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梓涵並沒有因為這一句話而對雷紫菱有所感激,因為她直覺這個女人不簡單,她一口咬定要鐘易,是否是別有用心,現在又不惜得罪吳家公主而為自己說話,林梓涵在這個世界混了這麼久,可不敢再輕易相信別人。
她看了看依舊端坐著的雷紫菱,雷紫菱卻含笑含著鐘易,鐘易望天,西陵珺握拳,而吳嬌嬌滿臉不耐,似乎自己大小姐的架子已經快要端不住了,這是她有生以來最最狼狽的一天,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林梓涵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的出現,她涂滿豆蔻的指甲握了握,在紛女敕的掌心里印下幾個月牙兒。
「家姐這樣已經是最大的退讓,大家都沒有異議,看林姑娘自己似乎也沒有什麼要說的了。」吳成明不明白今天雷家姐弟都吃錯什麼藥了,一直跟他們對著干,吳家和雷家是世交,家主之間的表面工作還是做得相當的滴水不漏,在外人面前,向來是相濡以沫的模樣,所以才能使三里城一直屹立不倒在這幾國的夾縫中,但是最近似乎這種平靜的表象一點點被撕破了,這世家二代之間,越來越多的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幾個公子哥大小姐都是被寵大的,自然什麼都要比別人好上一點,偏生是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吳成明早早的把那雷長耀看林梓涵的眼光記在了心底,想著你看上的東西,爺偏不讓她如意,無辜的林梓涵同學再次的進入了風波中心,自己卻還渾然不覺。
林梓涵笑吟吟的毫不客氣的將那九連環收入囊中。
林梓涵依舊閑閑的姿態︰「我不喜歡你們連試都不試就剝奪別人的機會,我若是輸了,任憑你們處置。」
其余的人卻都被這淡淡的卻驚人的氣場給鎮住了,從來沒有人試圖用這樣的口氣和吳雷二家的人說過話,有些人在心里還暗爽了一把,表面上卻還是相當憤怒的模樣。
雷長耀覺得這姑娘真是勇氣可嘉,並在腦子里迅速的思考等一下如何保全這姑娘的性命。
「我有說過話嗎?吳公子,你怎麼就知道我沒有什麼要說的了?」林梓涵淡淡的語氣,聲音不高,卻有種不可侵犯的凜然。
「狂妄自大。」
「你…你…」
吳成明,自然不想自己的那二件寶貝就這樣被帶走,立馬附和道︰「家姐離去,最有資格的就是表妹你能替補了,我們大家自然是沒有異議的。」
眾人開始咄咄逼人的責罵,在他們眼里,第一輪的冠軍本應該是吳嬌嬌,不知道林梓涵使了什麼卑鄙的手段搶了這個第一的位置,而吳嬌嬌還能如此大度寬厚的容許她並列第一,不想這個女子居然如此不識好歹,一時間大家都義憤填膺,言辭鑿鑿。
「好。」四周一片詭異的寂靜,吳嬌嬌默然開口。
吳成明怒視著他,心下暗暗的想,一定要回去告訴家主,這雷家越來越囂張了,若是再這樣放任不管,任他們獨大,吳家遲早被踩下腳下。
鐘易依舊在望天,西陵珺用手肘捅了捅他,鐘伊自以為風情萬種的一笑,西陵珺看了看他,暗自想,等晚上一定要給他熬點補湯,看樣子,易哥哥的頸椎不太好,只是一瞬間的思緒,又十分緊張的去關注林梓涵那邊的狀況去了。
吳嬌嬌清冷的聲音響起來︰「若是輸了,一步一跪,到我吳家大門口磕頭請罪,並做我一個月的奴婢,任我使喚。」
西陵珺也無比的緊張,雷家姐弟倒是一副悠然的模樣,反正這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一場戲罷了,能刺激吳家的事情,他們怎麼著都是樂見其成,若是這三人輸了,雷家也不會有任何損失。
鐘易樂呵樂呵的繼續四十五度角望天,據說這個角度很憂郁很明媚,西陵親,快,快來看看。
下一,上三,下一二。
眾人又一陣唏噓,看來今天這場戲,果真是太精彩了。
