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虎頭幫的總堂,慕沙阿曼給關二爺上了香,然後跪下給陳一謹敬茶,叫了聲「義父」,就此禮成。|幫中的干部全都過來,親熱而恭謹地叫「阿曼少爺」。慕沙阿曼溫爾文雅地與他們微笑著點頭致意。
最後,陳鐸過來,強笑著拍拍他的肩,「阿曼兄弟,看來上次我還真說對了,我們確實有緣啊。」
慕沙阿曼溫和地說︰「大哥,過去兄弟若有什麼做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大哥多多包涵。」
陳鐸打個哈哈,「好說,好說,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不用這麼客氣。」
張莧這才上前,熱情地伸出雙手握住慕沙阿曼的手,「阿曼少爺,以後請你多多指教。」
「不敢,不敢。」慕沙阿曼連忙謙遜地說,「莧哥是前輩,要多多提攜小弟才是。」
張莧大為高興,一直握著他的手不放,「阿曼少爺真是年輕有為,有機會大家多切磋切磋。」慕沙阿曼連連稱是。
陳一謹看他們一團和氣地宣暄半天,這才笑眯眯地說︰「慕沙有手絕活,今天給大家亮一亮,也讓你們開開眼。」那些粗豪的漢子立刻大聲叫好。
葉秋沒有跟著他來,而是去陳鐸和張莧兩人的住所踩盤子去了。慕沙阿曼的解釋是「小秋還小,不能讓他攪進來」,陳一謹也就不再多問。
慕沙阿曼從家里帶來的那個銀箱子一直是沈越叫人替他看著,這時連忙提過來。他接過箱子放到桌上,看了看身邊的人,「誰身上有槍?」
幾乎所有人都從腰間拔出手槍,只有陳一謹、沈越和張莧除外。慕沙阿曼略一猶豫,便從陳鐸手上接過克洛格手槍。他的神情變得十分專注,打量一下這把槍,便出手如電,「 」地將槍拆成一堆零件。他的動作比機械手還快,讓人眼花繚亂。
接著,他左手從桌上拿起各種零件,右手同時從工具箱里拿出銼刀、鉗子,這里銼兩下,那里擰一下,然後再飛快地組裝起來,又成了完整的一把槍。他握著槍柄,在手里掂了掂,滿意地笑起來,隨即遞給陳鐸,「大哥可以試試看。」
陳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瞄準窗邊的一把椅子便開了槍。槍聲不大,子彈出膛的速度卻奇快,威力增加了不止一倍,立刻就將那把椅子轟成一堆碎木條。
陳鐸又驚又喜,「哈哈,兄弟,你還真有兩手。這樣的槍太棒了,真***過癮。」
其他人一看,全都涌到慕沙阿曼面前,七嘴八舌地嚷道︰「阿曼少爺,也替我的槍改一改,我就嫌它威力不夠大,用起來不得勁。」
慕沙阿曼微笑著說︰「不急,不急,我們有的是時間,慢慢來。」
陳一謹這才站起身來,威嚴地道︰「不錯,今天慕沙就正式加入虎頭幫了,以後有的是時間來做這些事,我們先去吃飯,替慕沙好好慶祝一下。」
那些人哄然叫好,擁著慕沙阿曼走了出去。
陳鐸拿著自己的槍翻來覆去地看,顯然愛不釋手。張莧走到他身邊,冷冷地說︰「別美了,趕緊想想對策吧。老頭子把這小子找來,又認他當干兒子,只怕對你不懷好意。」
陳鐸詫異地看向他,「為什麼?干兒子又怎麼樣?老子還是他的親兒子呢。」
張莧冷哼一聲,「親兒子又怎麼樣?你一直在想他的位子,他還不防著你?」
陳鐸思索片刻,問道︰「那你說怎麼辦?」
張莧陰狠地說︰「先看一段,這小子如果沒有異動,就想辦法收服他,讓他成為我們的人。如果有證據顯示老頭子想傳位給他,那就立刻除掉他。」
陳鐸一拍桌子,笑道︰「好,就這麼辦。莧哥,我反正听你的,你說怎麼干就怎麼干。」
張莧拍拍他的肩,這才走了出去。
這頓飯吃了很長時間,大家都鬧得很凶,慕沙阿曼被灌了不少酒,到後來已經雙頰緋紅,搖搖欲墜,令他俊美的容顏又添了幾分魅力。
張莧非常喜歡他這一型的男人,一直不言不語地瞧著他,心里反復盤算。慕沙阿曼成了陳一謹的義子,他肯定不能硬搶,不過,這麼一個大美人在自己眼前晃來晃去,要他強忍著不動手,那也很難做到。如今,陳一謹做生意的資金大部分都被他控制,陳鐸也已經被他攥在了手心里,他根本不怕撕破臉,只是,他一向聰明,最懂觀察風向,從而掌握最佳時機。想著,他的唇角浮起一絲微笑,看著慕沙阿曼的眼光就像瞧著已經到手的獵物一般,滿是欣賞和篤定。
