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懼得一顆心幾欲跳出胸腔,她想也沒想,不顧一切地沖上前去,「塵!」那一刻,她總算看清自己的心,即便他傷她至此,亦不愛她,可她終究舍不得他死!
舍不得!腦海里唯獨剩下這三個字,兩個人之間的情意,她卑微如此!卻不會後悔這一刻的決定。舒駑襻
楚清閉上眼,攤開雙臂,視死如歸地擋在男人身前,靜靜等候那穿心一箭。
「清兒!」
「清兒!」伴隨著兩個人男人的暴吼,一個是慕容熠塵,一個是慕容子喧!無人知曉那一瞬,他們有多懼怕,失去她,比世間任何事都來的可怕遴。
千鈞一發之際,慕容子喧急中生智,揮起手中的劍橫劈了過去,強大的劍氣折轉了金箭的方向,避開致命的心口處,險險擦過女子削弱的肩膀,劃破單薄的外衫……
「啊!」利刃割破皮肉,溫熱的鮮血汩汩而出,楚清不可抑止地痛呼出聲,臉容瞬時慘白而透明,雙腿一軟,往後倒去。
「清兒!」慕容熠塵伸手,接住她破敗虛弱的身子,憤、恨,懼鋪天蓋地將他席卷,他低吼道,「楚清!你這個傻瓜!蠢女人,誰準許你這麼做的?」大手顫抖地覆上她蒼白的臉頰,只覺得左心房處痛的無以復加才。
楚清咬著蒼白的唇,迷茫地凝著他盛怒不已的樣子,那一刻,她感受到他深刻的怒意,他是否也懼怕失去她,就跟她舍不得他死相仿。
在場一片靜謐,眾人面露錯愕,震驚,欽佩之色,那個女子,何其勇敢,竟用血肉之軀為心愛的男人擋下尖銳的金箭!
慕容子喧手中的長劍微顫,哪怕她此刻月兌離了危險,他依舊心有余悸,後怕不已,倘若他反應慢一分,或者劍偏一寸,不敢想象那可怕的結果。
昭陽驚魂未定,整個呆住。
這廂,慕容君墨手中的弓猛然墜地,他眸色復雜,緊緊絞著那果敢、傻氣的女子,是什麼,能讓她為了一個男人豁出性命?愛嗎?當真可笑!
楚清躺在慕容熠塵懷里,微微喘息,緩過氣來,任男人劈頭蓋臉地怒斥,她抿唇一語不發,作甚掙扎著起身。
「來人!傳太醫!」慕容熠塵哪里肯放她,雙臂緊緊禁錮著她輕盈的身子,戾氣橫生地低吼。
「放開我!一點小傷用不著大題小做。」楚清啟唇,冷冷回絕他的好意。
「不放!楚清,我告訴你,從今往後本王再都不可能放開你了!」慕容熠塵篤定地宣誓,面具下的臉容布滿了深深的沉痛。
這一刻,他終于清醒地知道,她早已深深刻入他骨髓,此生再難抽離,若失去她,等于瀕臨死亡。
楚清一時噎語,听了霸道蠻橫的話,只覺得一股深切的酸楚涌上心頭。是誰?當初棄她不顧,如今反悔了嗎?
慕容君墨闊步走下來,一雙細長的桃花眼微眯,也不知心底盤算著什麼。他走進僵持的二人,朗聲而笑,「四哥俘獲女人芳心的手段當真讓人佩服,她竟為了你連著生死都拋諸腦後!」
楚清听了他一席話,滿腔的憤、恨沖上腦門,她大力掙開慕容熠塵的鉗制,揚手就狠抽了慕容君墨一個耳光,「瘋子!」
一個王爺仗著皇帝的寵愛,就濫殺無辜,甚至是連著兄長都不放過!忽然覺得,慕容熠塵活得好悲哀,同為兒子,那皇帝卻遲遲不肯露面,任他受人欺凌。
慕容君墨被抽得臉皮發麻,唇角更是滲出一絲殷紅的血,他怔在原地,黑眸里無半分情緒,不怒不說話,只是緊緊凝著那盛怒的女子,不知心中所想。
「大膽楚清!」皇帝憤然低吼,從營帳里疾步走來,「膽敢對端親王不敬!」
「父皇!楚清只是一時糊涂,無心冒犯端親王,一切罪責,都是兒臣的錯!」慕容熠塵焦慮地擰眉,誠惶誠恐地回道。
楚清冷冷凝著那明黃衣袍的中年男人,無畏無懼啟唇,「皇上不問緣由,就定臣女的罪,怕是文武百官都不能信服!」
「楚清!」皇帝噎語,龍顏大怒,好個心思玲瓏,伶牙俐齒的女子,竟拿百官來威脅他!
