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回屋里去!」慕容熠塵鉗住她的雙肩,冷聲命令道,語聲再都無往日的寵溺,愛憐之意。舒駑襻
「如今她回來了,你是不是不要我了?說實話。」楚清深吸口氣,艱難啟唇,傻傻地期望事情會有轉圜的余地。
慕容熠塵薄唇緊抿,陷入艱難的抉擇,半晌後,他模稜兩可地答復她,「我從來沒打算拋棄你……但馨兒我也不能辜負。」
「呵……」楚清輕笑一聲,明眸里的光華漸漸剝落。很明確了不是嗎?因為責任,他不得不暫時留下她,且殘忍地告訴他,他以後愛的只是夏馨梅一人。
心好痛,似是被尖銳的利器,一下一下地刮著,難受地幾欲窒息,她恨極了這種感覺彗。
「楚清,你恨也好,怨也好,但不能作踐自己的身子!」慕容熠塵不敢去看她明澈的雙眸,留下一句作勢就轉身離開。
「塵……我是夏馨梅,你信嗎?」楚清抬眸,任雨水沖刷臉頰的淚漬,她拉住他的手,哽咽著一字一句地說道。
「還愣著作死啊!將她扶回屋里去。」慕容熠塵朝丫鬟冷聲喝斥,只當她是燒糊涂、亦或是痴心妄想囂。
綠衣丫鬟惶恐地迎了上來,「是,四爺。」作勢接過他手里的女人。
楚清只覺得頭痛欲裂,雙腳好似灌了鉛,渾身乏力,種種跡象表面,感染了風寒,「好難受……難受。」
她痛苦地擰眉,喃喃自語著。
以往,只要她經受丁點不適,他將她捧在手心呵護,一副比她更痛的神情,可如今,她難受地快死,他依舊冷漠地站在門口不予理會。
綠衣丫鬟快速將楚清的濕衣裳褪下,繼而轉頭小聲回稟道,「四爺,楚姑娘怕是感染了風寒,再加上幾日沒進食……」
「去將大夫請來後院。」慕容熠塵眸光一沉,他皺了皺眉,繼而拂袖離開,將絕情演繹到底,不做丁點停留。
楚清渾身乏力地躺在床上,哀求地喚了句,「塵,不要走,好不好?」她最怕生病,病了會變得異常脆弱,她需要他溫暖的懷抱,于是低聲下氣地懇求道。
「大夫會來看你!不會有事的。」他連著一句安慰的話都不說,也不同往日清兒、清兒地喚,他叫她楚清,亦或是直接省略稱謂,那般陌生地對待。
楚清唇角勾起一抹淒涼的笑,她抬起胳膊朝他揮了揮,「那多謝四爺了,估模著要用你不少醫藥費,等我好了一並還你。」
她明明在笑,可一顆心好似在流淚,滴答滴答……整個碎了開來,再都難以愈合。
窗外風雨飄搖,電閃雷鳴,她蜷縮在溫暖的被褥里,睜著明眸細數床頂幔帳的花紋數目,錯亂復雜,任她如何費盡心神都難以梳理。
「楚姑娘……楚姑娘?」丫鬟心疼不已,輕輕地喚她。
楚清意識漸漸模糊,最後見到的是一抹白影,男人面如冠玉,就坐在床前,輕輕執起她的手,傳遞一抹溫暖過來。
那感覺好熟悉!
