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宇請來了衛笠和衛珀,然後與凌子寒並肩而坐,笑容可掬地說︰「此前因著我沒想要歸宗,只是過來尋親探親,就沒多提自己的私事。浪客中文網|如今得諸位前輩厚愛,族長和太上長老們也很關心我,所以我覺得這事還是明確地說出來比較好。在離開黑暗大陸之前,我與子寒已經正式結為道侶,由我們的師父主婚,雙方父母親人都是見證。」
他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臉色一變。衛笠和衛珀看看孫兒,再看看孫兒旁邊的少年,暗暗嘆息一聲,卻並沒有什麼失落的情緒。當年衛瑯之事鬧得天翻地覆,他們尚堅定不移地站在衛瑯這邊,如今衛天宇也選擇了與衛瑯同樣的生活道路,他們自然也不會反對。況且,雖然衛天宇從來不提衛琛是怎麼與凌氏族長的妹妹相遇的,但衛笠和衛珀都自動腦補,認為是衛瑯、衛琛當年在無數追殺中僥幸逃生,流落到神秘莫測的黑暗大陸,若沒有凌氏伸手相助,只怕不一定能活到現在。就憑這個,衛天宇與凌氏的少族長結為道侶,他們就沒意見,更何況凌子寒確實是個好孩子。
那些長老們都經歷過當年衛瑯事件,因為衛瑯不肯听從他們的安排娶妻生子,而是與一位男性修者結為道侶,他們開會商議後一致決定殺一儆百,給予衛瑯最嚴厲的懲罰,廢丹田,斷筋脈,封武魂,囚禁終生,不料卻讓衛瑯逃月兌,狠狠地打了他們的臉面,後來宣布將衛瑯和衛琛逐出衛氏宗族,也不過是略微挽回一點面子而已。如今衛琛的兒子如此優秀,閃亮歸來,已經讓他們心里微覺尷尬,只是這孩子始終溫和,從來不說一句刻薄話泄憤,讓他們很是高興。萬萬沒想到,他竟然與他大伯衛瑯一樣,也與男性修者結為了道侶。這讓長老們猝不及防,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反應。
衛天宇仍然溫文爾雅,「俗話說︰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宗族的規矩總有其存在的道理,我不會褒貶什麼,即使當年我大伯和父親為此受到宗法族規的嚴懲,也是可以理解的。我一直不願歸宗,也是不想各位前輩們為難。我與我大伯還略有不同,是由師父做主,父母同意,然後才與子寒結為道侶的。在黑暗大陸,我們舉行了很正規的儀式,拜過天地,祭過祖先,雖因條件所限,沒能邀請祖父、三叔和各位親友參加,但是我與子寒之間的關系是無可置疑的,更是拆不開,打不散.)我們會生生世世在一起,永不分離。」
他說得滴水不漏,那些長老們面面相覷,神情間雖然都保持著平靜,眼神卻有些復雜。
凌子寒的眼中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各位前輩,天宇先陪我去凌氏看看,以後一定會回來。你們有很長的時間討論商談,看是修改宗法還是繼續堅持。其實,無論同性還是異性,結為道侶應該只問雙方是否有情,而不應該考慮別的。宗族要發展,家族要興旺,應該靠每個族人奮發向上,而不是靠聯姻。犧牲子弟的幸福,那並不可取。黃金衛氏如日中天,其實根本不必用這種方式來延續輝煌。而且,就算男女雙方都是精挑細選的血脈傳承者,生下的孩子也不一定就是黃金血脈,像天宇的父母都不是純正的血脈傳承者,而我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女子,與任何世家無關,卻能生下天宇和我這樣擁有先天純正血脈的孩子。我個人認為,這是因為他們在孕育我們的時候非常相愛,所以我們能傳承到他們生命中最精華最優秀的部分。你們如果硬將兩個互相沒感覺的人綁到一起生活,一對怨偶生下的孩子肯定不會優秀的。」
「沒錯。」衛天宇贊同,「我們修行,本就是奪天地之造化,若不能自由自在地生活,反而將自己束縛在各種繁瑣的規矩之中,又怎麼可能登上武道和器道巔峰?我相信族中有不少同性族人之間產生了感情,卻不得不強行壓制,偷偷模模的行事,導致境界難以提升,從此陷于瓶頸,總是無法突破。主宗不妨放開限制,準許他們結為道侶,說不定兩人相輔相成,修煉起來突飛猛進,反而有所進益。這對宗族也有好處,遠遠勝過多我這麼一個黃金血脈。」
