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墨一伸手抱住她,月彎如眉,淺淺一蹙,薄雲如紗。淺草散發著淡淡的大地清香,不知名的蟲子在草間,發出簌簌的行走聲,偶爾一陣此起彼伏的鳴叫聲,低而脆亮,一聲聲撕破這靜謐的夜色。
這曠野的寧靜是她在前世許多不曾見過的世界,這一刻,她只想懶懶的靠在他的肩膀,任遙遠,寂寞和荒蕪將他們團團裹住,獨孤墨身上的檀香顯得更加的濃烈,她不由的貪戀起這個味道,以至于很久很久之後,久得她忘記了現在所發生的一切,她依然會在聞到這熟悉的味道時,回頭流連張望許久許久。
酒有些後勁,流淚之後更是困頓不堪,她迷迷糊糊的聞著那香氣,心底走馬燈似的掠過那些前塵舊事,心中似乎頓悟什麼,卻轉眼又是一片空白。
「梓涵。」
「嗯?」
「你可有怨我?」
怨,當你飛身將我從既然跌落的湖面抱起時,我怨你那樣猝不及防的闖入我的心里。
怨,當你含情默默對著別的女子說我,而不是本王時,我怨你那般深情卻是不屬于自己的。
怨,當你捧起我的腳,對我說女孩子的腳只能給夫君看時,我怨你在心中投下的漣漪和妄想。
怨,當你轉身為我攔下那致命一箭時,我怨你如此不珍惜自己的生命。
怨,還有那麼多愛而不得的怨,還有那麼多愛而不能的怨,還有那麼多你無法理解的怨。
可是,我愛你又如何怨你。
見林梓涵不語,他清亮的眸子暗了一暗,細聲像怕驚了這美好的月色一般︰「梓涵,無論如何別怨我,我有我的不得已。」
我,有我的不得已……
林梓涵心間一顫,眼前光影一暗,那個帶著檀香的吻卻最終沒有落下來。林梓涵微微側頭,心中劃過一片深刻的哀涼,你是想她了麼?
「你若是喜歡釵子,本王明日去尋一支獨一無二的回來。」
「不必了,我喜歡輕輕松松的,那勞什子珠釵,我戴不慣。」語氣中帶著七分認真,三分的醋意,她不希望每次都是別人不要的她才去擁有。
良久,林梓涵悠悠的嘆了口氣,「獨孤墨,我不喜歡這樣曖昧不明的樣子,如果你試圖讓我和其他女子一樣便錯了,我有我的堅持,我承認我愛你,可是並不代表我願意與其他女人一起分享一份愛,我做不到。我要的是唯一。」
終于,是借著酒膽將自己的心思說了出來。
「我如何不知,這樣才是最特別的你,我多麼慶幸你的這份唯一,你能將自己的心聲說與我听,我便有了信心。」本王何嘗不是要的唯一,母妃那樣一個傾城才情的女子,在那龐大落寞的後宮里雖然榮寵無限,臉上卻沒有過真正的笑顏,他怎麼會忍心看到她嬌笑怒罵的臉上落下那麼深刻的寂寥難過。
本王要你在身邊等著,等著那一天,你成為獨一無二的三王妃。
有了信心?林梓涵不懂他話中之意,需要信心的應該是她吧。若是此刻獨孤墨將自己的心聲也說與她听,是否他們就不用在命運里兜兜轉轉那麼多年了呢?
然而,沒有如果。
他有意的保護卻只能把她推得更遠,他如何知道身邊的女子需要的不是一個強大的羽翼的保護,而是一雙翅膀能與他共同翱翔,迎接那未知的風雨和雷電。
也許他們之間隔得並不只是一個葉曼雯,而是千年的皚皚時光。
但是,未來那麼遠,誰又知道呢?
二人都沒再說什麼,只是靜靜的感受著這一刻的嫻靜與美好。
須臾,獨孤墨輕輕開口︰「記住,那顆姨母給你的琉璃玉珠別讓任何人知道。」
林梓涵點頭,右手模過那一顆帶著自己體溫的珠子,心中也是一暖,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如此說,但直覺告訴她這一顆她醒來就帶著的珠子,非同尋常。
「三王爺真真是好興致。花前月下,美人相伴。陳某著實羨慕。」這聲音半是羨慕半是調侃,破空而來,接著是一襲玄色衣袍隱隱的浮出夜色,慢慢勾勒出一個俊朗的身影。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