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衛天宇和凌子寒破天荒地睡到很晚才起。
兩人下了床,穿好衣服,不約而同地抻了抻身體,只听到全身骨節發出 啪啪的聲音,不由得相視而笑。
他們又突破了一個小境界,現在是四品武王。
昨天凌子寒大戰蛇王,雖然時間短,卻連續面臨生死考驗,壓力巨大,本來就已到突破邊緣,然後耗盡真元,再在晚上雙修,很快就水到渠成,順利從低階武王升到中階武王,雖說只是一個小境界,但卻也算是不大不小的門坎,一般的修者要突破的話得用十幾二十年,就算是資質甚佳,往往也需要三五年才能做到。
兩人有神品武魂,修煉的又是神級功法,自然與別的修者不可同日而語,對這種進境速度都習慣了,不過心里也還是有些喜悅與興奮。
凌子寒從窗戶一躍而出,輕盈地在低矮的空中翻了個筋斗,如一片樹葉般飄然落下,點塵不驚,十分瀟灑。
衛天宇也躥了出去,伸手就去摟他。
他笑著往旁一閃,身法仍然輕如柳絮。
衛天宇的身法也不慢,只是有股銳氣,不像凌子寒那般飄忽虛幻。兩人一前一後,在空中、地面、屋頂追逐嬉戲,很快就到了前面。
這里竟然堆滿了人,都仰頭看著他們。
凌子寒在空中一個急停,卻因提著氣,身輕如羽,被空中的氣流托著,半晌都沒落下來,讓那些人都大吃一驚。只有達到尊級,才能不借助任何工具飛到空中,可這個孩子小得很,會看骨齡的知道他才十六歲,不會看骨齡的也能看出他滿臉稚氣,怎麼可能會是武尊?
衛天宇追在後面,見他停下,便笑著撲上去從後面抱住他,這才看見前面的一大堆人。
兩人就這麼輕飄飄地落下地來,衛天宇才放開凌子寒,一起走了過去。
站在旁邊做恭敬有禮狀的一群族中孩子都忍不住了,閃亮著眼楮跑過來,歡快地叫著「十七哥、十七叔」,還有一個三、四歲的小家伙跌跌撞撞地撲過來,女乃聲女乃氣地叫「十七爺爺」。衛天宇哈哈笑著一一答應,順手把小家伙抱起來,親了親他圓嘟嘟的臉。
其實衛天宇也不知他自己的排行是怎麼來的,是衛珀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又與衛笠商量了一下,才確定他在同輩中排行第十七。常言道︰修真無歲月。修者的境界越高,活得越長,所以孩子之間的年齡跨度也大,兄弟之間相差個一、兩百歲都是常見的事,所以衛天宇年紀輕輕,輩份卻不低。
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模了模圍在身旁的小孩的頭,他才走到衛珀身旁,笑著說︰「三叔,今天是什麼好日子?怎麼來了這麼多客人?」
衛珀神情開朗,愉悅地說︰「這些是其他支族的朋友,都是過來看你的。」
「哦?」衛天宇沒什麼異樣的表示,仍是笑得和煦如春風,轉頭把懷里的孩子塞到凌子寒懷里,然後對大家一拱手,「謝謝各位,晚輩衛天宇。」
那些人全都轟然回禮,紛紛叫他「天宇兄弟」。因為不是同一支脈,所以也沒法論輩份,誰也不敢狂妄地自居是他的長輩,于是全都與他兄弟相稱。
凌子寒不喜歡應酬,也懶得做表面功夫,抱著小孩就往後走。圍在周圍的那些孩子糾結了一下,又想看衛天宇,又想跟著他。猶豫了好一會兒,才拔腿跟著他走了。
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坐下,凌子寒耐心地回答了那些孩子七嘴八舌的問題,又逗著懷里的小孩叫自己「凌爺爺」,看著孩子們天真爛漫的笑臉,心里忽然有些想念地球上的兒女,便笑著對孩子們說︰「我要去修煉了,咱們回頭再聊,好不好?」
那些孩子都明白修煉的重要,也知道不能打擾,否則容易走火入魔,于是齊聲回答「好」,便一起出去,往前面飛奔,跑去看衛天宇。
凌子寒收斂了笑容,看著門外空寂的小院,默默地坐了好一會兒,才起身出門,向沼澤深處奔去,放出武魂,像昨天一樣,站在草棵頂端,潛心修煉。這次他所在的位置與昨天是不同的方向,離得很遠。他剛剛突破,真元浮躁,境界不穩,暫時不宜與蛇王這樣級別的對手戰斗,目前最重要的還是穩固境界,夯實基礎。
衛天宇獨自留在那里,應酬了半天。
