鵝黃色幔帳被清涼的夜風帶著起舞,翩然浮動,偶爾溫柔地拂過她蒼白的臉頰。
楚姒清睜大明眸,安安靜靜地躺著,雖不知身在何處,卻有種莫名的安定感,腦海里恍惚有種錯覺,這地方,她似乎曾經來過!
記憶停留在白日里,她縱身躍下醉仙樓前,又顧及赫連懿的生死,于是折回,將男人先推了出去,她善後,卻不想爆炸的氣流將她震暈,還受了不輕的傷,失去意識前,是男人暴怒的低吼。
她冥思苦想,不明白自己何故有那樣的舉動,她歷來心腸冷硬,從不會好心去顧及他人的生死,但生死關頭那一瞬,她鬼使神差地冒著生命危險去救赫連懿。
那一瞬,她想到了她深愛的男人----阿洛。
胡思亂想了一通,楚姒清有些口渴,于是掙扎著起身,肌膚摩擦著被褥,觸感異常,她驚得瞪大眼楮,倒吸一口涼氣。
天!為什麼她沒穿衣服?猶如剝了殼的雞蛋,就赤條條地躺著一個陌生的房子里,身上還被涂抹了清涼的藥膏,那救他的人是赫連懿,還是慕容子喧,或者另有其人?
羞澀與憤怒交織,她漲的面紅耳赤,努力坐起身,大眼楮四處瞄,可哪里有一塊遮羞的布?
在來人進屋前,她必須找到蔽.體的衣物,緊了緊拳頭,她伸手正欲去扯落那鵝黃色的幔帳。
「吱呀」一聲輕響,木門被推開,一抹偉岸的黑影大步闊了進來,手里端著精致的膳食,他唇角彎起的淺弧,預示著此刻心情不錯。
「赫連懿?」楚姒清心中一驚,一骨碌鑽進被子里將自己掩得嚴嚴實實。
「醒了?」赫連懿走到床邊坐下,將膳食一一擺放在小桌子上,一碟青豆,一盤糖醋魚,一盒桃酥糕,一壺清茶,簡單的樣式,卻都是楚姒清最愛吃的。
楚姒清怔了半晌,「恩。」那色澤瑩潤的幾個小菜,引起了她不小食欲。
「傷口還痛不痛?」赫連懿低聲詢問,深眸緊緊地絞著她,伸出長臂,作勢要將她撈起。
「不痛,不痛!」楚姒清慌亂無措,跟烏龜一般將頭往被子里縮,「我沒穿衣服!你別亂來。」
「我知道!」赫連懿唇角勾起興味的弧度,「乖,先起來吃飯!」說罷,大手悄然伸入被褥里,裹住她的柔荑。
那溫暖厚實的手掌觸及她的,楚姒清不禁心口一跳,觸電似的甩開,「別踫我!快把我衣服還給我。」
「衣服破了,被我扔了!」赫連懿一本正經地說著,執拗地要將她撈起。
「無恥!」楚姒清厲聲怒罵,卻不敢將頭伸出來,「赫連懿,虧得我救你,你恩將仇報!」這混蛋,又想打她的歪主意。
聞言,赫連懿沉下臉,「不錯,我就是要懲罰你擅作主張,自以為是,誰讓你救我了,你不知道很危險,會死嗎?你有幾條命去拼?」
楚姒清被男人吼得一時噎語,半晌,她也吼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是不願見你死而已!你以為我想啊!」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清兒……」赫連懿心中五味雜陳,有驚喜,有震然,更多的是無可奈何,「我命令你,往後不許做這樣的傻事!听見沒?」
「當然!僅此一次,你的死活我才懶得再管。」楚姒清很快搶答,緩緩掀開被褥一角,偷偷打量男人。
「坐好,你不餓嗎?還鬧騰什麼!」赫連懿不悅地挑眉,長臂一伸,將楚姒清撈起靠在床欄處,又飛快用被子遮住她的春.光。
楚姒清索性也不再扭捏,露出兩條瑩白的藕臂,「飯給我吧,你可以出去了!」下起了逐客令。
赫連對她的話充耳不聞,自顧地端起一晚米飯,白璧的右手優雅地撿起筷子,挑了幾粒米,而後遞到楚姒清嘴邊,「我喂你吃!」
「不用,我自己來。」楚姒清受寵若驚地搖搖頭,她又不是阿貓阿狗,能自食其力。
赫連懿挑眉哄道,「你傷口還沒愈合,乖,別逞強。」那低沉的嗓音,磁性又惑人,換做任何女子都無法拒絕吧!
