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天宇擺下的大陣已經綿延了上千里,仍在持續不斷地擴張,同時大量吸納南荒之地的那些有害氣元。浪客中文網%&*";陣中更是模擬出冥界的十八層地獄,各種詭異凶險的攻擊層出不窮,讓陷入陣法的修者疲于應付,就是幾個武聖也一直困于其間,想盡辦法也沒能破陣而出。
這個大陣擺在這兒快一年了,聞訊而來的陣法師越來越多,雖然品階都不高,但至少入了門,在陣道之學已經滅絕大半的當世,這些陣法師都是很寶貴的,可是看著眼前繁復龐雜撲朔迷離的大陣,所有陣法師都端正了心態,謙虛謹慎,抱著學習的態度研究並嘗試著破陣。
衛天宇一直興致勃勃地與他們周旋,可現在地脈不穩,神城將出,經過小電測算,屆時大陣必定難以維持,有極大幾度會全面崩潰,除非以神級的天材地寶鞏固陣法。但是,既然他們就要擁有神城,又何必耗費稀世珍寶?雖然師父富有,但是神級材料也很少,他和凌子寒手上也不過只有三件,輕易是不能動的,更加不能作為消耗品來用。
兩人在船里纏綿了一天,境界上又提高了不少,這才起身去看小電的推算結果,很快就決定帶上所有人一起走。
凌子寒先叫來凌子澄,命令他召回所有在陣中拿敵人煉手的衛隊成員,然後就去找凌九淵。
那個風華絕代的人已經與毒手魔聖纏斗了大半年,如今終于借助陣法之便,將那個殺人如麻的大魔頭滅殺,當然,那位魔聖留有後手,並沒有完全身死道消,可是想要恢復到曾經的巔峰狀態,沒有十年八年是不可能的。
凌九淵很高興,坐在前艙悠閑地品茶,順便觀看器靈小飛從小電那里拷貝的幾個奇幻電影和古裝歷史大片。他也像兩位大帝一樣,以為這些是發生在另外的界域里的真實事件,所以看得津津有味,那些恩怨情仇、風花雪月、英雄末路、生死相隨,都能觸動他的心弦,讓他忍不住嘆息。
凌子寒坐到他旁邊,抬頭看了一會兒巨大水鏡里的電影,不一會兒就發現那是一部古裝大戲《漢武大帝》。衛青被皇帝賞識,率中軍大勝匈奴,霍去病更是被皇帝寵愛,手下一兵一卒皆是精銳,轉戰千里,建立奇功,讓人看著熱血沸騰。老將李廣頗受排擠,帶著老弱殘兵按命令繞行遠道,最後在沙漠中迷路,未能按時到達指定地點,軍令「失機當斬」,衛青派人去詢問,曾經威震匈奴的李廣悲憤莫名,橫劍自刎,十分悲壯。i^皇後衛子夫色衰而愛馳,皇帝寵幸李夫人,也疏遠了衛青。霍去病英年早逝,衛青不得不娶了比他大很多的平陽公主,賦閑在家。後來衛皇後和太子被人誣陷,皇帝昏聵,逼死自己的元後和太子,一代名將衛青也郁郁而終。
凌九淵不斷嘆息,「聖殿里的情形跟那個帝國頗有些相似,不少對聖主忠心的人壯士勢力後被聖主懷疑,尋個由頭就斬盡殺絕。幾乎每隔十年總殿就會有一次大清洗,看著那些忠心赤膽位高權重的人被陷害被枉殺,我總恨聖殿,卻也為那些人感到不值。」
凌子寒心里一動,「這樣的情況……我們大可以利用。」
凌九淵笑了,「是啊,我們已經在做分化瓦解之事了,不過不能太過明顯,只能一點一滴地慢慢去做,本來計劃是用百年時間來實現我們的目標,現在看來,似乎可以提前很多。」
凌子寒點點頭,卻不再提這些長遠規劃,只說眼前的事,「我們要離開這里,最近地脈有變,陣法會崩潰。」
「我也感覺到了。」凌九淵收斂了笑容,神情有些凝重,「通常來說,出現這種情況,意味著會有什麼秘境、遺跡或者以前那些強者大能的洞府出現。」
「對。」凌子寒微笑,並不打算瞞他,「是我們師父留在本源大陸的一個洞府,它一直在地脈中飄移,最近大概漂到了附近,感受到我和天宇,就往這邊來了。」
凌九淵驚訝地挑了挑眉。他知道這兩個孩子是有師承的,並不是只修煉家族傳承功法,但是出于修界的禁忌規則,他並沒有詢問過,想著只要他們與人動手,就可以看出師承來歷,可是一直以來凌子寒都用的是凌氏家傳身法、功法,只是比他們煉得更高明,領悟得更透徹,而衛天宇更是很少動手,基本上都是用陣法困人殺人,更加看不出師承何人。此刻听說他們的師父居然在本源古陸留下了洞府,而且可以自行識主認主,這就意味著他們的師父是非常不了起的人物。他探尋地看著眼前的少年,終究沒有多問,只是溫和地笑道︰「如此甚好,你安排吧,我跟著走。」