沈越與張莧的年齡差不多大,當年跟著陳一謹出道,對他忠心耿耿,一向就不喜歡張莧,這時在一旁看著張莧仿佛餓狼一般的眼神,心里不由得一凜。過了一會兒,他湊到陳一謹耳邊,悄聲說了幾句。
陳一謹看著大家與慕沙阿曼鬧酒,一直含笑不語。听了沈越的話後,他便站起身來,大聲說道︰「好了,今天慕沙第一次來,你們不要把他灌趴下了。這樣吧,沈越帶慕沙去休息,我也先走了。你們繼續玩,晚上可以去好好樂一樂,所有花費全部記在我的帳上。」
那些人高興地大笑,「好啊,謝謝老大。」
沈越扶起慕沙阿曼,帶著他走出酒店,坐上陳一謹的車。
張莧用肘撞了一下陳鐸,「你看,老頭子多關心這小子,只怕還從沒這麼關心過你吧?」
陳鐸惱怒地一仰脖子,將手中的酒灌下,隨即把酒杯砸到地上,忿忿地道︰「老頭子是不是看上這小子了?」
張莧知道陳一謹只愛女人,不喜歡男人,這時卻推波助瀾,「大有可能,古往今來,被美色所迷,情願不要江山的人可不少。」
「媽的,虎頭幫是我們陳家的,可不能改姓了阿曼。」陳鐸伸手又去拿酒。
張莧阻住他,低聲說道︰「這個時候你最好保持清醒,這里到處是老頭子的人,你別酒後吐真言,當心掉腦袋。」陳鐸立刻停住動作,隨即冷靜下來,點了點頭。
慕沙阿曼回到家時,已經是深夜。葉秋還沒睡,一听到門鈴響便沖了出來。
沈越攙著慕沙阿曼,對他笑道︰「慕沙喝醉了,我送他回來。」
葉秋微微一怔,隨即將人接過來,對他說了聲「謝謝」,轉身就走。大門隨即在他身後關上。很明顯,他壓根兒就沒想到應該客套一番,請人進來坐坐,喝杯茶。當然,客人也會說「謝謝,不用了,改天再來叨擾」之類,于是皆大歡喜,以後還是朋友。葉秋卻根本不來這一套,他的一舉一動都干淨利落,只做最實際的事,不講無用的廢話,越發顯得格外與眾不同。
沈越見他連一句客氣話都沒有,不由得笑了起來。這年頭,誰不會說兩句應酬用的場面話?這個男孩子卻活得很真實,什麼虛偽的話都沒有,讓人反而感到輕松。他就那樣站在大鐵門外,一直看著那兩個人進了屋子,這才帶著護衛離去。
葉秋關上房門,用力架住慕沙阿曼綿軟的身體,關切地說︰「喝了多少酒啊?你也太不小心了,要是發生個什麼意外,你不是任人宰割嘛。」
慕沙阿曼努力撐起身體,對他微笑道︰「沒辦法,那幫王八蛋,勸起酒來就跟打架似的,簡直是在跟我拼命,又沒人幫我擋酒,只好硬頂了。不過,陳一謹和沈越好像都比較在意我,關鍵時刻還是出來替我解了圍,又送我回來。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大事的,我這麼善良,又沒對誰造成威脅。」
「你說沒有就沒有?聰明人會審時度勢,明白你對他沒有危害,可是萬一對方是個蠢貨呢?只怕就會認為你的存在擋了他的路,搞不好一時糊涂,就干出什麼出格的事來。」葉秋一邊說一邊搖頭,看他已經站不住,索性抱起他便上了樓。
慕沙阿曼呵呵笑道︰「如果別人看你這樣一個小孩居然能如此輕松地抱起我這麼一個大人,一定會大吃一驚吧。」
葉秋有些孩子氣地說︰「得了吧,什麼大人?你還不是小孩?」
他將慕沙阿曼抱進浴室,剝掉衣服,放進浴缸,隨即一手拿起花灑為他沖洗,一手拿著毛巾替他擦拭身體。
慕沙阿曼的臉騰地紅了,掙扎著想將他推開,「不要,我自己來吧。」
葉秋好笑地撥開他的手,「行了,你老實一點,別一會兒弄到吐,那不是更狼狽?」
慕沙阿曼果然不再動彈。他睜開醉眼朦朧的眼楮,看著柔和燈光下的少年。水汽氤氳中,葉秋的雙眼仍然神采奕奕,臉上的神情卻出奇的溫柔,讓人怦然心動。慕沙阿曼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輕撫了一下葉秋的臉。
葉秋感覺得到他手掌心的灼熱,不由得微微一皺眉,關心地用手貼上他的額頭,看他是不是發燒了。慕沙阿曼微笑著搖了搖頭,「不,我沒病,是酒。」
葉秋便放下了心,繼續幫他洗完澡,然後關掉水,拉過浴巾來將他裹住,隨即抱出去,替他擦干身子,這才將他放到床上。
慕沙阿曼喃喃地道︰「真是的,還要你做這些事。」
葉秋輕笑,「我們是搭檔,我不做誰做?換個位置,今天是我喝醉了回來,你還不是會這樣照顧我。」
