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一襲錦緞鎏金藍袍,他身材偉岸,膚色白皙,五官輪廓分明而深邃,猶如完美的雕塑,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顯得狂野不拘,邪魅性感。舒駑襻
「是端親王!」眼尖的人驚呼著站起身。
于是在座滿堂惶恐地放下手里的吃食,齊齊屈膝行跪拜大禮。端親王遠赴慶國十五年,一朝回國,就斬殺數名朝廷大員,那鐵血手段早已傳遍大街小巷。
「七哥怎麼來了?」昭陽眸低掠過一絲訝然之色,莫名地不安起來,「楚清,你跟七哥很熟嗎?」
「不太熟!」楚清亦是滿月復疑雲,怔愣半晌,徑直從容地走下樓去彗。
此刻,大廳的氣氛沉悶而詭異,慕容君墨負手而立,居高臨下地凝著眾人,眸色冷凝,遲遲不說免禮起身的事。
「見過端親王!」楚清微頷首,側身盈盈一拜,得體又大方地行禮。
「楚清!今日你酒樓開張大典,竟不請本王來喝杯喜酒?你可知你犯了大罪!」慕容君墨的語調淡而冷,不難看出他此刻心情極差撓。
「端親王身份尊貴,我不敢高攀,況且今日酒樓開張,宴請的只是平民百姓,無一名達官貴人!」楚清清了清嗓子,不卑不亢地回答。
「只宴請平民百姓?當真有意思!」慕容君墨眸低的陰冷之氣愈盛,他唇角勾起一抹譏笑,「那本王豈不是不請自來!?是不是所有權貴與你眼中還不如那些賤民?」
賤民二次說的極重,滿是不屑的語氣。
「不知端親王殿下今日到來所為何事?若是鬧場,我無話可說,歷來民斗不過官,是非曲直、黑白,都是你們說了算!」楚清亦是隱忍著迸發的火氣,毫不畏懼地對上男人滲著冰霜的黑眸。
慕容君墨輕笑一聲,眸底迸出凜然殺氣,「來人!本王懷疑醉仙樓在座的人居心叵測,聚眾謀反,統統抓起來,帶回刑部審問。」
坐在角落的趙三和一干下屬臉色驟變,互相睇了個眼色,下意識地模向腰間懸掛的兵刃。
「來人!還不給端親王布置座椅,好茶好吃的統統奉上來!」楚清朝著身後的秋菊喝道,廣袖中的手握得指節泛白,雖不知慕容君墨此番前來的目的,但為了大局著想,唯有忍氣吞聲。
「都起身吧!不用拘謹,本王只是來恭賀楚小姐開張大吉。」慕容君墨斂去眸低的冰冷之氣,繼而溫和一笑,恢復一臉無害的樣子。
眾人誠惶誠恐地起身,哪里還有半點食欲,個個坐立不安,偷偷瞧著那端坐上位的男子。
慕容君墨一人孤立地落座,他皺了皺,繼而朝楚清勾勾手,「你來!陪本王痛飲一場!」
「抱歉,我不會喝酒。」楚清冷冷拒絕,對于他的輪番刁難登時火冒三丈。
「不會喝?不如將此樓里的人統統放干血,匯聚一條猩紅的酒池子,定別有一番滋味。」慕容君墨淡淡說著,將人命說的那般低廉。
眾人聞言,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昭陽扶在護攔上,憂心不已,喃喃自語著,「七哥變得好可怕!記得嬤嬤嘴里的七哥連著螞蟻都不舍的踩死。」
樓下氣氛劍拔弩張。
「既然端親王這麼好的興致,那我只好奉陪到底。」楚清臉色微僵,轉身走到男人跟前大方落座。
「來!給本王倒酒!」慕容君墨抬手示意,儼然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姿態。
楚清從未服侍過人,雖萬分嫌惡他卑劣的手段,但也端起酒壺倒了一杯遞過去,「端親王,請用!」
「你先喝一口!會不會有毒,本王不敢拿性命開玩笑。」慕容君墨推開,繃著臉刁難道。
楚清深吸口氣,壓下胸腔里的怒火,仰頭一飲而盡,烈酒入喉,胃里跟著翻江倒海。
「好酒量!」慕容君墨愜意地欣賞著她嬌俏的臉頰,「沒有那塊胎記,你竟比父皇的梅妃還動人幾分。」
他語氣輕浮,抬手就勾起她尖尖的下巴,「難怪四哥能為你如此著迷!就連我也差點愛上你了!」
「那我是不是該感到榮幸?」楚清憎惡地推開他的狼爪,唇角勾起譏諷的弧度。
「有趣的小野貓!」慕容君墨也不惱,反而興致愈發濃郁,他慵懶地眯著鳳眸吩咐道,「倒酒!」
