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圍困禁地已經持續了上千年,所以禁地周圍能站人的地方都已經蓋起了房子。
黑暗神殿的神使、長老、武奴等人在些駐守,跟著來的更有大批侍候的奴隸,在駐地外圍或相隔一段距離建立起村落聚居。這些奴隸在黑暗神殿之人的心目中連畜牲都不如,大部分都活不過十年就會被折磨死,然後從各地抓來新人補充。
衛天宇和凌子寒從一個看上去毒霧彌漫、熔岩噴涌的極險之地鑽出來,向黑暗大陸的中心地帶走去。
兩人的耳垂上都戴著一只像是琉璃做的耳環,這是衛天宇在師父的指導下煉制的靈器,作用很簡單,就是改變容貌、隱藏境界、迷惑外人。
凌子寒的幽藍色頭發與眼眸在黑暗大陸上並不顯眼,尤其是他的武魂全是黑暗系高品階,就算是冒充黑暗神殿的人,一時也不會穿幫。可衛天宇的金色頭發與眼楮卻是明晃晃的招牌,這種象征著光明的色彩是黑暗的死敵,只要被人看到,說不定就會上來殺他。為了避免麻煩,兩人都將頭發和眼楮的顏色改成黑色,相貌也稍作調整,變得平平無奇。「迷惑耳環」的作用不夠大,無法改變晶瑩的肌膚,他們覺得這不是什麼大事,也就沒有理會。
兩人為了掩人耳目,背後都背了一個小包袱,里面塞了幾件粗布衣裳,身上穿的也是布衣,遮住了貼身的靈器寶衣,發髻上插著一支簪子,看著像是不值錢的木頭所制,實際上卻是能自動護身的防御靈器。他們走在路上,就像是兩個普通的鄉野少年,沒有任何出奇之處。
這是衛天宇第一次走出禁地。他吸了一口渾濁嗆人的煞氣便立刻閉氣,全身真元走動,便可替代呼吸。看著陰暗灰黑的天空、貧瘠蒼涼的大地,感覺與淨土的反差實在太大,他不禁皺了皺眉,「你以前就是在這種環境里生活的?」
「是啊。」凌子寒平淡地說,「所以小時候一直生病,我估計是因為武魂受到煞氣的滋養,雖然沒有開靈,它們卻始終在成長,而我那時候太小,身子弱,所以扛不住。」
「很有可能。」衛天宇握住他的手,輕輕嘆了口氣,「幸好你挺過來了。」
凌子寒微笑著看向他,「老天讓我們來到這里,肯定有它的用意,哪有那麼容易就讓我掛掉?」
衛天宇便高興了,「我喜歡‘命中注定’這個詞。」
凌子寒開心地挑了挑眉,與他手拉著手往前走。
兩人已經是武王境界,真元在體內自行運轉,氣息悠長,體力充足,走個幾天幾夜都不會疲倦。他們對外面的世界都感到很好奇,所以並沒有展開輕功身法,也沒有乘坐寧火烈送給他們的穿雲舟,而是像凡人那樣,徒步前行,不緊不慢。
到了晚上,他們就在野外宿營。衛天宇會布下隱匿陣法,以策安全。兩人幕天席地,或是修煉,或是休息,感覺輕松自在。
漸漸的,他們看到了有人聚居的村落以及村外的農田。那些人一看便是凡人,沒有修煉過,個個骨瘦如柴,衣不蔽體,舉步維艱,卻還要硬撐著在田里勞作。整個村子沒有什麼動靜,看不到一點生機。
衛天宇看了一會兒,不禁慨嘆,「魔殿的人不給普通平民一條活路,以後他們還能再奴役誰?」
凌子寒想起了當年自己生活的那個小村子,基本上長年累月也沒有太多動靜,但也是有生氣的。村民們雖然度日艱難,但是上山打獵、下河抓魚、開荒種田、采藥砍柴,手上總有活兒在干,也就能生活下去。偶爾幾戶關系比較好的人家還會聚一聚,就會增加幾分快樂的氣氛。這里的村子里卻籠罩著一股死氣,仿佛家家戶戶都在等死,看不到任何生機。
「進去看看吧。」他忍不住說道。雖然他不是救世主,但是既然走到這里了,總還是想去瞧瞧,看看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能不能幫他們一把。
凌九霄與魔殿仇深似海,凌子寒和衛天宇都是與他血脈相連的親人,自然也視魔殿為仇人。若是有機會給他們搗搗亂,兩人是完全不介意動手的。
他們還沒走到村口,從村子中就傳出了兩聲極為淒慘的尖叫,接著是一個蒼老的男聲哭喊道︰「各位大爺,求求你們,我家孩子還小啊。」
隨即就听到邪婬的笑鬧聲不絕于耳,「就是看他們小才嘗個鮮,難道你讓我們去搞老梆子?」