「嗯,我肯定會的。」慕沙阿曼毫不猶豫地說,心里也就安定下來。
葉秋拉過被子來替他蓋上,然後下樓去廚房,很快做了一碗醒酒湯,端上來喂他喝下,這才輕聲說︰「你休息吧,好好睡一覺。」
慕沙阿曼微微點頭,「你也是,趕緊睡吧。|」
葉秋猶豫了一下,「我還是留在這里吧,萬一你睡到中途有什麼需要的話,我在那邊屋里也听不到你的動靜。」
「好啊。」慕沙阿曼很高興,在大床上往旁邊挪了挪,「你就睡在這里吧。」
葉秋很自然地上了床,躺到他身邊,閉上眼楮。
今夜月光很亮,透過細紗窗簾照進屋中,讓整個房間有種夢幻般的感覺。
慕沙阿曼看著很快睡熟了的葉秋,輕輕側過身去,緩緩地伸出手放到他身旁,然後一點一點地將他摟了過來。
葉秋立刻驚醒,睜開眼見是他,便微微一笑,迷迷糊糊地繼續睡了。
慕沙阿曼看他像孩子一般倚在自己懷里,不由得露出快樂的笑容,隨即在醉意中沉沉睡去。
短短一個月里,慕沙阿曼便在菲律賓黑道中聞名遐邇,虎頭幫的交易額也迅速上升。曾經親眼目睹過他改裝槍械的人對他佩服得五體投地,紛紛叫他「機械手」或「靈巧的慕沙」,久而久之,便將「機械手」和「靈沙」合在一起,成了慕沙阿曼響當當的外號。
葉秋卻很少露面。他一直在暗中監視與跟蹤張莧,卻總是找不到下手的時機。
張莧生性狡詐,並且總是擔心中國政府會派人來抓他,雖然事情已經過了兩年,仍然沒見動靜,他還是十分警覺。即使是跟陳鐸出來鬼混,他也總是隨身帶著好幾個保鏢,那些人都是他從中國帶出來的兄弟,身手敏捷,只忠于他一個人,都不太好對付。除此之外,陳鐸的護衛也不少。他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地抓走張莧,卻不引起軒然大波,從而造成國際糾紛,沒那麼容易。
他這次必須生擒張莧,並將他押送回國,卻不能引起任何注意,因為這次任務並不單單只是抓捕一個罪犯,而是要追回國家的巨額貸款。
這時,阿布沙耶夫武裝的首領馬拉巴南竟然親赴馬尼拉,找到了慕沙阿曼。
他是陳一謹非常想發展的鑽石級客戶,卻一直沒有如願。阿布沙耶夫每年消耗的武器彈藥十分驚人,因此總是通過b國的日月會直接進貨,他們很難插手。這次馬拉巴南居然會主動找到他們,實在是個難得的機會。他立刻指示慕沙阿曼,務必全力以赴,抓住這個大客戶。
馬拉巴南對慕沙阿曼很有好感,因為這個年輕人有一半阿拉伯血統,讓他感覺十分親切。他向慕沙阿曼詳細說明了自己對現有武器更高的要求,慕沙阿曼當即表示能夠做到,並現場演示給他看。
馬拉巴南很高興,「行啊,以後的訂單都給你們吧。多花點錢無所謂,多綁幾個人質就有了。」
慕沙阿曼笑著點頭,「謝謝你這麼支持我。」
馬拉巴南哈哈大笑,「我們是一個種族,我不支持你支持誰?而且你這樣的手藝是頂級的,太難找了,就是多花點錢也值得。」
陳一謹听說馬拉巴南已將全年訂單給了他們,頓時喜出望外,連忙設宴,盛情款待這位大財神。虎頭幫的高級干部都參加了,張莧和陳鐸也不例外。
馬拉巴南盛贊慕沙阿曼的技術,「慕沙,你是怎麼練出來的?別說腦子那麼靈了,光說你手上的那份技巧就讓人佩服,簡直比電腦控制的機械手還要厲害。」
慕沙阿曼溫和地笑道︰「過獎了。」
「不不不,我是實話實說。」馬拉巴南與他踫了一杯,這才看向陳一謹,「謹叔,以前我跟你們沒打過什麼交道,只知道你們講義氣,有信譽,不過,到底規模小了點,不能直接跟古斯曼將軍要貨,所以雖然起步很快,要大發展還是難。可是今天看到慕沙,我對你們充滿信心,假以時日,虎頭幫很可能發展成菲律賓第一幫派,我們除了生意外,還可以在其他方面進行合作。」
陳一謹當然明白。阿布沙耶夫綁架人質後,都是通過菲律賓的黑幫對其家屬進行勒索並收款,然後那邊再放人。這樣的操作相當安全,令菲律賓政府非常頭疼。凡是與阿布沙耶夫合作的幫派都能分到豐厚利潤,那也是一個無本萬利的生財之道。听馬拉巴南主動提出將來進一步合作,陳一謹和沈越都是大喜,立刻舉杯,對他笑道︰「那是我們求之不得的事情,來,為我們合作愉快干杯。」
看著慕沙阿曼越來越得勢,陳鐸十分氣悶,臉色越來越陰沉。張莧卻是一直從容不迫,談笑風生,既捧了馬拉巴南,又夸贊了慕沙阿曼,敷衍得滴水不漏。