楚懷遇竟覺得女兒一番言辭異常振奮人心,他眸底掠過一抹精光,附和著跪下道,「端親王濫殺無辜,目無法紀,請皇上明察!」
于是,那些反對派一並俯首,聲音洪亮,「楚三小姐是無辜的!請皇上查明真相!」
慕容熠塵努力冷靜下來,如此局面,她大抵月兌離了危險,只是,那一箭之仇,他深刻銘記于心,定會一並雙倍奉還。
今日的事,實則是他一手策劃,張大人的死也是他意料之中,目的就是激化各方矛盾,好左手漁翁之利,可他步步算計,唯獨算漏了楚清對他的情誼!
她為了他枉顧竟生死,一時間百感交集,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悲。
「請皇上收回七王爺的封號,他品行不正,根本不配賜端字!」群臣激昂,咄咄逼迫著。
皇帝龍袖中的手緊握成拳,手背青筋凸起,似是隱忍著極大的怒氣,他面對眾臣,嚴苛道,「不配?老七為了我大昭國,在慶國忍辱負重十五年,朕只是給了他一個封號而已,你們就嫉恨了?」
眾臣匍匐著,被堵得啞口無言,楚懷遇,楚天昊額頭不禁滲滿細密的薄汗。
慕容子喧持中立態度,冷漠地站在一邊,不置一詞。
「楚清對端親王不敬,亦是對朕不尊,來人,將她拉下去,斬立決!」皇帝不改初衷,要殺一儆百,以儆效尤。
慕容熠塵臉色驟變,五指狠狠掐入掌心,一雙墨黑的瞳孔風雲萬變,蘊著揮之不去的凜然殺氣。
這一刻,他下定決心,倘若皇帝真動了他的女人,他會不顧一切地反!反!哪怕與天下為敵!
然,千鈞一發之際,慕容君墨卻淡淡地開了口,打破僵持的氣氛,「父皇,楚清和兒臣只是鬧著玩的,一場無關痛癢的玩笑而已,用不著這般嚴肅!」
他一席話,將情勢一百八十度大逆轉,眾人聞言,面面相覷,也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皇帝震然甩袖,嚴肅地擰眉,「老七!你所說的可是屬實?不用畏懼某些人,朕今日自會給你主持公道。」
「句句屬實。」慕容君墨一本正經地回答,轉而看向楚清,眯了眯狹狹長的鳳眼,「楚小姐,白日里,我輕薄了你,如今你打回來,可算是解氣了?」痞氣十足,道歉的言辭更像是深一層的調.戲。
「啊?」全場的人嘩然,個個神色萬千,面面相覷,敢情其中還有一段不可告人的故事。
「咳……」楚清被他一席話給嗆到,卻不好反駁,只得故作生氣地垂下眼瞼,默許下來。
慕容熠塵眸光陡然沉下,整個人好似被狠狠抽了一個耳光,他的女人,被其他男人給輕薄了?誰能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老七!如今尊為親王,何時能改改你那性子!」皇帝雖不知七兒子何故放過楚清,但局勢如此,他也不好再責難。
「都散了,各回營帳!」冷冷吩咐下去,甩袖離開,對于那幾名官員的慘死,不聞不問,默許端親王的鐵血政策。
眾人長吁口氣,驚魂未定,作鳥獸散。
慕容子喧雖擔憂楚清的傷勢,但深知慕容熠塵在場,他的關心只會顯得多余,于是提劍默然離開,昭陽也識趣地尾隨而上。
最後,偌大的營地,唯獨剩下三人。
慕容君墨斜睨了眼楚清,眸中意味不明,他繼而走向慕容熠塵,湊上去輕聲說了一句話,而後朗聲一笑,大搖大擺地離開。
慕容熠塵听後,整個人好似被籠罩了一層駭人的陰沉之氣,他緊了緊拳頭,努力平靜下來,「跟我回營帳,上藥!」
楚死去哪里肯听他的話,捂住受傷的胳膊,拔腿就跑,示他為洪水猛獸,避之不及。
她一口氣沖進營帳,昭陽驚愕道,「楚清,四哥竟不顧你的傷嗎?」話畢,趕忙去藥箱里翻騰。
「不是說了嗎?往後別提他。」楚清軟在榻上,有氣無力地說著。
然,許久都沒傳來昭陽的回話,她疑惑地支起身子,抬眸望去,就撞入男人冷冽、深邃的瞳孔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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