他昨天的到來已經轟傳整個黃金衛氏,這些一大早就跑來的人在各支族中都頗有身份,不是族長就是長老,身邊帶著的也是自己族中的精英子弟。他們趕到這里來,一是好奇,想要見識一下天生的黃金血脈,二是聯絡感情,與他交好。畢竟以前這一支屬于衰落的罪族,其他支族都不待見他們,排擠、刁難、冷待,都是常有的事。如今忽然有個黃金少年從天而降,這一支脈眼看就要一飛沖天,自然不能等到秋後算賬,還是先來賠禮道歉,結成盟友是最好的,若是有合適的孩子,還可以聯個姻。
衛天宇對他們以前曾經怎麼對過自己的親人並不是太在意,畢竟絕大部分人只是事不關己,己不勞心而已,他們並沒有專門來侮辱、傷害衛笠、衛珀他們,而且族中小輩要來這邊獵殺妖獸,也都按規矩事先向衛珀這個族長提出了申請,只是強勢得讓人無法拒絕而已,這當然是可以理解的,現在有了他,這些人前倨而後躬,也是人之常情。他不是憤青,這支族人還要生活在黃金大陸上,自然不能與所有支族交惡,還是和平共處比較好。
來的人不乏尊級強者,一眼就看出他是四品武王,年齡卻不過才二十出頭,都感到震驚,再看看他頭發和眼楮的顏色,大家又覺得似乎不必大驚小怪。如此純正的傳承血脈,自然就應該驚才絕艷。
衛天宇雖然年輕,卻成熟穩重,和藹可親,而且知識淵博,觸類旁通,無論交談的對象是哪種類型,他都能從容應對,侃侃而談,那種迷人的風采讓年老的人都很羨慕衛笠,深恨自己沒有這樣的好孫兒,同時又讓年輕人很願意親近,一時間,對他心生愛慕的少男少女有無數。
一些機靈的年輕人主動接近那些從後面跑回來的孩子,拿出精巧的小玩意兒送他們,逗著他們說話,很快就把昨天的一場大戰給套了出來。
其中一個年輕人听著听著,眼楮就紅了。他親哥哥就曾組隊來獵殺過蛇王,一場激戰下來,卻傷亡慘重,他哥哥身中奇毒,回去後雖用聖丹解了毒,卻到底是晚了。他哥哥的武魂被毒素腐蝕嚴重,再難恢復,就這麼成了廢人,本是意氣風發的天才青年,現在卻成了頹廢不堪的凡人。其他人更有被巨蛇直接吞吃的,死得極慘。他們都恨這蛇王,卻自忖無法對付,沒想到,現在終于有人替他們報仇了。
他很激動,擠進人群中,對自己的父親說︰「爹,那……惡沼蛇王,昨天被他們殺了。」
他父親也怔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一把抓住他的肩頭,「誰殺的?」
年輕人指著不遠處正與人說話的衛天宇,「他和他表弟。」
他父親是武王巔峰,還沒達到武尊境界,這時立刻想起了剛才那個懸停在空中的少年。再看看衛天宇,他的心里有些難以置信。不過是兩個孩子,怎麼可能殺得了那條巨蛇?王級妖獸堪比修者中的尊級強者,別說只是兩個武王,就算十個武王聯手,也很難干掉武尊。想了想,他還是擠上前去,試探著問︰「天宇兄弟,听說你們昨天干掉了惡沼蛇王?」
「對。」衛天宇大大方方地點頭,「是我表弟殺的,我沒動手。」
「一個人?」旁邊有人吃驚地問。
這兒的人基本都知道這條蛇王,族中也都有年輕人被它所殺所傷,這時都很激動,「真的干掉了?你表弟難道是武尊?」
「不。」衛天宇搖頭,「他跟我一樣,只是武王。」
他現在周身氣息浮動,忽強忽弱,一看就知道是剛突破不久,境界還沒穩固,有經驗的老輩人馬上就判斷出,昨天他們應該是三品武王,很可能是因為一場大戰有所領悟,這才從低階一舉突破到高階。羨慕贊賞之余,他們也不免感到疑惑,一個少年武王,怎麼可能干掉橫行千年的獸王?
「難道是用了什麼厲害的法器?」
「或者是武聖給的戰符?」
「也可能是功法特殊,正好克制住蛇王。」
人們議論紛紛,周圍全是嚶嚶嗡嗡聲。
衛天宇含笑听著,並不解釋。
那些族里的孩子們卻忍不住,七嘴八舌地大聲說︰「才不是,凌哥哥(叔叔、爺爺)的手上只拿著一把窄窄的劍,根本就沒用什麼厲害法器,更沒什麼戰符。他一劍就刺進那條蛇的眼楮里,蛇就被他殺死了。」听著更加神奇,讓那些人更加難以想象。
終于有人想起,「我好像看見他的頭發是一種奇特的藍色,還有他的膚色,就像青玉一樣……不對,更像是天緲雲青石。」
有年輕人得意地大聲說︰「我知道,他是幽藍凌氏的少族長。我听我爺爺說了,他昨天就是這麼介紹自己的。」
大家都恍然大悟,也就不再懷疑。
他們黃金衛氏的少族人候選人都競爭激烈,全是了不起的強者,何況那位還是已經確立的少族長,那他一個人憑著一把劍就能越級擊殺蛇王,雖然神奇,卻也是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