楚清翻了翻白眼,壓住胸腔里的不適,恭恭敬敬地倒了一杯,「端親王,請!」
慕容君墨輕搖著頭,皺眉道,「小清兒,我不喜歡你跟他們一樣喊我,端親王,多生疏!」
「那七爺!請!」楚清頓了頓,試著改變稱呼。那一刻,她莫名地從男人眼底讀到一抹落寞的神色。
「三爺,四爺,六爺,七爺!那麼多爺,你認為誰最有能力坐上皇位。」慕容君墨依然皺眉,不太喜那個稱呼,竟公然討論朝里的政局。
楚清心中一咯,思忖半晌很快答話,「我一介女流之輩,哪里懂那些,君墨,我們還是喝酒吧!」
君墨!恩。慕容君墨方才滿意地點點頭,似是極為喜歡那稱呼,接過酒杯就豪氣地飲下,「好酒!是九妹那丫頭從宮里偷出來的吧?」
樓上的昭陽臉上一窘,連忙否認,「七哥,你別胡說,要是被父皇知道,我會死得很慘!」
「九妹不想我告密的話,就下來陪我喝一杯,我又不是牛鬼蛇神,用得著怕成這樣?」慕容君墨朗聲而笑,朝她勾勾手。
「噢!」昭陽悻悻地笑開來,殷勤的迎了上去,「七哥,還記得小時候听宮里的嬤嬤說,你五歲就跑到酒窖里偷酒喝,後來被父皇知道了,還挨了板子!」
「咳咳咳……」慕容君墨臉色一窘,不悅地干咳兩聲,「我也不知,多年未見的妹妹,喜歡吃里爬外!」
「哼!七哥要告密便告去!我大不了將你的破事全捅出去!」昭陽亦不是省油的燈,不受婬.威,頗有氣勢地威脅。
古怪的兄妹二人拌嘴,不相上下,楚清無奈地搖搖頭,竟覺得這一刻,慕容君墨仿佛沒那麼可怕。
「很好笑嗎?」慕容君墨捕捉到楚清面部細微表情,劈頭蓋臉冷冷地反問一句。
楚清尷尬地垂下眼瞼,不予理會,埋頭認真吃飯。
「膽敢取笑本王,犯了大忌,罰你喝十杯抵罪!」慕容君墨不知何故,眼底漸漸浮現一抹陰霾之氣,將酒壺推過去命令道。
「七哥!楚清不會喝酒。」見氣氛冷凝,昭陽臉色驟變,忙勸道。
「不會喝酒?四哥的女人怎麼可能不會喝酒,敢用身體擋箭,喝酒會難倒她嗎?」慕容君墨不依不饒,譏諷地笑道。
「七爺說的對!喝酒那種小事怎麼會難倒我?」楚清深知,慕容君墨不過是找茬,她即便示弱也無濟于事,只能奉陪到底。
「好氣魄!不愧是四哥調.教出來的女人。」慕容君墨次次強調四哥二字,且每說一次,都蘊著絲絲譏諷的意味。
無人知曉,今日他何故心情低落地去為難一個弱女子,且萬般過分。
秋菊從廚房拿了十個嶄新的青瓷杯過來,憂心地朝楚姒清低語,「小姐,若是喝不過,奴婢去請四爺過來解圍。」
「不用!你听著,我的事與他再無無丁點關系。」楚清篤定地說道,亦是說給自己听,哪怕遇到再難的事,她不會軟弱,不會再去貪念他為她遮風擋雨了。
慕容君墨見她遲疑,挑眉催促道,「楚清,若是覺得為難,跪下給本王認個錯,大可免去十杯烈酒。」
「抱歉!我的腿不懂得彎曲二字怎麼念!」楚清冷冷拒絕他的「好意」,動作嫻熟而快速地將杯子溢滿。
「楚清,別逞強,我記得你從不喝酒的!」慕容昭陽擔憂地按住她的手,又轉頭看向慕容君墨,「七哥,要不我替楚清給你跪下道歉?」
慕容君墨冷下臉不語,閑閑地把玩手里的青瓷杯。
「昭陽,好朋友不是你這樣當的!現在該給我鼓氣才對。」楚清心底一陣感動,反握住她的手說道。
「恩!楚清你行的!我知道任何事都難不倒你!」昭陽牽強地笑道,豎起大拇指打氣。
楚清心中泛起微苦,若換做平時一定無事,可此刻懷有身孕,喝下十杯酒……而她不過是在賭氣,賭他會不會見死不救。
她深刻地感受到他的氣息,他就在暗處,正一瞬不瞬地凝著她。
慕容君墨搖開手里的雪色折扇,漫不經心地凝著對桌的女子,「開始吧!」
楚姒清閉了閉眸,端起一杯置于唇邊,繼而毫不猶豫地豪飲入喉,三十年的窖藏烈酒,醺地她臉頰迅速爬上兩朵紅雲。
第二杯,她亦是眼皮都沒眨地喝下。
第三杯,第四杯……第八杯時,她腦子里亂成漿糊,渾身的血液叫囂著,眼前的男子朦朦朧朧,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是看好戲的姿態,或是流露出丁點的憐惜?