這九連環的解法普天之下也沒有幾個人知道,一個是創始人,至于那個神秘的人是誰,大家都不得而知,還有一個據說已經不在人世,而這唯一的知曉人便是吳家的繼承人了,就連吳嬌嬌都不知道。那個除卻吳家唯一一個知道此法的人不可能那麼巧就是他們三個其中一個吧,還是這麼年輕的,大家用大拇指想也覺得不可能。所以大家都篤定這個女子必輸無疑了,不過狂妄自大,不想輕易認輸罷了,眾人都露出了那種似同情似嫌惡的表情看著這外來的三人。
她低低笑了笑︰「放心,沒事。」
隨著清脆的一聲響起,眾人都發出一陣抽氣聲。
「誰知道用了什麼下三濫的手法讓吳小姐跌了下來。不就是想做花魁嗎?也不看看自己那長相,不是污了花魁的名。」zVXC。
吳家姐弟二個對視一眼,都有疑惑之色,這女子這般的自信滿滿,難道真的知道這開啟之法?還是她太小瞧這個東西,高興的也太早了些吧。
吳嬌嬌喝了一口茶,輕蔑了哼了一口。
所有人都冷著臉準備看好戲。
有人露出驚愕的神情,嘆息到︰「身份低賤的人就是這麼的不自量力,自尋死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吳家小姐離開,花魁比試又沒有結束,她的位置就由鄒小姐來代替吧。」雷紫菱淡淡一笑,清冷開口。鄒家小姐臉色很是難看,她是吳家姻親,很大程度上說,林梓涵出現在這跟雷家有著必不可分的關系,而吳嬌嬌被逼走,她絕對不會讓林梓涵就這麼得意而去,雖然是由雷紫菱提出來的,她也覺得有些奇怪,但是三里城向來一致對外,在對外的態度上從來都是和諧的,所以這一點上,她也打消了疑慮。
一個,二個,三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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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面都是一片嘩然,眾人沒有想到她佔了上風依舊這樣咄咄逼人,但是在林梓涵看來,反正自己今天已經得罪她了,還不如一次得罪的徹底,反正她也不會讓自己好過,扇她一巴掌和跪下來求她,都會是一個效果,那自己何必還要留什麼情面?
眾人還茫然的看著她的動作,眼楮都有些發直,似乎沒有反應過來。
吳家姐弟見她如此恍惚的神情,都暗自笑了笑。
四周都靜了靜,只听得到大廳里細微此起彼伏的呼吸聲。
「誰說所有人同意了,我同意了嗎?」雷長耀的語氣有淡淡的威脅,冷哼了一聲。
吳家姐弟的臉色也慢慢的變了。
「林姑娘,你還在磨蹭什麼?莫不是現在想臨陣月兌逃了?」
西陵珺露出了些許的喜色。
林梓涵迎著眾人冷笑的目光,閑淡的走向吳成明,拿過九連環的執柄,林梓涵不得不承認這九連環做工無比的精致,九根瑪瑙玉柱相連,每一根上面都是金銀錯的花枝圖騰,加上精致的手工雕刻,九龍繞柱,每一根瑪瑙柱下都是指頭大小的祖母綠碧玉雕刻而成的牡丹花,璀璨奪目,而那手柄居然是整塊水晶打磨而成,林梓涵拿在手上,有些出神,這個鐘易是閑成什麼樣子了,這種做工和搭配就算是在現代也難得一見,果然被他們奉成神品,連她也不禁看的有些呆了,心里暗暗盤算這得值多少錢。
「你真是得寸進尺。」
「也不看看自己什麼身份,還敢跟吳小姐爭。」
「你說。」吳嬌嬌冷淡的聲音迅速把一片議論聲蓋了下來。
「那怒我不自謙,就欣然接受了。」
吳成明一呆,被一個外來的行商之女這樣頂撞,他再壓抑也有些怒氣,便在心里斷定這是雷家一伙的,他神色緩了緩,還是沉著一張臉,道︰「所有人都同意了,林姑娘還有什麼問題?」
雪白的衣袖一拂,吳成明接觸到她的眼楮,不由的渾身打了個激靈。
上一,下三,上一二……
林梓涵默然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如何?我贏了。大小姐是不是可以兌現諾言了?」
「我不要這花魁之名,你們誰愛要誰要。」
「莫不是真的得了失心瘋吧。」
九連環,姐姐不知道玩爛過多少個,鐵的,銅的,木的,樣樣俱全,這個,小菜。
林梓涵解的如此的輕松瀟灑,宛若無物,如同打了所有在場的人一耳光,更是當場讓他們吹下的海口自我推翻,好一陣子才听到吳嬌嬌的聲音,僵硬而有些冰冷。
被叫做林易的鐘易同志,撈了撈耳朵,我听不到啊听不到,你丫的叫誰呢?