「也沒什麼特別的計劃。」凌子寒言簡意賅,「所以乘穿雲舟出去,開啟船外的隱匿法陣,直奔洞府將要出現的地點。洞府明天會出現,我們今天出發,時間上完全來得及。」
凌九淵對他的話毫無異議,只是忍不住輕笑,「我發現你總是喜歡用最簡捷的方法來達到目的,不過以前的凌氏做事一向如此,干淨利落,一擊必殺,可是後來我們只能迂回前進,百般隱忍,漸漸就忘了直截了當的做事方式。」說到後來,他有些惆悵。
「事急從權嘛。」凌子寒安慰他,「我師父曾經教導我,大道至簡,所謂‘真傳一句話,假傳萬卷書’,所以遇事不必拐彎抹角,更不要嗦,打得過就打,打不過就跑,見到心懷叵測的人先殺了再問是哪家的。」
「你師父說得很對。」凌九淵忍俊不禁,隨即喟嘆,「大道至簡,大道至簡啊,說得容易,可能悟到其中真諦的卻寥寥無幾。」
凌子寒同意,「是啊,很不容易。」就像地球上古中國的毛筆字,筆劃多的其實好寫,筆劃少的反而很難寫好,
「但是你和天宇領悟得很深。」凌九淵贊賞地看著他,「真難以想象,你們這麼年輕,根本就是小孩,居然就能領悟到其中的至理。」
凌子寒笑了笑,沒有謙虛也沒有解釋。他和天宇在地球上短短的二十年間經歷過太多太多,煉獄的折磨、痛苦的忍耐、情感的挫折、漫長的等待,已經將他們磨礪得洞悉世間許多東西。在這個陌生而復雜的異界,他們沒有貪婪的**,沒有一統天下的雄心,甚至沒有飛升成神的向往,他們只想開開心心地在一起生活,做一對俗世伴侶,一起生,一起死,與願以足。因此他們沒有心魔,沒有太多的牽絆,修煉起來突飛猛進,反而能夠領悟到普通修者難以企求的大道至理。這是難以用語言來形容和溝通的東西,師父無法教給徒弟,長輩難以傳給子孫,全靠自己開悟。
凌子寒與衛天宇在師父膝下十年,雖然因為他們修為太淺,兩位大帝都沒有傳授過有關大道感悟方面的知識,頂多是只言片語地泛泛而談,以免亂了他們的靈智,讓他們心有窒礙,反而與修煉無益,可兩個徒弟都不是普通的孩子,已經明悟了他們以身相合度劫成神的道,那就是——愛。
雖然他們年紀還小,兩位大帝卻已經看出了他們彼此相愛,所以才會傳授他們神級的雙修功法,引導他們走上成神之路。
兩人這一世心思單純,心里擁有的也只有愛,就算是現在與聖殿對峙,也是因為對親人族人的愛,而不是恨。
這些感悟在他心里很明晰,卻難以用言語來準確表達,而且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的道,他也不便多說,以免誤導人家。
凌九淵比他更清楚其中的玄奧,所以只是贊嘆,並沒有細問。
說話間,接到凌子澄傳音的衛隊成員陸續都回來了,衛氏派來的四名護衛也一起出現,凌子默最後一個到達。這些人都是滿身煞氣,境界提升了不少。
衛天宇對凌子寒說︰「你寫幾個有鎮壓封印效果的巫符,鎮壓住陣眼,我要把九幽玄冥石拿回來。」
凌九淵怔了一下,「少族長還懂巫符?」
「嗯,我母族是古巫後裔。我叔祖懂得巫符,教了我不少。」凌子寒看著他,笑得意味深長,「黑暗大陸是個既危險又奇妙的地方,那里與世隔絕,保留著很多在外面早已滅絕的東西。」
凌九淵愣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點頭,「的確,我很想去那個地方看看。」
「有機會的,那里有我的父母族人,我遲早會回去的,到時候玉叔跟我們一起去吧。」凌子寒笑眯眯地說完,跟著衛天宇走出穿雲舟。
站在陣眼旁,他伸出右手食指,飛快地在空氣中劃出一個繁復詰聱的古老符文,本來那些紋路並不可見,但是當符文完整時,就迅速在空中顯現出來,隱隱散發著暗金色的光芒。他右掌平伸,運勁輕推,將那個符文平平地填進陣眼中。
衛天宇在符文降下的瞬間,如閃電般將九幽玄冥石拿了出來。
隨著巫符落下,大陣中波紋起伏,雲霧翻卷,接著陣中的情勢大變,血海褪去,變成黑色的無盡荒原,不再有危險的攻擊,卻怎麼走也看不到盡頭。
凌子寒連續劃了幾個非常復雜的符文,疊加到陣眼中,大陣很快就穩固下來,不再動蕩。
衛天宇滿意地與他一起回到船中,開啟隱匿法陣,操縱著穿雲舟飛出大陣,騰空而起,疾速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