然後就是慘叫聲、撕打聲、喝罵聲、婬笑聲此起彼伏。
兩人對視一眼,便同時飛身躍起,向村中掠去。幾個呼吸的功夫,他們便找到了事發現場。
這是一間低矮的石屋,里面人影幢幢,外面有兩個瘦弱的男女倒在血泊中,一看就明白是怎麼回事。
兩人片刻也不耽誤,神識一掃,便清楚了屋里的人數、所處位置以及每個人的境界。不過是幾個武師而已,對于他們來說只能算土雞瓦狗,欺壓普通人卻是具有絕對優勢。
衛天宇沒有動用陣法,凌子寒也不屑于使用隱匿功法,一人掌控法器,一人手握針劍,同時殺進房中。他們放出武王氣勢,頓時壓制得這群暴徒跪倒地,連呼吸都很困難,然後便如砍瓜切菜一般,將他們全部擊殺。
衛天宇把兩個已經昏迷的幼女小心翼翼地放成平躺的姿勢,一邊檢查她們的傷勢一邊拿出丹藥來給她們服下。兩個孩子太小,都不超過十歲,而且沒有開靈,屬于嚴重營養不良的普通人,連藥力都承受不住。他都不敢用太好的藥,只能拿出凌子寒練習丹道時煉出的低階傷藥,並用真元護住孩子的心脈和大腦,以保證她們不被體內流動的藥力損傷性命。
凌子寒躥出門去,仔細檢查了倒在血泊中的兩個人,發現女子的胸口有個大洞,血已流光,早就斷了氣,另一個男子的肋骨斷了幾根,還剩下一口氣。他拿出自己煉制的補血續骨的傷藥給他服下,卻不敢挪動傷者。
這些人一輩子都福氣吃藥,身體對藥力極為敏感,很快,屋里的孩子和屋外的中年男人都漸漸好轉,細若游絲的呼吸慢慢變粗,臉色也褪去了青灰色的死氣,雖然看上去仍是慘白一片,但是傷處的血已經止住,總算保住了一條命。
屋里遍地死尸,血腥氣很濃,凌子寒走進去,關切地問︰「兩個孩子不要緊吧?」
「身體上的傷是可以痊愈的……」衛天宇沒說完,輕輕嘆了口氣。
凌子寒閉了閉眼楮,安慰他道︰「你別擔心,從小在這種環境里長大,他們的生命雖然弱小,卻特別堅韌,應該不會尋死的。」
衛天宇敏感地轉頭看向他,「你以前……村子里也發生過這種事?」
「我醒來後,在村子沒待多長時間就離開了,所以沒看到類似的事,但是听說過。」凌子寒神情肅然,「這兩個姑娘等到十歲後,就要送到黑暗神殿設在各地的分殿篩選。以她們的容貌,肯定會被選中做性奴。若是顏色平平,就會根據她們的體質成為血奴、藥奴,甚至成為食物,用來投喂那些人豢養的魔獸寵物。上萬年來,黑暗大陸上的平民都是這麼一代一代過來的,所以他們都明白自己的命運,也知道反抗是徒勞的,像門外那兩位……一定是這兩個孩子的父母,能掙扎著求情進而反抗,那是很了不起的。」
衛天宇默然,半晌才道︰「那現在……你有什麼打算?」
凌子寒苦笑,「要改變他們的命運,只有一個途徑,就是鏟除黑暗神殿,可是以我們現在的實力,根本就不可能。我父親是武尊強者,與黑暗神殿的一個神使拼命,也不過是打了個兩敗俱傷。一個神使就如此強大,而黑暗神殿里卻有不少比神使更厲害的人物。」
「嗯。」衛天宇模了模下巴,「這事咱們沒遇到也就罷了,既然遇上了,總要幫他們一把。」
「我贊成。」凌子寒琢磨了一下,「你能弄個陣法,把他們藏進去嗎?」
「可以。」衛天宇想了想,「不能在這里,太容易被發現了。我是低階陣法師,布下的陣法擋不住武尊以上的強者攻擊。嗯,我們可以在附近找一座山,依山而建陣法,讓他們藏在里面,只要不出來,應該會很安全。」
「行。」凌子寒點頭,「這事要快。」
「那我們現在就出去看看附近的地形。」衛天宇正要往外走,忽然低頭看了看躺在土炕上的那對幼小的姐妹,有些擔心地說,「他們怎麼辦?萬一我們不在這兒,她們醒過來,會不會出什麼事?」
凌子寒也有些擔憂,便道︰「你去查看地形吧,我在這兒守著。你別走得太遠,每隔一個小時就與我聯絡一次。」
「好。」衛天宇不再猶豫,低頭走出房門。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霸道的聲音響起,在空中滾滾而過,「賤民們,收稅收人的時候到了,全部給大爺滾出來!一刻鐘內不到,殺無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