終于,賓主盡歡,馬拉巴南付了他們一千萬比索作為訂金,又對慕沙阿曼詳細說明了自己的要求,這才滿意地南下,回他們佔據的島嶼去了。
陳一謹送走客人,正眼都沒看一下兒子,便和沈越、慕沙阿曼上車離去。陳鐸咬著牙,恨恨地對張莧說︰「我要殺了那個雜種。」
「我不反對,不過,何必殺?」張莧拍拍他的肩,「讓他失蹤就行了。」
陳鐸的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帶著邪氣的笑,「莧哥,我記得你最喜歡他這一款了,是不是想上他啊?」
「還是你最知道我的心思。」張莧也邪邪地一笑,「你不是喜歡跟他在一起的那個小男孩嗎?咱們這叫各得其所。」
「哈哈,正是。」陳鐸很興奮,「那孩子真像一只小野貓,我喜歡,不過,得先把他的爪子給斬了。」
張莧沉吟半晌,說道︰「阿鐸,看來我們不能再等了。慕沙阿曼如果有馬拉巴南撐腰,我們要再動他就不容易了。最好趁現在將他拿下,逼他成為我們的人,這樣,要逼老頭子退位就簡單了,阿布沙耶夫也會支持我們。」
「對啊,太好了。」陳鐸一听就激動起來,「好好好,莧哥,你說吧,咱們怎麼干?」
張莧搭住他的肩,「我說過多少次了,在公共場所要控制自己的情緒,走,到我家去仔細商量。」
這兩人在席桌上的態度,陳一謹和沈越都已看得清清楚楚。經過一個月的觀察,他們也都對慕沙阿曼信任有加,尤其是這次成功抓住馬拉巴南的巨額訂單,已經讓他們不再有絲毫懷疑。陳一謹將慕沙阿曼帶回自己住的別墅,對他笑道︰「我先休息一下,你和沈越談談。」
沈越會意,立刻將他帶進保密性能很好的書房。慕沙阿曼似乎也感覺到了什麼,伸手接過他遞來的茶,安靜地等著他說話。
沈越坐進沙發,沉思片刻,這才緩緩地說︰「慕沙,你是謹叔的義子,我也就什麼都不瞞你。」
慕沙阿曼欠了欠身,表示自己在听。沈越低沉地說︰「陳鐸想殺謹叔。」
「什麼?」慕沙阿曼大吃一驚,「為什麼?他們不是……父子嗎?」
沈越冷笑一聲,「在那個孽子眼里,哪里會有什麼父子親情?他一心想坐謹叔的位子,已經等不及了。」
慕沙阿曼一時無話可說,眼中滿是震驚和疑惑。沈越微微一笑,神情變得很溫和︰「慕沙,你性情溫良,待人誠懇,雖然身懷絕技,卻一直謙遜有禮。說實話,你是不大適合在道上混的,不過,以你的性格,也不會與人結什麼仇,而你的手藝卻有很多人需要,因而總的來說,你並沒有什麼危險。這次謹叔請你入幫,並認你為義子,也是想借助你的能力,請你幫個忙。」
慕沙阿曼立刻說︰「這沒問題,義父有什麼事,我自然義不容辭。」
「好,謹叔沒有看錯你。」沈越笑著點了點頭,「慕沙,陳鐸是謹叔的兒子,可自小就不學無術,沒有規矩,而且屢教不改。十三年前,陳鐸才十五歲,便開始貪婬,男女通吃,生冷不忌,為此惹下很多麻煩,最後都要勞煩謹叔和我去替他收拾殘局。謹叔是個重情意的人,夫人去世後一直沒有再娶。他非常痛恨之徒,結果自己的兒子偏偏就要跟他對著干,久而久之,他對這個兒子十分失望,于是重新在醫院里孕育了一個兒子。」
慕沙阿曼微微一驚,更加專注地傾听。沈越沉穩地道︰「那個孩子叫陳鋒,今年十二歲,但從來沒有露過面,因為陳鐸已經听到風聲,一直派人在找他,意圖很明顯,他想殺了自己的親弟弟。謹叔手軟,雖然知道他忤逆不孝,但在他並沒有大惡的情況下也無法下手殺他。可是,自從張莧來了以後,他們兩個人勾結得非常緊密,勢力越來越大,已經讓謹叔難以控制。因此,現在的情況是,陳鐸隨時都可能與張莧一起發難,殺父奪位,這樣一來,不但謹叔的處境非常危險,他的小兒子也很可能性命不保。」
慕沙阿曼點了點頭,很干脆地問︰「需要我做什麼?」
沈越的臉上露出贊賞的微笑,「謹叔的意思是,目前要在他們動手前行動,否則我們自己就被動了。但是,因為沒有確鑿的證據公之于眾,所以我們不能派幫內兄弟去干。慕沙,我們問過成叔,他說小秋雖然年紀小,但身手極好,完全可以刺殺陳鐸與張莧。」
慕沙阿曼一怔,隨即陷入沉思。沈越也不催他,慢悠悠地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慕沙阿曼想了好一會兒才說︰「既然是義父和越哥的意思,我當然沒話說。這樣吧,我回去和小秋商量一下,如果他願意干,那就沒問題,如果他不願意,我盡量說服他。越哥,你看呢?」
