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寶兒一直低著頭，什麼話也沒有說，被季陌拉著走出來。
一直到上了直升飛機，依然低著頭，安安靜靜的坐在沙發上，就像個乖巧的小貓。
「為什麼還在哭？」季陌看著她柔順垂下的頭發，她的頭很低，根本就看不到臉。
很少見到這個女孩子這樣柔弱卑微的姿態，她平時都一副大咧咧，天塌下來當被蓋，什麼都不放在心中的表情。
令人覺得，這個女孩子就是沒心沒肺，怎麼打擊她都不會受傷，只要沒死，下一秒她依然很開心，繼續沒心沒肺活著。
明明已經救了她，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又重新快活起來呢，此刻那麼傷心，一直都在哭，真不像她的風格呢！
可這樣的姿態卻會讓看到的人，產生一絲憐愛的微妙感覺。
「我沒有。」沐寶兒沙啞的緩緩開口。
季陌淡淡的命令︰「那就抬起頭讓我看看。」
「……」沐寶兒不說話了，依然低著頭，絞著自己的手指。
「看，我的手都是你的眼淚。」
季陌舉起剛才拉著她的那只手，手背一片濕潤的水澤，還沒干呢。
剛才她的眼淚一滴滴落在他的手背上，即使無聲，他也知道她哭得很厲害。
沐寶兒的頭更加低了，喉嚨像被什麼塞住了，更加說不出話。
「不救你你哭，救了你你還是哭……真麻煩呢，難受就哭出來吧。」季陌有點無奈的揉揉太陽穴。
像他這樣習慣鐵血冷酷的人，即使看到屬下受了重傷，也只會告訴他們，他會替他們報仇，而不會多安慰一句。
對于女人，他更沒有經驗，這種柔弱的小動物，眼淚總是那麼多，心思細膩復雜，都不知該怎麼安慰。
但沐寶兒听了他這句，竟然真是放聲大哭，雙手捂住臉，肆無忌憚的哭起來。
眼淚不斷從她的指縫間流出，就像缺了堤的河流，一發不可收拾。
一滴滴落在沙發前的玻璃桌子上。
大概誰也不會明白，為什麼她已經被救了，反而會哭得那麼厲害。
誰又能理解她此刻的感覺，並不是因為害怕或者是感動。
她只是不由自主想起這二十多年來，一直遭受的拋棄和苦難，一直一個人承受著所有的悲哀，就算多痛苦，多慘烈，別人都從沒對她伸出過援手。
誰能明白，二十多年來，她竟然是第一次被人救了。
沒有因為利益關系，沒有因為她的卑微，而再一次舍棄她！
第一次被珍視，讓她多年來一直偽裝的堅強一下子崩潰了，所有的委屈都涌了出來。
原來她並不是不渴望有人憐惜她，只是太多的殘酷現實，太多的欺騙和利用，讓她從來不敢期待，期待自己會有人疼。
她真的希望她不會一直是根草，最終也可以變成別人的寶。
被珍惜，被愛護。
「讓你哭，你還真哭，哭得那麼淒慘，別人還以為我欺負你呢！」季陌百般無奈的看著她哭得那麼難受。
突然發現，自己對這個女子也不是那麼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