兩人一唱一和,侃侃而談,既然揭了盅,索性將這些老家伙一軍,能逼著他們廢了不許同性結為道侶的陳習陋規,讓無數暗中苦戀卻惶惶不可終日的那些族人能夠光明正大地結為道侶,也算功德無量。
黃金衛氏有百萬族人,同性情侶肯定數以萬計,像衛瑯這般離經叛道敢于為情反出家族的異端畢竟是極少數,大部分族人都只能維持著地下情,或者借口外出游歷,浪跡天涯,一去不回,有的還不得不奉長輩之命成親,以掩人耳目,過得實是苦不堪言。修行講究思緒通達,心境空明,若是天天得為感情之事而遮遮掩掩,不但修煉起來事倍功半,還很有可能走火入魔,不少人就是因此而放棄了修行,從此碌碌無為,平庸一生。
這些長老們自然不會不知道這些情況,卻總是視而不見,听而不聞,一心只想著自己是為宗族的興旺發展而打算,所以做得理直氣壯。現在听了兩個孩子的話,他們都有些不自在,有的頗為理智地反思起來,有的卻是不以為然,只是礙于衛天宇太過優秀,不能以平常的手段來對他,這才勉強忍住,沒有厲聲呵斥。
總之,長老們無功而返,回主宗請示過族長和太上長老後,還是派來了四個武尊級的護衛。實在是衛天宇太過不凡,若是中途不夭折,很有可能登上神壇,衛氏宗族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只能交好,不能冷淡。這四個尊級強者看上去都是三、四十歲的模樣,相貌普通,只是頭發和眼楮呈淡褐色,顯然是擁有不算純正的傳承血脈。他們對衛天宇很恭敬,卻沒有報真名,而是自稱衛一、衛二、衛三、衛四。
凌子寒和衛天宇覺得這樣挺好,名字不過是個代號,簡單好記易分辨就行。他們也不在乎這些護衛是否真能為他們拼命,只要四個人不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就足矣,反正他們也不需要什麼保護,本就打算一切都靠自己。
陪了衛笠和衛珀三天,見他們並沒有不開心,反而神情間更加親熱,兩個少年便愉快地向他們告別,帶著四個護衛和隱身的幽子默登上穿雲舟,直奔黃金城。
凌氏族人大舉趕赴黃金大陸,並沒有住在這里的客棧中,因為沒人肯讓他們住。幽藍凌氏當年的事很多人都知道,如今突然出現,誰都不知道是不是會打起來,能在黃金城里擁有一點基業是很不容易的,大家都不願意自己的資產毀于戰火,所以都在他們上門時表示已經客滿,無法接待。
凌氏族人走遍黃金城,造足了勢,才在城外找了個空地,放出具有隱匿功能的靈器洞府,里面容納百余人是綽綽有余了。
在幽子默的指點下,他們駕著穿雲舟到達洞府前。衛天宇仔細看了看眼前似乎的一團薄霧,微笑著說︰「這些禁制做得挺不錯。」他說得很客氣,就連不了解他性格的幽子默也能听出來,他一眼就能看穿那些禁制。
凌子寒收起穿雲舟,與衛天宇一起,跟著幽子默穿過禁制,進入洞府。
里面的一百余人都已接到幽子默在途中發來的信息,這時都迎上來,一眼便看清凌子寒的頭發和眼眸的色澤,均目露驚喜,上前抱拳躬身,齊聲道︰「恭迎少族長。」
凌子寒沒想到會有這麼大陣仗,不禁微微一怔,隨即搖了搖手,「大家快快起身,不必如此。我其實只是咱們這一支的少族長,在整個宗族里不過是普通族人罷了。」
所有人都直起身來,臉上都是喜悅。最前面的一個英俊青年笑道︰「既然是大舉前來迎接少族長,自然一舉一動都要符合這個宗旨,不可有絲毫疏忽。再說,你有如此純正的先天傳承血脈,也符合入選宗族少族長的資格,藍叔和子默都認你為少族長,我們自然也認。」
幽子默連忙為他們介紹,「他叫凌子澄,是這支少族長衛隊的隊長,一品武皇。」
凌子寒笑著拱手為禮,「子澄兄,還請多多關照。」
「少族長太客氣了。你年少有為,還不到二十歲便成為武尊,讓我很慚愧。等你到我這年紀,肯定是武聖了。」凌子澄爽朗地說,「我來為少族長介紹這些隊員,在這次行動中,他們都是你的下屬。我們一定會全力保護你,順利回歸主宗。」
他一路介紹下去。前來迎接凌子寒的族人共有一百三十人,大部分是子字輩,小部分是九字輩,基本都是戰斗精英,只有少數幾個是熟悉其他雜學的人才。雖然看著年輕,可這些人全部在百歲開外,最大的有五百多歲。年紀越大的族人,看著凌子寒的眼光就越激動。凌子寒很理解他們的心情,對每個人都拱手行禮,很和藹,很尊重。
見禮後,他們來到一處大房間坐下,凌子澄開門見山地說︰「既然少族長已經到來,我們今天就離開黃金大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