「好。」沈越笑著從口袋里拿出一張支票遞過去,「我們也不會讓小秋白干。這里是五萬美金,算是定金吧,事成之後,我們會再付他五萬美金。」
慕沙阿曼猶豫了一下,伸手接過,「那我就回去了。」
沈越仍然親自將他護送回家,又關心地問︰「你們只有兩個人,這里太開闊,容易被人侵入。你看需不需要我派些人來守著?」
慕沙阿曼微笑道︰「不用,我和小秋都喜歡清靜。再說,小秋的身手很不錯,也不需要別人來保護。」
沈越點了點頭,看著他進去,便掉頭離開。
第二天下午,慕沙阿曼給他回了話,「小秋願意干。」
沈越放下電話,對陳一謹笑道︰「他們同意了。」
陳一謹輕輕嘆了口氣,「沒想到我居然會有請外人來殺自己兒子的這一天。」
「是他先不仁,不能怪你不義。」沈越安慰道,「謹叔,別難過,就當沒生過這個兒子,不是還有陳鋒嗎?」
陳一謹微微點了點頭,「是啊,我還有鋒兒……」
很快,道上有了隱約的風聲,據說陳一謹已有退休之念,想將龍頭之位傳給自己的義子,言之鑿鑿,不似空穴來風。沈越也開始變得行蹤詭秘,似乎在調動幫眾,打算籌備什麼儀式。
陳鐸頓時急了,立即和張莧密謀,決定搶先行動。張莧認為如果要殺陳一謹,必須先把慕沙阿曼控制起來,如果讓他逃了或者把他殺了,都會激怒馬拉巴南,對他們極為不利。
兩人說干就干,立刻通知自己人,準備行動。雖然張莧的人對他十分忠心,很難滲透,但陳鐸的人中卻有沈越派來的臥底。消息迅速傳給他,並由他通知了慕沙阿曼。
接連幾天,慕沙阿曼都沒有在幫中出現,據說是病了,在家里休息。張莧派出的人也看到有醫生出入那幢別墅。通過其他途徑向醫生詢問之後,他們得知慕沙阿曼確實患了感冒,一直發燒、咳嗽,于是遵照醫生的囑咐,臥床休息。
于是,張莧和陳鐸行動了。
馬尼拉的春夜總是充滿了溫暖的氣息,安靜的庭院里花開似錦,一盞一盞的地燈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中間的小樓里燈火通明,隱隱有音樂傳出,顯示著里面的人正在看電視或者影碟。
這時,一群黑衣人翻過低矮的院牆,步履輕捷地越過花園、草坪,從四個方位向小樓撲去。他們的行動井然有序,都避開了大門,隨即發射強力干擾源,使屋里可能有的監控系統出現故障,然後分別撬開後門和窗戶,握著槍悄悄進入。
有兩個人一前一後地從廚房潛入,剛走了幾步,便有子彈無聲無息地射過來,正中他們胸口。兩個人哼都沒哼一聲,便一齊倒在地上。
葉秋握著裝有消音器的手槍,立刻從廚房門出去,隱在樓梯間,向幾個潛入客廳的黑衣人連連射擊。他的槍法極準,幾乎是一槍一個,那些人甚至來不及拔槍或躲避,已經全部中槍身亡。後續進來的人立刻找到障礙物隱蔽起來,與他展開激烈的槍戰。
他守在一樓,慕沙阿曼守在二樓。這里的空間比一樓窄得多,他只需要隱在過道的角落里,就足以控制全局。
他們在開槍的時候都準確地看清楚了那人不是張莧,而且,照常理推斷,張莧和陳鐸是不會親自來的,因此他們在射殺襲擊者時都沒有猶豫。
葉秋的手槍子彈打光了,順手從旁邊的暗角里操起微聲沖鋒槍,一輪火力覆蓋,打得對方抬不起頭來。正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了異動,立刻閃電般躥了出去。
一柄利刃幾乎是擦著他的背刺過去。葉秋右手拿著沖鋒槍,左手飛快地從腰間拔出刀來,一翻腕便架住了對方的追擊。
這人是被慕沙阿曼打掉槍,從二樓掉下來的。他是張莧的人,十分剽悍,居然用隨身攜帶的軍刀襲擊葉秋。本來是必殺的一擊,卻被那個少年輕輕巧巧地避過,讓他大吃一驚。
這個瘦削清秀的少年渾身都帶著一股凜冽的殺氣,整個人就像一柄鋒利的尖刀,讓人不由自主地顫栗。
葉秋停止射擊,猛地轉過身,雙腿鴛鴦連環,向那個持刀的大漢一輪猛踢。那人頓時手忙腳亂,連連後退。葉秋左手連環三招,蕩開他的刀,抹上他的咽喉,最後將刀鋒插進他的胸膛。
只在頃刻之間,被他用火力壓制住的幾個人便跳起身,邊向他射擊邊沖了過來。葉秋魚躍而起,撲進廚房,隨即從後門躥了出去。
他學了兩聲鳥叫,停一下,又叫了兩聲。慕沙阿曼便從二樓的窗戶一躍而下。