楚姒清懵了半晌,一口咽下那香甜的米飯,嚼了兩下,她疑惑道,「赫連懿,這是哪里?」
「喜歡這里嗎?」赫連懿反問,挑了魚刺,將鮮女敕的魚肉遞過去,動作細膩,猶如對待摯愛的情人。
楚姒清不假思索地回道,「這里很美,也很安靜!」布置雅致的小木屋,隔絕了塵世的喧囂,樹枝上兩只青鳥相濡以沫地廝磨著,羨煞旁人。
「喜歡不妨留下,住一輩子可好?」赫連懿放下碗,黑眸深深地凝著她,帶著期許。
「不好吧!無功不受祿。」楚姒清很快回絕,轉開話題,「赫連懿,慕容子喧怎麼樣?他還活著嗎?」
赫連瞬間黑臉,眸中烏雲密集,「你很記掛他?」怒氣難平,他伸手抬起她的下顎逼問。
「他是我姐夫!你說呢?」楚姒清聲線如蚊,莫名心虛起來,不明白他何故生那麼大氣。
「清兒,這回答我喜歡!哈哈!」赫連懿大度,不再吃飛醋,心情大好地繼續伺候楚姒清吃飯。
沒說死,那就是活著?楚姒清心口微松,認真吃著飯菜。
氣氛有些詭異,還透著絲絲曖昧,除了阿洛,楚姒清從未想過有其他男人喂她吃飯,唇上不小心粘到飯粒,男人白璧修長的手指輕輕拂過她的……
兩人靜距離地接觸,氣息交錯,鼻翼相貼,聞得見彼此越發劇烈的心跳,「咚咚咚,」如擂鼓般。
他冰涼的指月復輕輕.柔著她的櫻唇,極盡寵溺。楚姒清渾身猶如被一道電流擊中,她慌了神,忙不迭用舌頭將飯粒舌忝入嘴里。
而這下意識的防護動作,落入男人眼底,卻是難以抵抗的誘惑,赫連懿的手不禁顫了顫,滑落在她漂亮的蝴蝶鎖骨上,輕柔地撫弄。
「赫連懿!我吃完了!」楚姒清見男人黑眸似有火焰,一副要將她燃燒殆盡的可怕樣子,心底不禁打了個寒噤。
赫連懿,從不掩飾對她赤.果.果的欲.望,跟某個人像極了!越看越覺得兩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的手還停留在她雪肌上,心底似是有一根羽毛不安分撩撥著,他忍不住繼續往下游走,一下子罩住那抹旖.旎的綿軟,「清兒……」他低喃著,深情不已。
「赫連懿!你做什麼?」楚姒清驚得小臉泛白,揚手抽了過去,推開了男人的狼爪。
「清兒……」赫連懿見她嚇壞了,不由得心底一軟,「我不會將你怎麼樣!乖,你坐一會兒就躺下睡覺吧!」他說罷,連忙起身,慌不擇路地沖了出去。
他定是魔障了,總是抵擋不住對她的佔有欲!她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猶如攝人魂魄的妖精,將他深深吸附,不能自拔。
關好房門,夜里的涼風暫時緩解了他體內的燥熱,慵懶地倚在窗邊,一瞬不瞬地凝著屋內女子安靜的睡顏。
第一護法左傾趕過來時,手里擰著大包小包,是齊全的日常用品,杏兒也尾隨而來,預備服侍楚姒清。
「門主,楚姑娘還沒吃飯吧,我這就去做!」杏兒撩起袖子往側面的小廚房趕去。
「不用,她已經吃了!」赫連懿朝杏兒擺擺手,「說話小聲些,她睡著了!」一字一句,猶如呵護世間的珍寶。
「吃了?」杏兒疑惑地轉著眼楮,荒郊野外的,門主又不會做飯,楚姑娘還不能下床,哪里來的吃食?
