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玨走後,鳳輕塵將手術室的門關上,點燃手術室里所有的打,抽出嵌在牆壁里的櫃子,拿出一應藥具和器具。
別看左岸這人冷冰冰,為人傲慢又愛財,毒舌又別扭,實際上卻最貼心不過,在鳳輕塵安排應付明天的事時,左岸已經替孫思行打理好了。
左岸知道鳳輕塵一個姑娘,照顧一個男傷患多有不便,不僅一早替孫思行檢查身體受傷的情況,還將孫思行身上那粗糙的囚服月兌了下來,換上干淨的絲衣,方便鳳輕塵醫治,也讓孫思行能舒服一點……
柔軟的絲衣不會與傷口粘在一起,最大程度降低了孫思行因衣服和傷口的摩擦帶來的疼痛,就憑這一點,鳳輕塵決定,只要左岸能保密,她就告訴左岸震天雷怎麼做。
左岸為孫思行做的事雖然不起眼,但無不透露他在為孫思行考慮,要不是親眼所見,鳳輕塵都不知道,左岸居然會有這麼細心的一面。
掀開孫思行的衣服,鳳輕塵看到思行身上的傷口都已經清理好了,並且上好了藥,從傷口的處理手法上來看,鳳輕塵知道這些傷口不是佟玨處理的,佟玨雖然也能打打下手,但她處理傷口沒有這麼快速與細致。
左岸並不是隨便往傷口上灑藥,思行身上每一處傷口都得到了細致的清理,傷上口的腐肉,被小心的清理掉了,看那刀口可以看出下手的人又快又穩,鳳輕塵想除了左岸,沒有人有這麼快的手法。
傷口處的積血與積水,也被細心地吸了出來,地上的那一堆醫用棉花就是最好的證明,能想到這一步的,只有左岸,佟玨這個時候正亂著,根本想不到這上面來。
看到已經處理好的外傷,饒是鳳輕塵也不得不說,左岸不僅是最好的殺手,處理外傷也是最棒的,哪怕是鳳輕塵也挑不出了錯了來。
「你果然是個幸福的孩子,連左岸那個沒人性的殺手都會為你著想。」鳳輕塵輕輕地模著孫思行的頭,眼中流露出與年齡不相符的溫柔與疼惜。
十六歲的身體,掩不住二十七歲成熟的靈魂,在她眼中思行就是小弟弟,一個值得她費盡心機保護的弟弟。
外傷處理好了,鳳輕塵也相信左岸的判斷,思行的身體沒有受到侵犯,沒有再進一步做檢查。
思行開始發燒了,不知道是外傷引起的,還是腦部的傷引起來的,鳳輕塵有心擔心,思行此時的狀況很不好,腦部的傷已經影響到他身體其他部位了。
孫思行的瞳孔縮小,對光的反應遲鈍,血壓升高、心率減慢,這是腦硬膜外血腫的臨床表現,當然憑借這一點就斷定思行的傷勢是不科的,但這些臨床表現足已說明思行腦部的傷勢很嚴重。
鳳輕塵決定先替孫思行處理頭上的傷,至于軟組織和肺腑的傷,一是時間上來不及,另一則是她不擅長內科,如果可以她還是想去請一個玄醫谷谷主來給思行診治,她想盡力給思行最好的。
孫思行腦部受傷最重,顱內血腫,看了一眼智醫療包上的時間,現在是午夜,離天亮不到七個小時,她必須盡快給思行做ct檢查,確認血腫的來源和部位,好進行開顱手術。
七個小時,只有一個人,還要進行術前檢查,這個時間根本不夠,可孫思行的情況已經不能再等,再拖下去思行會有生命危險。
思行的生命比什麼都重要,明天去大理寺告狀的事,就交給佟瑤和王家的訟師了。
鳳輕塵把孫思行的頭發全部剪掉,啟動智能醫療包,給孫思行做腦部檢查,確定血腫的部位,在等待結果的同時,鳳輕塵開始給孫思行做術前的準備,而這個過程,孫思行沒有醒過一次,生命體征也出現了異常。
「思行,你千萬要堅持住,留下師父一個人,師父會害怕,也會孤單。」注射麻醉劑前,鳳輕塵在孫思行的耳邊說道。
她是醫生,她要理智、要冷靜,可是躺在手術台上的人是她的親人,在沒有握手術刀前,她也會和普通的病人家屬一樣擔心。
「思行,師父拼命也會救活你,你也要堅持住,不管在血衣衛遇到了什麼,你現都不用怕了,師父回來了,師父回來了。思行你不用擔心,也不用害怕,等你醒了,看師父怎麼給你討回公道。」麻醉劑注射下去了,鳳輕塵知道孫思行听不到,可還是在他的耳邊說道。
這個時候,她慶幸主刀醫生是自己,可以在第一時間知道思行沒事的消息,可同時害怕為什麼主刀醫生是自己。