葉秋對他做了兩個手勢,示意自己守在後面,他守在前面,然後猛地一握拳,表示格殺勿論。慕沙阿曼點點頭,手上握著一把改裝過的突擊步槍,輕靈地順著牆根跑去。
有人在二樓探出頭來,略一打量,便將槍口對準了跑動中的慕沙阿曼。葉秋抬手就是兩槍,子彈準確地鑽進那人的眉心。他立刻趴在窗框上,鮮血順著牆面流了下來。
葉秋飛身後退,準備跑到草坪邊上的花叢中埋伏,以便控制後面的區域。追出廚房門的幾個人立刻向他掃射過來。他們已經忘了張莧和陳鐸交代的務必生擒的命令,只想殺了這兩個人,保住自己的性命。
葉秋的身手敏捷得讓常人難以想象。似乎子彈還未出膛他就已經感覺到了彈道,並搶先在地上翻滾過去,避過一連串子彈的追擊,然後轉身還擊。
又有兩個人倒在他的槍口下,其他人都退回到樓里。
兩邊都停止了射擊。一時間,蟲聲蟬鳴似乎都被這激烈的戰斗所驚嚇,全都蟄伏起來,沒有一絲聲息,夜色變得特別寂靜。
慕沙阿曼通過微型無線耳麥說︰「怎麼樣?炸吧?」
葉秋看了看表,「不忙,最好不要打草驚蛇。」
慕沙阿曼想了想,「也不能讓他們拖延時間。那就燒吧,把他們逼出來。」
「好。」葉秋同意。
慕沙阿曼從身上拿出一個小小的遙控器,在上面按了兩個鈕。立刻,他設計的特殊裝置便啟動了,幾縷火焰同時在一樓和二樓燒了起來。
那些人大驚失色。這幢小別墅與旁邊的其他別墅一樣,強調自然本色,大部分是原木所制,一旦火勢蔓延,後果不堪設想,整個小樓很快就會成為灰燼。情況危急,再也容不得他們猶豫,于是,還剩下的七個人匆匆商量了一下,決定分開走。對方只有兩個人,怎麼也阻截不了他們從七個方向逃離吧。
很快,從窗戶里射出的子彈連連打滅庭院里的燈,接著,七個人影從窗戶翻出。他們都握著槍,貓著腰,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跑去。
慕沙阿曼和葉秋一在前面一在後院,配合默契地進行阻擊。慕沙阿曼將前方和右邊逃竄的人打成重傷,葉秋的子彈也同樣打中了從後門和右邊逃跑的人。
戰斗很快結束。慕沙阿曼拿出遙控器,連續摁了幾下,屋里的火焰便被旁邊伸出來的泡沫噴頭給滅掉。葉秋迅速而謹慎地接近倒在地上的人,卻只听到微微的申吟聲。
他和慕沙阿曼各自仔細地察看著,尋找活口。片刻之後,慕沙阿曼在耳機里說︰「我這邊還有兩個活的,不過看上去夠嗆,多半挺不過去。」
葉秋沉著地說︰「我這兒還有一個。」
慕沙阿曼便道︰「行,那各問各的。」
「好。」葉秋答應一聲,俯身將那個受了重傷的人拉起來,讓他靠在牆上。
那人的雙腿和右肋中彈,並不致命,但如果不包扎的話,一定會因失血過多而死。葉秋蹲在他的身前,冷冷地問︰「想活還是想死。」那人看著他,一直不吭聲,眼底深處卻有著一絲閃爍的光。
葉秋直盯著他的眼楮,冷酷地說︰「你如果想活,便老老實實回答我的話。如果想死,那就請便。」
那人還是沉默。葉秋也不再多說,就那樣靜靜地瞧著他。鮮血一直從那人的傷口里往外涌,在寂靜里,他甚至能夠听到自己的生命悄然流逝的聲音,這種感覺終于擊潰他的意志。「請……先替我……包扎……」他低聲央求。
葉秋伸出手去,一邊撕開他的衣服一邊問︰「張莧在哪里?還有陳鐸。」
那人輕聲說︰「在聖胡安酒店,離這里不遠。」
葉秋將他的襯衫撕成布條,替他包扎傷口,隨即又問︰「幾號房?」
「1608房……」那人忍著疼痛,努力說著,「他們……要我們……一抓到你們……就……帶到……那里……去……」
葉秋替他包扎好傷口,將他抱回房間,放到沙發上。慕沙阿曼走進來,對他說道︰「聖胡安酒店,1608房。」
「好。」葉秋轉頭問那人,「除了張莧和陳鐸外,還有幾個人?」
「還有……兩個……」那人漸漸昏迷過去。
葉秋和慕沙阿曼立刻開車駛出大門,直奔離這里僅僅只有半公里的聖胡安酒店。
張莧和陳鐸身邊的人對慕沙阿曼很熟悉,卻有可能並不認識葉秋,或者對他已經印象不深,于是便由葉秋單身前往,慕沙阿曼接應。
葉秋溜進酒店的員工更衣室,悄悄偷了一套服務生的衣服換上,然後端著一個托盤,乘坐員工電梯到了十六層,大搖大擺地從走廊上走過。
1608房是豪華套房,門口沒有人看守,那兩個護衛應該在房里。
他查看了一下房門,便裝作掉了東西在地上,蹲去撿,右手飛快地將一個金屬小瓶塞進門與地毯之間,然後站起身來,從容離開。一走出安全門,他便摁下了兜里的遙控器。