男人握緊她的柔夷,眉宇間凝聚著疼惜、無奈、懊悔等諸多復雜的情緒,「清兒……或許我真的錯了……但請你一定要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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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熠塵神色落寞地出了後院,頓覺整顆心異常沉悶、壓抑,最後帶著一身疲憊回到錦書苑。
宮里資歷最長的孫御醫正在房內給夏馨梅精細地探脈,他模了模花白的胡須,而後緩緩道,「四爺……夏姑娘的身子大不如前,許是在棺木里躺了太久的原因,日後得悉心調養,切忌不可受到丁點的傷病。」
「有勞孫御醫了!」慕容熠塵微松口氣,轉著輪椅走向床榻安靜躺著的女子。
孫御醫開了幾貼養身的藥,而後恭恭敬敬地離開了,「四爺,下官告退。」
屋內靜下來,窗外的雨聲、雷聲卻愈大。
夏馨梅撐著手臂起身,眼角眉梢是化不開的幸福笑顏,她拉著男人的手,「塵……我就說,我沒什麼大礙,剛剛只是貧血暈倒了,你非得大驚小怪,驚動宮里的御醫。」
「馨兒沒事我就放心了。」慕容熠塵舒展深鎖的眉宇,反握住女子的手,「御醫說,你的身子還需好好調養,記住他叮囑的話沒?」
「我不要記,有你就夠了不是嗎?」夏馨梅狡黠一笑,伸手就將男人帶到床上,「塵,你今晚陪我睡好不好,我害怕下雨。」
「好。」慕容熠塵寵溺一笑,飛快退了長靴,並肩與女子躺下,長臂緊緊摟著女子的縴腰。
「在想什麼?心神不寧的?」夏馨梅小手隔著層層衣衫,調皮地在男人胸膛上畫圈圈。
「在想我們何時成婚,何時洞房。」慕容熠塵收回游離的思緒,轉而目光灼灼地凝著懷里嬌羞不已的女子。
實則,他在想,楚清亦是不喜下雨、打雷天。
「塵,你壞死了!我看,你更想的是洞房那日吧!」夏馨梅嗔怪道,臉頰處泛起的緋色萬般迷人。
慕容熠塵情動不已,眸低的晦暗之色愈勝,一個翻身將女子壓下,預備去一親芳澤。
「四爺……」門外陡然傳來楊廣的焦慮的低喚。
「什麼事?」慕容熠塵興致全無,松開懷里的女子,沉聲問道。
夏馨梅眸低難掩失望的神色,牽起被褥將臉埋了進去,而後靜靜聆听。
「楚姑娘陷入重度昏迷……您要不要去看看……」楊廣一五一十地將楚清的境況道出,而後忐忑地等候男人作答。
沉默了半晌,屋內傳來慕容熠塵淡漠的回聲,「風寒而已,她自作自受,該吃點苦留下教訓。」
楊廣.聞言,無奈搖搖頭噤了聲,他悵然地走在雨幕中,只覺得萬分心寒,替楚清不值。
錦書苑房內,夜風從窗縫吹進來,橘黃的燭火映襯著男人臉上冰冷的銀質面具,明明暗暗。
「塵……你愛她對不對?」夏馨梅探出腦袋,一瞬不瞬地凝著他,語聲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緒。
「傻丫頭,那都是過去的事,如今你回來了,我不會再對任何女人存有異心。」慕容熠塵裹住她的柔夷,篤定地答復她,亦是說給自己听。
「塵……」夏馨梅一時噎語,那抹不安瞬間煙消雲散,雙手環住男人的勁腰,小腦袋幸福地埋入男人懷里。
那夜,慕容熠塵擁著懷里的溫香軟玉,徹夜未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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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清醒來時,天已大亮,刺眼的陽光從窗欞處傾瀉下來,斑駁地映在她面無血色的臉上。
「楚姑娘,你可算醒了!」綠衣丫鬟推門進來,欣喜地喚她。
「恩,謝謝你昨晚的照顧。」楚清撫了撫額,努力坐起身,昨夜,她意志力薄弱,陷入重度昏迷,差點魂歸,好在有個人一直陪在她床側,握住她的手,給予她無限溫暖、鼓舞。
是誰?她異常清楚,那人不是慕容熠塵。
「楚姑娘,起來吃早膳吧,你都餓了快四天。」綠衣丫鬟端了杏花粥過來,殷殷地勸道。
「好。」楚清咽了咽干澀的嗓子,欣然接過。
氣也氣了,鬧也鬧了!也該死心了不是嗎?哪怕在艱難,她也會振作起來,做回堅強的楚清。
楚清飽飽吃了一頓,總算有了下床走動的氣力,听丫鬟說慕容熠塵今日會出府,而她得把握最好的時機。
此時,楊廣神色猶疑地站在門口,不知進退。
「楊廣?有事嗎?」楚清心下疑惑,主動迎了上去。她亦是看得出,眼前的男人眼中流露的同情、憐憫之色。
「楚姑娘,我撿到一張紙條,是梅妃給四爺的,但四爺並未拆開就扔了。」楊廣前思後想了好幾日,最後決定來找楚清解決難題。
「是什麼?」楚清狐疑地接過,將折得嚴密的紙條緩緩打開,臉色不由得微變。
梅妃用娟秀的字體留下寥寥四個字,而那亦是楚清曾想到過的,如今二人想法不謀而合,是不是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