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思淵笑眯眯的看著知微半眯起眼一副威脅的小模樣,不知怎地忽然想起那一回被她壓著揍的事,那時候她是怒極,不管不顧的像只小豹子,就像現在一樣,生機勃勃又坦蕩無畏,他那時不知當時令他怔愣心悸的原因,如今哪里還會不明白。、.
「你還笑!」知微橫眉瞪眼,手上又是一拉,幾乎湊到他臉上去,「你不會還真打著這主意吧?錢在哪里,快給我交出來,少一個子兒都不行!」
李思淵也不掙扎,好整以暇的在她唇上偷了個香,在她眉頭都快打成結時忽然道︰「我不是早給你了麼?」
知微一愣,手上便松了松,狐疑的盯著他看︰「你什麼時候給我了?」
李思淵偏一偏頭,下巴往八寶閣的方向一指︰「那上面幾個盒子你沒打開看過?」
八寶閣上擺滿奇珍古玩,那幾個盒子知微先前便瞧見了,只是見那盒子做工精致漂亮,上頭的雕花也栩栩如生叫人驚嘆,便以為只是個尋常觀賞的物件,也就沒有細看。再者這幾日也忙的暈頭轉向的,哪里有空仔細看這屋里的擺設。
此時听了李思淵的提點,松開他且還嫌礙事的推了一把,這時候也忘記不舒服了,光著腳丫跳下床就往八寶閣跑去。才跑兩步,便被人從後頭攔腰抱了起來,一抬眼對上李思淵沉沉的閃著不滿的目光,耳邊便听他按捺不住的咆哮︰「鞋子都不穿,你忘了這雙腳是爺救回來的?你人是我的,你的腳也是我的,你敢讓它們凍到,我跟你沒完!」
知微被他吼得瑟縮了下,又听清他實在夠幼稚的宣告,忍不住笑出聲,「是是是,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你真將皇上賞的黃金白銀隨便擺在屋里,也不怕丟。」
「這屋里不讓進旁人,誰能偷得去?」李思淵明知她那話是在敷衍自己,可听她說她全身上下都是他的,仍叫他不由自主軟了心腸,整顆心似都要化成水一般。
「你倒放心。」知微不敢苟同,這不是銅板,是金子啊,換了她還不得好好弄個地道密室再裝個機關什麼的藏的密密實實的才放心!
「現在不是有你了嘛,我當然放心得很。」李思淵理所當然的說道,邁開腳步往八寶閣走去。許是從小就不缺,雖然知道金銀財寶是好東西,可到了他這里,也只是供他揮霍玩樂而已,沒有了宋嬤嬤會給,鋪子里各個掌櫃也知道孝敬。是以旁人眼里眼熱的錢財,他只隨手一放,也不覺有什麼。可此時瞧著知微又是緊張又是激動的模樣,忍不住也跟著期待起來,若她打開盒子瞧見里面的東西,會是什麼模樣。
兩人心思不一,但顯然都帶著同樣的期待熱切。知微想從他身上跳下來,奈何她的腳已經不是她自己的,只得任他換了個姿勢,不過一瞬,她就穩穩坐在他手臂上了,竟是個抱孩子的姿勢。
知微被這陌生的姿勢嚇了一跳,生怕摔下去忙一手摟緊了他的脖子,忍不住嚴肅的與他商量道︰「我覺得這姿勢很危險,要不你先放我下來。」
李思淵的手臂卻連顫抖一下也不曾,「放心,摔不著你,還不趕緊打開盒子瞧瞧?」
知微見他臉色如常不像逞強強撐著,便稍稍放下心來,坐在他強健的手臂上,找到了平衡,便慢慢放開抱著他脖子的手,在他目光的催促下,打開其中一個盒子,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知微在瞧見盒子里碼的整整齊齊的金條時,仍是目瞪口呆,半天才眨了下眼。
李思淵一直觀察著她的表情,見她呆愣的模樣,慢慢憋紅了臉,不由得笑出了聲,調侃道︰「笨蛋,呼吸都忘了?」
知微聞言醒過神來,這才發現連胸腔都憋得隱隱作痛起來,忙換了幾口氣,也顧不得會被他嘲笑,抖著手又打開其他幾個盒子,滿滿幾盒子的金條都快看花了她的眼楮。她用力揉一揉眼楮,難得的露出孩子氣的模樣來。
李思淵噙著笑,溫柔的問︰「喜歡嗎?」
「喜歡!」知微毫不遲疑的回答,誰見了能不愛啊。
李思淵的聲音更溫柔了︰「喜歡爺嗎?」
知微驚喜過度的腦子似有些遲鈍,頓了片刻才在李思淵愈發深沉的目光下喃喃出聲︰「……喜歡。」
李思淵覺得自己這行為完全是找虐,可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尤其在知微那遲疑了片刻的回答的傷害下,他又問了個恨不得縫上自己嘴巴的問題︰「爺和這些金條,你更喜歡哪個?」
知微毫不遲疑且堅定的回答︰「金條!」
