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火海降落到弱水上,將他們層層包圍。|
這不是普通的凡火,而是天火,類似三真火,普通人只要踫上一星半點就會立刻化為灰燼,修者要抵擋住也頗為吃力。據說有些杰出的煉器師曾經謀劃過煉化一簇天火,在煉器上更進一步,成功者卻寥寥無幾,敢于嘗試者往往灰飛煙滅。
衛天宇反復激活陣法,卻迅速被瓦解,身上的防御聖器不斷被恐怖的水與火腐蝕、焚燒,漸漸趨于毀滅。他只能在手上的聖器受創嚴重時迅速換上新的,讓這些聖器保留住器靈,以後再行修補或者重煉。
他抵擋得很吃力,凌子寒卻召喚出火精,輕聲說︰「寶貝兒,看你和小冥的了。」
冥王真火從鎧甲形狀變回淡青色小人,與玫瑰色小火精一起,歡快地扎進了火海中。
幽骨魂皇也變回骷髏小人,沉進弱水之中。
凌子寒退到衛天宇身旁,也拿出師父為他準備的聖器。隨著水與火在地面橫流,在兩人腳下越漲越高,他們根本就不能再待在地面,只能升到半空中。
大概過了一個多小時,渾濁的弱水漸漸變清,熊熊燃燒的火海也慢慢熄滅。小火精變得艷紅如火,淡青色小人變得更加結實,不像是火焰人形,倒與火精有些相像,仿佛是極品青玉雕像,越發有種晶瑩剔透的感覺。骷髏小人的幽藍色也變得更加深邃,仿佛午夜深空,讓人覺得莫測高深。
武魂吃喝得有些撐著了,回饋給凌子寒的純淨真元又急又猛,如長江大河一般,滔滔不絕地在他筋脈中奔流,他感覺自己的身體像是頃刻間被灌滿了氣的氣球,幾欲爆裂,也顧不上根基穩不穩了,趕緊運轉「萬邪不死功」,將境界飛速提升上去。當第一縷罡風從天際刮來,他一腳踏進了二品武尊的境界。
衛天宇看著灰色的風帶著淒厲的尖嘯聲,有的如箭離弦,有的似龍卷劇烈旋轉,向他們飛快地沖來,頓時面有異色,「竟然是九天罡風。這不是普通的五行劫,是變異五行劫。」
看來,厚土劫沒了,代替的是九天罡風劫,這種罡風極為可怕,即便是最結實細密的金屬,都能輕易的削去一層又一層,最後將之變成一堆粉末。九天罡風平時都存在于大陸與大陸之間,主要的活動地點則是飛陸界最外圍的高天。它既保護了飛陸界,讓界外之人無法輕易進入這一界,而且能夠阻擋宇宙中飛行的那些隕石掉落下來,同時又限制了這一界的人走出去。理論上說,只有神級大帝或者駕馭飛行神器的人能夠平安無事地穿越這些肆虐的罡風,去到界外,連聖階強者都無法穿越九天罡風層。這大概也是天地法則所規定的吧。如今,他們不過是度武尊大劫,就連九天罡風都下來了,真不知道以後度武皇大劫、武聖大劫時還會有什麼花樣。
對付九天罡風,他們手上的聖器都是擋不住的。凌子寒立刻把火精和兩個武魂都召回來,藏進識海中,喃喃地說︰「這回真要拼了。」
他只說拼,沒說拼命,衛天宇便明白他要做什麼。他師父傳給他的功法中,武王階段的大招是「萬邪朝宗」,武尊階段也有絕招,卻是兩招,「邪正倒轉」和「乾坤顛覆」,司徒破天大半生憤世嫉俗,自創的功法武技,起的名字也故意不走正道。「邪正倒轉」在低階和中階武尊時可用,「乾坤顛覆」要到高階武尊時才有能力發出。凌子寒在武王階段就反復參悟過這兩招,與「萬邪朝宗」互相印證,用起這個大招來越發得心應手,如今他雖然剛剛突破到武尊階段,從沒用過「邪正倒轉」,但是心里已經琢磨過千萬次,早已熟極而流。
寧火烈自創的武功也有一些大招,卻比不上司徒破天,因為他從小就是被捧著寵著長大的,出門一步都有若干家族配置的強者護衛,所以他從來沒有悲憤的時候,也沒怎麼被人追殺過,拼命的意識很淡,因為他的武魂是光明系,所以創出的招術華麗宏大,卻遠遠比不上司徒破天武技的威力,那是一路搏命拼殺的結果,閉門空想是造不出來的。他傳了衛天宇陣法之道,明確告訴他,在武聖境界之前,用他傳授的那些大招還不如用陣法,因為大招用過之後全身空虛乏力,危險得很,陣法卻可以生生不息,既安全又持久,耗都能把對方耗死。他很喜歡無賴戰法,讓敵人各種憋屈各種郁悶卻被他困在陣中,連他的影子都找不到,想起來就開心。