那個金屬小瓶立刻傾倒出強烈的腐蝕性物質,將地毯和門之間溶出一個小洞,隨即從瓶里冒出無色無味的強力麻醉氣體,迅速擴散進房間。
葉秋看著表,靜靜地等待著。十分鐘後,他月兌掉服務生的衣服,重新走進過道。他偽裝是客人,拿出類似于房卡的超級解碼器,五秒鐘便打開了門。他的神態就像是客人回房一樣自然,從容不迫地推門走了進去。
張莧、陳鐸和那兩個護衛正在客廳里邊看電視邊等消息,這時全都倒在了沙發上。葉秋對著耳麥輕聲說︰「好了。」
幾分鐘後,慕沙阿曼拎著兩個大箱子走進來。葉秋將張莧和陳鐸捆好,堵住嘴,放進那個箱子里。
慕沙阿曼隨即出門,不一會兒又提了兩個箱子進來。葉秋問他︰「監視器那邊怎麼樣了?」
「小意思。」慕沙阿曼輕笑,「早就弄好了,他們什麼也看不到,只會在屏幕上看到一直空無一人的過道。」
「好。」兩人推著四只沉重的箱子,很快進了電梯,一直下到地下停車場。
這時正是凌晨,酒店從上到下都沒什麼人。葉秋動作利落地偷了一輛面包車,與慕沙阿曼將箱子搬進車中。
他們先返回別墅,將庭院外面的尸體全都搬回屋里。沙發上的人這時也已經停止了呼吸。葉秋和慕沙阿曼早已將自己的東西收拾好,這時便提著箱子,上車疾馳而去。
一路暢通無阻,他們迅速來到停滿私人游艇的港口,將那四只箱子搬上一艘小游艇,隨即解開纜繩,向外駛去。
這時,慕沙阿曼模出手機,撥了一個號碼。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十秒鐘後,他們住的別墅發生劇烈爆炸,隨即燃起熊熊烈火,將一切東西都燒成了灰燼。
很快,馬尼拉城中響起了消防車的笛聲。
這時,一縷金色的晨曦出現在了海天之間。
一早,陳一謹便得到消息,慕沙阿曼的家被炸了,里面發現了很多尸體,大多已燒得面目全非,目前尚不能肯定慕沙阿曼和葉秋在不在其中。
整整一天,既沒有慕沙阿曼的消息,也沒有再見到陳鐸和張莧。陳一謹問沈越,「你認為他們還活著嗎?」
沈越沉吟片刻,「很難講,不過,你得派人找他們。」
當天夜里,慕沙阿曼便給陳一謹打來電話。他的聲音依然柔和,不疾不徐,悅耳動听,「謹叔,昨天夜里,張莧和陳鐸帶人來襲擊我們。他們的身手都不錯,武器也精良,我們將他們全都打死了,不過我和小秋也受了傷,所以暫時不能露面。這件事情我想謹叔能夠擺平,以後有用得著我慕沙的時候,可以給成叔打電話。」
陳一謹關切地問︰「你們的傷怎麼樣?要不要緊?」
慕沙阿曼嘆了口氣,「我還好,都是輕傷。小秋傷得有點重,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他家里交代呢。」
「那要不要我給成哥打個電話,替你們說說?」陳一謹很講義氣,「你們也是為了幫我才弄成這樣的嘛。」
慕沙阿曼猶豫了一下,「還是不要了,我們盡量躲起來,看能不能瞞過去。如果家里追得緊,實在沒辦法了,再請義父幫忙。」
「好。」陳一謹笑道,「那麼,你們多多保重,有需要義父的地方,盡管給我打電話。無論如何,你還是我的義子嘛。」
慕沙阿曼立刻答應,「是,謝謝義父。」
陳一謹放下電話,長長地出了口氣,站起來伸個懶腰,神清氣爽地說︰「這下不用再擔心了,鋒兒可以露面,我要好好培養他。」
沈越淡淡地笑道︰「是啊,恭喜謹叔。」
這件案子震動了菲律賓黑道,警方卻很快就放棄調查,結論是黑幫內訌,凶手與被害人一起同歸于盡了。
陳一謹卻十分謹慎,只是為兒子陳鐸和副幫主張莧舉辦了隆重的葬禮,卻並沒有馬上宣布陳鋒的存在。
三個月後,陳一謹查帳的時候,發現有五千萬美金的巨款已不翼而飛,繼續追查下去,便發現這全是張莧搞的鬼。他想盡辦法順藤模瓜,也只是在加拿大查到他曾經有一個秘密賬戶,里面有五千余萬美元,應該就是私下「貪污」的幫內資金。再通過關系追查過去時,加拿大那邊的銀行回話說,這個賬戶已經撤銷了,里面的錢早已全部轉走。再要查下去,線索就斷了。這件事讓陳一謹非常憤怒,可巨額資金的流失使虎頭幫內部的運作出現了很大問題,使他無暇顧及追查,暫時也就不了了之。