握上手術刀時,她是沒有感情的機器,她會用最精準的手法做好這個開顱手術,可在沒有握到手術刀前,她會擔心、她會害怕。
鳳府就只有他們師徒二人,一個都不能再少了。
麻醉起效果了,營養液也輸完了,孫思行的檢查結果也出來了,鳳輕塵知道屬于她的戰斗要開始了,她本以為在九州大陸第一個開顱手術是為雲瀟做的,卻沒有想到,她做的第一個開顱手術,是為思行。
鳳輕塵深深地吸了口氣,最後一次在孫思行的耳邊道︰「思行,和師父一起來完成這個手術,完成了這個手術後,師父教你如何取腦部的腫瘤,到時候我們師徒二人一起給雲瀟做腦部手術。」
說完這話,鳳輕塵便起身,不再看孫思行,看到智能醫療包里的ct圖,鳳輕塵確定了孫思行顱內血腫的位置,也確定好手術的位置。
千百場手術下來,開顱手術對鳳輕塵來說,是她最熟悉的一個手術,她閉著眼楮也能完成了,所以……
思行不會有事的。
鳳輕塵閉下眼,將眼中的情緒全部掩去,待到她再次睜開眼楮時,她的眼中一片清明,眼中亦沒有任何情緒波動,冰冷的就像殺人時的左岸,眼中只有任務。
鳳輕塵調整好手術台,將燈光打到她需要的位置,洗手、消毒、換上有新的手術袍,再次消毒,走回手術台。
每一個動作都很仔細,舉手投足間卻有著讓人不敢逼視的氣勢,而這個時候的鳳輕塵,完全進入到自己的工作中,外界發生的一切都與她無關。
檢查病人情況,掀開頭皮,用醫用電鑽確定手術部位,打下四個孔,鳳輕塵將電鑽放回,再起一旁的醫用電鑽,鋸開頭骨,打開頭骨放至一旁,腦膜已經露在眼前了。
腦膜粘著血,緩慢的顫動,看上去很嚇人,鳳輕塵卻沒有半點害怕的感覺,這樣的場景她看過不下次。
鳳輕塵眼也不眨,伸手將腦膜剝開,尋找血腫的位置,確定部位後,拿出吸血腫的儀器,將顱內的血腫吸出來。
手術的過程血腥而殘忍,雖說鳳輕塵的動作利落干脆,可那畢竟開腦殼呀,這舉動怎麼看怎麼像妖女吃人。
鳳輕塵無比慶幸手術室四周沒有可以藏人的位置,要是讓暗衛看到這一手術過程,暗衛們估計會吐得天昏暗地,失去保護鳳輕塵的能力,而她今天所做的事情,要讓外人看到,哪怕是救人,也不會有好下場。
把人的腦殼打開,在世人眼中那人已經死了,到時候不管是動手的鳳輕塵,還是開了腦殼後了活下來的孫思行,都不會被世人接受。
而鳳輕塵也沒打算,把手術的過程外傳,顱內的血腫取出來的後,鳳輕塵並沒有放松,將腦殼放回、縫合好腦部的傷口,順便把思行後腦勺的血窟窿也縫合好了,鳳輕塵給孫思行帶好防護的設備,做術後的清理工作。
在鳳輕塵完成開顱手術時,天早已經亮了,佟瑤按鳳輕塵的吩咐,一大早就和王家的訟師來到大理寺,狀告血衣衛和順寧侯府。
而比他們更早的是左岸,在鳳輕塵將孫思行的腦殼放回去時,左岸已經帶著那兩疊紙,在皇城幾個熱鬧的地位轉悠了。
茶樓、客棧、太學、主干道、御史官員們住的地方,國公、侯爺們住的地方,世家權貴家門口,凡是左岸能想到的地方,都沒有幸免。
好在左岸雖然藝高人膽大,還沒有張狂到,把這寫滿血衣衛與順寧侯府罪證的紙條灑到皇宮門口。
寫滿罪證的紙條,如同雪花一樣,灑向皇城每一個角落,第二天一大早,無論是學子還是官員,普通老百姓還是少爺公子,都看到這兩張寫滿順寧侯府與血衣衛罪狀的紙條。
「原來侯府的大老爺們都這麼亂呀,那閨女還有人要不?」
「這什麼順寧侯府也太可惡了,自家閨女不檢點居然還嫁禍給別人,死得好呀,死得好呀,只可憐那孫小神醫,成了替罪羔羊。」
「哪個孫小神醫?是不是前段時間施粥布藥的孫小神醫?」有不識字的老百姓听到人議論,連忙停下來問道。
「就是那個孫小神醫,除了施粥布藥的孫小神醫,誰還敢叫孫小神醫。這順寧侯府真是造孽哦,連孫小神醫都陷害,我詛咒他們一家人不得好死,生兒子沒。」
流言,第一時間在東陵皇城流傳起來,詛咒順寧侯府的越來越多,民意也匯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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