「七爺!呵呵呵……」楚姒清意識迷亂,咯咯笑著,笑的苦澀難當,「你看,我快喝完了!是不是該佩服我的酒量?」
慕容君墨靜靜地凝著她,俊美的臉容交織著復雜的神色,那烈酒換做平常男子都難以駕馭,而她一介女流……
她明明喝的極痛苦,秀眉擰著,可偏爭強好勝,不肯服輸,這狂傲的性子讓他怒的同時,更多的是疼惜。
楚姒清暈頭轉向,模索了半晌,才艱難地端起第九杯,「酒很好喝,昭陽你也來一杯嘛!」她笑,卻不爭氣地紅了眼眶。
他果然鐵石心腸,就在暗處眼睜睜看著她受欺負,他是否還算計著酒或許能影響月復中的孩子?
「夠了!」慕容君墨猛然起身,長臂快速伸過去奪了她的酒杯,「你的膽識,本王領教到了!若是再喝下去,會鬧出人命的!」
「我還要喝,拿過來。」楚姒清嚷嚷道,微醺著小臉不肯依他,「我是生是死,根本沒人在意!」
慕容君墨默然不語,沒再阻攔,那一刻,他對眼前的女子突生一種想要去呵護的念頭。就好像小惜兒,其實很柔弱,可最喜故作堅強。
今天是小惜兒的忌日,每年的這個時候他心情會低落到谷底,以至于將心中的怨恨盡數加注在慕容熠塵的女人身上,可最終又萌生莫名的不忍。
「九妹,好好照顧她!我回宮去了!」慕容君墨整理完煩亂的思緒,而後拂袖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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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秋菊安頓好喝的爛醉如泥的楚姒清,終于經受不住困意,守在廳內沉沉睡去。
二樓雅致的廂房里,床榻上的女子睡顏寧靜,皎皎的月華傾瀉在她臉頰處,更添一分柔和之美。
黑衣男子從窗戶輕易地翻越進來,而後闊步了過去,坐在床沿,一瞬不瞬地凝著女子。
「清兒……我該拿你怎麼辦?」他低喃著,大手愛憐地撫模上她的額。
「唔……誰呀!」楚姒清嚶嚀一聲,緩緩睜開明眸,盯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噢,赫連你來了!也是來陪我喝酒的嗎?」
「為什麼喝那麼多?憑你的玲瓏心思,會解不了慕容君墨的刁難?」赫連懿挑起她尖尖的下巴,冷聲責問。
「咯……」楚姒清酒勁上來,痛快地打了個酒咯,嬌媚的小臉笑顏如花,「我就是要喝酒,怎麼了?你管我!我心里不痛快,喝個酒怎麼了?」
「我不準你作踐身子!喝酒也要適可而止!」赫連懿慍怒浮上眉梢,痛心地斥責道。
楚姒清笑的更加燦爛了,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在關心我嗎?呵呵……好假啊!這世上,除了阿洛,不會再有人在乎我了!他也一樣,他有私欲,嫌棄我,更多的是怕受到皇帝的威脅……他好狠啊,親手灌我喝紅花……」
「清兒,我知道你心里苦,但有些事情並不是你想的那樣!」赫連懿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子正色道。
「你知道,我那時是什麼心情嗎?呵呵……想哭,更想笑。」楚姒清腦子里醉的一塌糊涂,可心里的傷怎麼也揮之不去。
「清兒…」赫連懿默然地凝著她,感覺胸腔里好似壓著一座大山,密不透風,難受極了。
「嘔……」胃里翻江倒海,楚姒清忍不住將污穢盡數吐了出來,且不偏不倚地全吐到赫連身上。