半年以後,香港黑道上出現了一個醉心于改裝槍械卻不喜歡親手殺人的人,據說他的名字中有個沙字,人人都稱他為「機械手」靈沙。他的身邊總會有一個小小少年,行事卻神出鬼沒,身上有個讓人觸目驚心的骷髏紋身,殺起人來特別凶狠,最鮮明的特征就是愛用子彈或尖刀撕開對方的胸膛,漸漸的,有人便叫他「開膛手」。這個少年曾經血洗過一個黑幫,有幾個幸存者曾經親眼目矚他殺人,事後大叫,「他不是人,是鬼,是厲鬼。」于是,因為他的名字中有個秋字,便有人稱他為鬼秋。
很快,「靈鬼雙殺」之名便傳揚開來,但他們的事跡卻大多是傳說,親眼見過他們的人很少。
陳一謹听說了這兩個神秘的年輕高手之後,對沈越笑道︰「當初我的眼光沒錯,一眼就看出他們身手不凡,將來必成大器,前途無量。」沈越笑著,微微點了點頭。
兩年以後,陳一謹的身體每況愈下,越來越不行了。他看遍各大名醫,都確診是骨癌。現代醫學昌明,科技日新月異,癌癥的許多種類都已經能夠治愈,但骨癌卻仍然未能攻克。陳一謹于是給秦成打電話,希望找到慕沙阿曼。
這時候的慕沙阿曼和葉秋正打算通過別的途徑去往金新月,接近古斯曼?索仁尼庫,接到消息後便改變計劃,順水推舟,又來到了馬尼拉。
三年過去了,虎頭幫里的人有些進了監獄,有些死了,這時又補充了不少新血,慕沙阿曼見了,大有物是人非之感。
陳一謹這次沒有叫上沈越,而是單獨跟慕沙阿曼談了很久。他已經臥床不起,眼看是不行了。慕沙阿曼見了,臉上滿是難過之情。
陳一謹輕輕嘆息著說︰「慕沙,義父活了六十年,現在死了,也算不上可惜。只是,我兒子還小,今年才十五歲。他雖然聰明,到底還是孩子,只怕不但鎮不住幫中的人,還會被那些想我這個位子的人害死。義父請你來,就是想拜托你,幫我保護鋒兒。」
慕沙阿曼思索片刻,誠懇地道︰「義父,保護弟弟當然是我應盡的責任,不過,目前的情況下,我在幫中並沒有威信,恐怕說出話來也沒有什麼份量。」
陳一謹點點頭,神情黯然,「慕沙,你這話也是對的。唉,這樣吧,如果實在不行,你就帶鋒兒走。我在香港存了一筆款子,夠他一輩子吃喝不愁。你帶著他,讓他過正常人的生活,讀書上進,將來結婚生子,我也就安心了。」
「這沒問題。」慕沙阿曼當即答應,「義父,我看這樣吧,我先為幫里立點功,讓大家對我有信心,以後的事情,看情形再定。」
陳一謹眼楮一亮,「好,我果然沒有看錯你。說吧,你想做什麼事?」
慕沙阿曼微笑著說︰「我知道我走了以後,馬拉巴南便取消了訂單,仍然是直接跟日月會交易。這次我想去金新月見古斯曼將軍,以後直接跟他們進貨,這樣一來,我們不但能從中賺到更多利潤,而且還可以再次拿到馬拉巴南這樣的大客戶。」
陳一謹愉快地點頭,「好,你去吧,我會替你鋪路,直接請源叔幫忙。到了金新月以後,就全靠你自己了。」
「放心吧,義父。」慕沙阿曼胸有成竹地說,「我跟小秋一起去,他會保護我的安全。至于古斯曼將軍那里,我相信憑我手上的技術,他一定會跟我們合作的。」
「這倒是。」陳一謹笑道,「你那一手絕活才是無價之寶,古斯曼將軍一定會喜歡的。」
很快,慕沙阿曼便和葉秋去了b國,然後轉赴金新月。
一個月後,便傳出國際禁毒署聯合幾個國家,重創金新月的消息。頓時,全世界的黑道都震動了。
毒品的貨源明顯緊張,軍火生意也陷入停滯狀態,使許多中小幫派面臨風雨飄搖的窘境,大集團也偃旗息鼓,暫時停止了非法交易,重點發展正行。
虎頭幫的貨源被掐斷,陳一謹不得不向現實低頭,允許幫中兄弟把生意重點從軍火往和賭博業發展。這時,沈越月兌穎而出,迅速掌握了主動權,並使虎頭幫改頭換面,在這兩個行業中迅猛發展,幫中的經濟危機得到緩解,于是,上上下下都對他言听計從,他儼然成了虎頭幫的新幫主。
陳一謹沒有反對他的做法,卻暗中向秦成求援。不久,慕沙阿曼秘密到達馬尼達,悄悄接走了年僅十五歲的陳鋒。
沈越沒有追查他們的去向,並且一直對陳一謹很好,讓他在醫院里住頭等病房,得到最好的治療,沒有受半點委屈,
半年後,已經心平氣和的陳一謹安然病逝,遺命由沈越繼位。
不久,全世界的黑道和警方都承認,那個神秘的「開膛手」鬼秋已經成為亞洲頭號職業殺手,而要找到他,就只能通過那個從不殺人的「機械手」靈沙。
從此,「靈鬼雙殺」名揚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