衛天宇被無賴師父燻陶了那麼些年,也很喜歡那種「技術型」的戰斗方式。現在面對來勢凶猛的九天罡風劫,他不斷發動各種陣法,努力延緩罡風的速度,改變罡風的方向,以協助凌子寒將要發出的大招。
他們開始度劫時,主宗的人就知道了。那里隨時都有人注意著覆蓋整個黃金大陸的陣法,小動靜甚至小規模戰斗他們都不管,但是如果危及到陣法的穩固,那就是大事了。前面幾道五行劫他們沒有理會,雖然這天劫的規模有點大,但是黃金衛氏人才多,度這種劫的人每年都有,不算什麼,但是,當九天罡風忽然降下時,主宗的人便震驚了。
「快查,是哪里在度劫?度的什麼劫?」
不少大型支脈也在頃刻間從主宗的族人那里得到了消息,于是許多人跳上飛行法器,朝著天劫降下的地點疾馳而來。
天空中熱鬧起來,無數個黑點風馳電掣,從高高的雲端劃過。更多不明真相的人看見,也紛紛跟上去,想要看個究竟。
衛笠和衛珀也得到了消息,頓時心急如焚,帶著族中的所有聖器就飛過去了。
巨大的灰色罡風如漏斗一般在天地之間旋轉,天空中風起雲涌,大地飛沙走石,那些山丘被吹過的罡風刮掉一層又一層,變成細碎的沙石,裹在風中飛揚。
趕來的人不敢接近,只能小心翼翼地在罡風肆虐的範圍外站著,遠遠地看著那兩個在風中時隱時現的小小身影。
「怎麼是兩個人同時度劫?」有長老急得跺腳,「沒人告訴他們不能兩人在一起度劫嗎?」
「他們到底拜的是什麼師父?這種常識都不告訴他們。」有人憤憤不平。
直到現在,黃金衛氏的人都不知道那個黃金少年的師父是誰,只知道是個煉器水平非常高的奇人。在修行界,師承、門派、機緣、功法、武技等等都是個人的秘密,就算是師徒、父子也不能亂問,否則就有覬覦之嫌,所以主宗的長老也好,各支脈的族長也罷,便是衛笠和衛珀也沒有問過。本來也不必多問,越是高手,眼光越毒,只要別人一動手,基本上他們就能看出此人的師承門派,所以大家都不急。當初凌子寒與惡沼蛇王動手時用過一招「萬邪朝宗」,就有人隱約猜測他修煉過破天大帝的功法,但他用的最多的還是凌氏家傳身法武技,所以大家並沒有太過在意,更沒把他跟幾千年前便已成神飛升的破天大帝聯系在一起。如今他們很擔心衛天宇被罕見的大天劫所害,卻又無法給予援手,只得大罵他那個「平庸的師父」誤人子弟。
「他們才多大?居然天道會降下這樣的大劫。」有人難以置信。
「兩個都才二十歲上下,就是武尊了?」有人呆怔,「這不可能。」
「簡直是逆天的存在。」有人嘖嘖稱奇。
「想不到我們衛氏也會出這樣不世出的天才。」有人老懷大慰。
衛珀激動地說︰「父親,他們……你看他們能度過這天劫嗎?」
「一定能。」衛笠不慌不忙地模了模雪白的胡子,微笑著說,「兩個孩子雖然年紀小,卻心里有數,他們的師父很了不起,能把他們教得這麼出色,真不知道是何方神聖。」
這時候,咆哮如雷的灰色罡風龍卷已經漸漸變成灰黑色,被衛天宇一擋再擋,前面與後面接踵而來的罡風合而為一,威力猛增。
凌子寒卻非常冷靜,兩腿微分與肩平,雙臂環抱,用「萬邪不死功」的心法施展來自地球的古老招式「太極雲手」,雙掌蘊力,含而不發,如螺旋般,收肘纏手,如雲隨風,圓轉如意。
巨大的罡風龍卷仿佛被他拽住了龍頭,竟然隨著他的手勢漸漸改變了旋轉軌跡,巨大的黑灰色罡風龍身咆哮著上下翻卷,在天地間起舞。
無數人呆滯地看著那個黑袍少年神色平靜,眼神專注,雙手縛蒼龍,竟是舉重若輕,簡直不相信自己的眼楮。
凌子寒謹慎地控制著風頭,與天道耗時間。
天空中的大片劫雲又翻騰起來,黑色中透出紫光,猛地向兩人立足之處匯聚。
凌子寒把握時機,識海中的兩大武魂同時與他融合在一起,讓他爆發出巨大的能量,能夠完整使出「邪正倒轉」的大招。他的雙臂似乎輕輕推出,然後猛地一揚,牽引著風龍卷掉頭而上,呼嘯著沖向劫雲。
這時,一道道紫色的霹靂從劫雲中凶猛地直劈下來,正好與沖來的巨大龍卷風撞在一起。隨著一連串震耳欲聾的巨響,九天罡風龍卷殘破不堪,漸漸四散,一縷縷飛向高空,那些紫色雷電則化為無形。
衛珀呆若木雞,「這……這是……紫霄神雷?」
衛笠重重地喘了一口粗氣,「這兩個孩子……這兩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