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涵實在是不想灘這灘渾水,但秉著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和送佛送到西的理念,只能咬牙將這位長的氣度非凡的公子哥送走了。不知道許多年後的林梓涵是否會後悔今日將他救下,而導致她日後二難的境地,如果她早預見有那麼一天,她今日會如何選擇。但是不管她如何想,命運依舊按照它的軌道不可逆轉的進行著。當然,那是後話。
香閣內。
白衣男子臨窗而立,地上跪著幾個男子,便是方才調笑追人的那幾個。此刻正神色凝重的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良久,姚子謙才緩緩轉身,「竟讓中了冷凝香的他帶著布防圖跑了?」臉上再無平日的妖魅,嗜血而無情,唰的一聲,跪在地上的幾名男子齊齊倒下,脖間一抹細密的傷痕,卻不見血。
他的目光幽深的望向遠方,「既然辦事不利,留你們也無用。陳翎鋒,咱們來日再會。」
一抹嬌女敕的身影自八寶臘梅屏風後踩著細碎的蓮步而出,臉上是一貫清淡疏離卻媚意橫生的笑意。
「讓子婧去追蹤吧。」
「嗯。」男子微微點頭,臉上已是一片風輕雲淡︰「她人呢?」
女子自是明白他口中的她是誰,頗有些無奈的說道︰「不見了,要不要屬下派人去尋?」
男子眼中卻又泛起一絲笑意,盈盈一抹,比那屋外的溫陽還要奪人心魄。
「不用。」
林梓涵拖著受著重傷陳翎鋒,男子的重量壓的她搖搖欲墜,腿間密密麻麻的疼痛傳來,手臂已經酸軟無力,她按照他的指引從側門走出去,與其說走,不如說是挪,她的腿有傷,于是一瘸一拐的扛著一個身中重傷的人艱難的移動著。在外人眼里于是就成就了這樣一幅畫面。
「哎,你看,那小娘子還真是情深義重啊,身體殘疾還帶著自己相公。」
「是啊,你說這年頭這麼好的小娘子哪里去找啊。」
「也真是可憐啊,相公都病成這樣了。」
「誒,別看了別看了,再看我就要流眼淚了。」
……
情深義重你妹啊,身體殘疾你妹啊,相公你妹啊,流眼淚你妹啊。果然八卦是全世界不分種族不分膚色不分年齡的共同愛好,林梓涵連翻白眼的力氣都快沒有了,全靠意識支撐著身體麻木的往前方,挪著!
被她不雅的拖著的男子,面色青黃,像是中毒已深,一雙清亮透徹的眸子卻是溫柔的望著她,如天邊的一抹白雲,帶著柔軟溫和淺淺的蔓延開來。卻只是一瞬,這溫軟就被痛苦淹埋了。很多年後,當他們翱翔在天際的最高空,持/槍相對時,他依舊會想起這一日,陽光正好,雲卷雲舒,一如他們初見。人生若只如初見,只有他和她,該有多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于到達了那個蓬萊客棧,還沒進屋,便有二名彪悍的黑衣男子走過來,手指按著身側的劍柄,似隨時出鞘要了她的命。而林梓涵全然沒有意識到自己離死亡曾經這麼近,陳翎鋒以微不可擦的手勢對他們下了命令,二名男子的神色終于松懈了分毫,卻還是面目嚴肅,冷冷的接過林梓涵手中的男子。
林梓涵只覺手上一空,身體便松懈下來,這一松懈便覺得腿上的傷口肆意的叫囂起來,連骨頭都似乎要散架了一般,她在眾人一臉驚訝的表情下坦然的左三圈右三圈,再扭扭脖子扭扭腰,呼…長舒一口氣才覺得舒服了許多。也不看旁人,對著陳翎鋒擺出拜拜的手勢。
「那誰,我先走了。」
「姑娘……」男子欲挽留,可是身體內的毒素上涌,令他好看的眉頭一皺,接著說道︰「可否留下?在下,必當報今日救命之恩。」一句話,分了幾次才完整的說出來。
林梓涵因救人一命,心中豪情萬丈,抱拳說道︰「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有緣自會相見。哈哈」說完,長笑而去。一抹清瑩的目光隨著她背影的消失慢慢涌上一絲看不清的霧氣。于是,在幾日後,便有一組神秘的人在城中暗地里各處尋找一名眉目清秀的女子。只是,這一切,林梓涵都不知道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