「好難受,唔……」她捂住心口喘息,小臉滿是痛苦的神色。
赫連懿無奈地皺眉,扶住她虛軟的身子,繼而將一粒藥丸塞入她嘴里,「清兒……清兒,乖,馬上就舒服了。」
「哦!」楚姒清輕輕吐氣,半晌緩過神來,見男人沾染了一身的污垢,幸災樂禍地笑道,「呵呵……你笨死了,都不會躲開嗎?好臭!」
赫連懿無奈地彎唇,擰了擰她的耳朵,「你也好不到哪去!走,我們一齊沐浴,就不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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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不要了!我跟你不熟……」楚姒清嘟噥著紅唇,身子似蛇妖般扭動、掙扎。
赫連懿攔腰就將她打橫抱起,徑直走到芙蓉屏風後,大木桶里早已備好了溫水、玫瑰花,香薰。
「赫連……赫連……洗澡可以,但不準佔我便宜!」楚姒清掄起拳頭,密雨般砸在男人堅實寬闊的胸膛上,奈何那力道只是撓癢癢。
「吐了本門主一身,還敢提條件!」赫連懿將女子放下,輕刮了下她的鼻子,不由分說地剝開那輕薄的外衫。
「冷啊!」楚姒清渾身一個激靈,小貓似地偎進男人懷里,嬌軟的身軀貼上他的。
「小妖精。」赫連懿啞聲低咒,體內猛然竄出一股邪火,深吸口氣將懷里的美人抱進浴桶里。
楚姒清慵懶地閉著眼楮,仰頭靠在浴桶邊沿,「赫連……力道不夠,赫連……往上點……赫連……你沒吃飯嗎?」
赫連懿褪下弄髒的外衫後,就屈膝在浴桶後,一言不發地給女子擦拭身子,他動作輕柔,極盡愛憐,幽深的黑眸里蘊著太多復雜的情緒。
「赫連……」楚姒清驀地轉身,微醺的小臉似令人采擷的花朵,萬般迷人,一雙清澈的明眸愣愣地凝著男人。
「怎麼了?」赫連懿目不斜視地給她擦拭柔美的雪峰。
「塵……」楚姒清軟糯地喚道,雪白的手臂嘩啦破出水面,繼而去輕輕撫模他堅毅的下顎。
赫連懿一怔,反握住她的手,眼中掠過驚惶的神色。
「塵……」楚姒清陷入迷醉,眼前的鬼面漸漸模糊,最後慢慢演變成她幻想的銀面,「我好愛你……你究竟知不知道!可是……我同樣愛那孩子……」
「清兒。」赫連懿眸色復雜,大手捧起她的小臉,炙熱的吻覆了過去。
「唔……」楚姒清唇上一重,男人霸道而粗蠻的吻將她零星的意識也淹沒,竟主動勾上他的脖子。
赫連懿狠狠地蹂躪著她的紅唇,遠遠不夠,他低喘著長腿一伸,抱住她跟著跌入浴桶里,水珠四濺,花瓣飛舞,月光下,那一對璧人火熱糾纏著,勢必要將彼此刻入骨髓里。
「你不是他!」就當赫連懿大手探入她腿.間時,楚姒清藥丸的作用下猛然驚醒,待看清眼前的一切,整個人風中凌亂了。
「你以為是誰?」赫連懿黑眸蘊著熊熊欲.火,長臂伸出將她再次揉進懷里,灼熱的氣息輕吐在她暈紅的臉頰,「喝醉酒就亂認男人,這是你最擅長做的事對不對?」
「你放開我!」楚清低斥,委屈、羞憤交織,也不知男人何故這麼大火氣!
「不放!再都不可能放你。」赫連懿霸道地宣誓,低頭狠狠擒住她的唇,那力道帶著懲罰的意味。
醉仙樓對面二樓,一抹黑影臨窗而立,他緩緩將手里的弓箭搭好,微眯起眸子瞄準獵物,殺氣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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