四月的雨不似盛夏的暴雨般張狂,也比不得初春時節綿綿細雨的溫柔,淅淅瀝瀝的下著,一陣風起,雨霧彌漫,天地間便如霧靄一般蒙蒙一片。
一大早,畫薔文杏和金鈴領著如幾個小的進來服侍,都敏感的覺得氣氛似有些奇怪,世子爺板著臉金刀大馬的坐在椅子里,她們姑娘則一臉委屈又無奈的坐在床邊。
見畫薔等人進來服侍,李思淵冷哼一聲,一撩衣袍揚長而去。
進入侯府以來,除了畫眉連翹等人在跟前伺候時,世子爺才會黑了臉,平常她們伺候在前,他們之間的氣氛明明是很……畫薔不好形容,但世子爺當著她們的面發脾氣這還真是頭一次。
兩個丫頭都嚇得不輕,文杏到底要穩重些,回過神來,小心問道︰「姑娘,你同姑爺吵架了?」
知微苦笑一聲,嘆口氣︰「沒事,你們別瞎操心。這事你們知道便行了,莫告訴姜嬤嬤,免得她跟著擔心。」
畫薔撫著胸口,難掩擔憂︰「姑娘,奴婢瞧著姑爺好似氣的不輕,這……到底出了何事啊,昨兒不還好好的麼。」
姑娘跟姑爺假裝置氣是一回事,這動了真氣,可不是鬧著玩兒的,萬一再鬧大了,可真要不好收拾。別說院子外頭的人虎視眈眈,這屋里伺候的都還有那不懷好意的,若是趁機……姑娘新婚三天世子爺就收了通房的消息傳出去,別說在府里沒臉,只怕也會成為外頭那些人茶余飯後的笑料。
畫薔心急如焚,「姑娘,都說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的,你便哄哄世子爺,世子爺也不是那小氣的,咱們做戲是一回事,可若真要傷了你和姑爺的夫妻情分,那可就得不償失了啊。」
知微听得失笑,「床頭打架床尾和?」
畫薔這才明白過來自己情急之下說了什麼,瞬間便臊紅了臉,羞的直跺腳︰「姑娘,我都要急死了,你倒還有閑心取笑奴婢……」
「好了,我心里有數。」知微笑著安慰道︰「使個人去瞧瞧爺去了哪里?」
畫薔忙應了,喚了如去打听。
收拾妥當,姜嬤嬤便進來,沒瞧見李思淵似愣了下,詢問道︰「姑娘,傳膳嗎?」
「先等一下。」知微擺擺手,「嬤嬤,八寶閣上的那幾個盒子,你好好收起來。以後這屋里,除了咱們幾個,旁的一律不準放進來。」
姜嬤嬤雖覺得知微著重強調的語氣有些奇怪,卻也沒有多問,走到八寶閣,因不知盒子里裝的是何物,擔心搬運時會摔碎里頭的東西,便請示了知微後打開盒子一瞧,神色變了好幾變,而後默默地合上盒子,也不喊人幫忙,自個兒來回幾趟,將幾個盒子搬到庫里鎖起來。
搬到最後兩個時,知微想了下,道︰「嬤嬤,留一盒在屋里。」
如冒著雨進來稟告︰「姑娘,姑爺去了書房。」
畫薔立刻道︰「姑娘,奴婢去請姑爺回來用早膳?」
知微瞧了眼銅鏡里沉靜的容色,笑了笑,道︰「早膳在書房用,你去傳膳吧。」
文杏與金鈴則麻利的行動起來,給知微披好披風,找來傘,還是覺得不太妥,便干脆吩咐準備小轎。這廂忙的不可開交,珠簾卻被人大力揮開,李思淵黑著臉一身是水的走了進來。
幾個丫頭忙退到一邊,俱都擔心的瞧著知微,知微愣了一下,忙上前拿了干淨的錦帕擦拭他頭臉上的雨水,「文杏,快讓人準備熱水來。」
一邊說著,一邊去解李思淵的衣裳,蹙眉埋怨道︰「這樣大的雨,怎地也不撐把傘?多大的人了你還這樣任性?這還沒到夏天呢,早晚寒氣都很重,你要淋病了怎麼辦?」
自己受罪不說,還得浪費銀子!
當然這話知微只敢在心里月復誹,萬萬不敢再說出來,昨兒這人瞬間變臉不就因為他趁著自己一心全撲在金條上問了那個愚蠢的問題,這氣性還不小,她哄了半天他都不理她呢。這會兒要是再听說浪費銀子這話,還不得活撕了她?
李思淵冷哼一聲,居高臨下的睨著她,任由她心急的為他擦拭安排,冷著臉問︰「還氣不氣爺了?」
「不氣了。」知微接過如小心翼翼遞過來的棉巾,將這鬧脾氣的男人拉到椅子里坐下,為他擦拭**的頭發︰「生氣歸生氣,可別再像這樣出去淋雨了,這不存心叫人心疼嘛。」
李思淵聞言身子一僵,慢慢側目問她︰「你會心疼?」
知微大力點頭,一臉的赤誠堅定︰「我當然會心疼啊!」
李思淵忙回過頭去,耳尖卻一點一點的紅了起來,哼道︰「爺和金條,你更喜歡哪個?」
知微回頭看一眼不是嘴角抽便是眼角抽的丫頭們,也覺得臉上有些火辣辣的,低頭一看那人似又有生氣的征兆,心一橫,道︰「當然你才是最重要的。」
沒有你,哪里來那麼多金條給她花?
「哼,算你識相。」李思淵咧著嘴,揚起下巴,像只驕傲的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