左傾亦是疑雲遍布,不敢證實心中所想,他推開小廚房的門,不由得驚愕地長大嘴巴,原本整齊干淨的小廚房一片狼藉,仿若經歷了一場惡戰,鍋碗瓢盆幾乎都壯烈犧牲,綠色的菜葉子飄在水缸里,油漬橫行,慘不忍睹。
不用猜,就知道是他們門主的杰作。杏兒無比同情地掃了屋內一眼,「門主,你親自給楚姑娘做飯了?」歷來,門主的手是用來握劍殺人的,竟然……太驚悚了,太震撼了。
「恩,她吃的不錯,都吃光了,竟不想是個饞貓。」赫連懿毫不避諱的承認,一副欣慰不已的樣子。
「我記得主上不會做飯的!」杏兒有些羨慕屋里的那個女人,他們的門主,尊貴無上,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破例。
「少說兩句。」左傾見赫連懿有些不悅,忙不迭將杏兒拉到一邊,「你知道什麼!門主不是不會做飯,而是要看是什麼人!」
「啊?我不太懂。」杏兒不解地悄悄覷了眼赫連懿。
「說來話長啊!」左傾見自家主子似是擺月兌了過去沉痛的往事,也替他高興!這個小木屋,是那個女人才有資格住的地方,而門主此生也只為那個女人做過飯,如今,楚姒清的出現,打破了他冰封數年的內心,是天大的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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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菊和周氏等到很晚,都未見楚姒清回來。
楚天昊找了整整一下午,毫無音訊,趕回來時,整個人如霜打的茄子,「三娘,我找遍了整個京城,都沒有清兒的下落。」
「怎麼會?她明明說好回來一起吃中午飯的,現如今都晚上了,這孩子一向守時。」周氏不安地站起身,「不行,我親自去找!」
他們心底都清楚,今日醉仙樓發生了一場劫難,死傷數百人,而楚姒清極有可能去了那里!
「夫人,您身子不好,出去要是有個什麼事,我怎麼跟小姐交代?」秋菊急紅了眼眶,拉住周氏,「我去求四爺,興許他有法子呢!小姐福大命大,一定會沒事的!」
「三娘,我再調派一倍的人馬,一定將清兒找回來。」楚天昊說吧,匆匆離開雲水閣。
夜色下,他的結發妻子柳芸兒端著剛剛做好的夜宵,兩行清淚自眼角蜿蜒而下,打濕了熱氣騰騰的糕點。她自問是個好妻子,好兒媳,好嫂嫂,可他的相公眼底從未有過她,滿心滿眼都是那個所謂的三妹。
呵!柳芸兒淒然一笑,楚姒清,我究竟哪里比不過你?天昊寧願冒著有悖常論的蜚語,也要將你捧在手心呵護?
秋菊上氣不接下去地趕到四王府時,楊廣無情地擋住了她的去路,「半夜三更,你來做什麼?」
「我找四爺,我家小姐有難!」秋菊深深喘息,懇求道。
「你當四王府是救世主呢?你家小姐有難不去找官府,來這里做什麼?」楊廣雙手抱劍,冷嘲熱諷。
「你!你說話能代表四爺嗎?滾一邊去!」秋菊不是善茬,叉著腰劈頭蓋臉地怒罵,「你以為你抱著個劍就人模人樣了?不過是個打工的,拽個屁啊!」
小姐說過,世上人人平等,那將軍府的管家再揚武耀威,也不過是個打工的!
「打工的?」楊廣被詆毀了,卻不知罵詞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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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的時候,楚姒清傷口痛癢陣陣,她不由得驚醒過來,微睜開眼楮,就撞見駭人的鬼面近在咫尺。
而她整個光.果的身子隔著單薄的褻衣,毫無縫隙地貼在他滾燙的胸膛上!他修長有力的手臂攬著她的腰肢,這姿勢!這氣息!楚姒清風中凌亂了!粉拳握得嘎吱作響,恨不得一拳打碎那猙獰的鬼面具。
「怎麼了?哪里痛?」赫連懿猛的驚醒,大手捧起她的小臉擔憂詢問。
「赫連懿,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的床上!」楚姒清咬牙含恨,又羞又憤,拼命地掙月兌。
「清兒別忘了,這屋子是我的,床也是我的!我不睡這里,睡哪里?」赫連懿見她力氣還挺大,算是寬了心,不疾不徐地發揮那月復黑無恥的本性。
「放開我,我不睡你的床!」楚姒清羞憤難當,她究竟怎麼了,身子已經被慕容熠塵奪去了,又跟赫連有了肌膚之親,她忽然覺得自己好髒。
「你再動下試試?信不信我現在就要了你?」赫連懿啞聲威脅,這不知死活的女人,在他懷里亂折騰,他不敢保證會不會獸性大發,強要了她。
男人小月復處那灼人的堅.硬正危險地抵著她的,楚姒清嚇得小臉泛白,軟糯著聲音,「你敢?赫連懿,我是你救命恩人。」她深知,自己此刻不是他的對手,只得放段,委曲求全。
兩人靜默下來,依舊是心照不宣地相擁姿勢,楚姒清是不敢動彈,不得已為之。
「清兒,那神秘武器,你將它藏在哪里了?」沉默良久,赫連懿忽然發問。他搜遍了她全身,竟都沒尋到。不得不嘆服這個精明小女人的手段。
神秘武器,手槍嗎?楚姒清心中一跳,果然,他擄她來這里的目的昭然了!但,她不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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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要兩人來點激.情呢?咖啡,花花什麼的砸一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