「這比試還沒結束,怎麼林姑娘就要走呢。」沒有想到這一次開口的卻是雷紫菱,林梓涵緩緩轉身,實在覺得看不透這雷紫菱到底葫蘆里是賣的什麼藥。
「吳小姐已經是抬舉她了,才紆尊跟這種人並列。居然這麼不識好歹。」
「既然這樣,那你就去試試。我吳家一向寬厚,你若贏了,這東西都是你的,你若是輸了……」吳成明低頭想了想,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
眾人只看見林梓涵手指若舞,起,挑,撥,弄,翻飛之間,一個個環被解下來。
「放肆。」幾個追求吳嬌嬌的公子哥立馬咆哮,表示不滿。
眾人又是七嘴八舌的一陣議論。
吳成明眉頭一皺,還沒來得及說話,跟吳家交好的世家就開始紛紛的責難起來。
她聲音依舊淡淡,卻是如一枚炸彈,打到人群之中,人們想莫不是這個姑娘瘋了不成,居然在吳家的聲勢威壓下還這般冷靜,不是瘋了是什麼。
林梓涵這句話不啻于當場辱罵一國太子,因為在三里城,他們就是皇權的至尊代表。
鐘易繼續望天。
最後三環。
吳嬌嬌須臾就恢復了冰冷高傲的模樣,昂著下巴︰「行,我這就走。」
「雷小姐打算如何?」
「林梓涵,你不要太過分了,林易,你們幾個都是外來人,自當懂得分寸。」不知道是誰怒吼了一句。
吳嬌嬌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處,而眾人的背都僵直的挺著,一個個都冷汗涔涔,今日的這場宴會實在是不易參加,這下吳嬌嬌受辱而去,難保不會把這賬記在她們的頭上。
眾人的臉色慢慢的變得鄭重。
「我們三里城的多年規矩從未改變,可不是由不得你要是不要的,既然林姑娘與吳小姐比試一番,那我不如也來討個彩頭如何?」
林梓涵卻是神情自如的拿著二件寶貝就要走。
林梓涵閑閑的雙手環胸︰「我有異議,你們沒有經過當事人的同意,就斷然決定,未免也太獨、裁了點吧,傳出去,堂堂的吳家大公子為難一介小女,恐怕不好听,我這是為你著想。」
「果然是下賤的外來行商之人,什麼下三濫的事情都做的出來,看上了這玉玲瓏和九連環居然就用這樣的方式,真是不看看這是在什麼地方。」
是麼可用。「我若贏了,你,吳嬌嬌,必須看見我繞道走,如此而已,很簡單的要求。」
「你別逞強得罪人啊,我們只是外客,雖然雷家和吳家不合,但是也是抱團的。」西陵珺悄悄的湊過來,終于正常的說了一句話,林梓涵覺得很欣慰,看來這孩子,不臉紅也能正常說話的。
林梓涵在瞬間的失神之後,立馬回過神來,她掂了掂手中的九連環,眾人的心也跟著跳了跳,這若是不小心摔壞了,就算是賠了她的性命也是賠不起的,人家吳家公主要摔自然是摔得,她,林梓涵要是摔了就是萬劫不復。
「你現在認輸還來得及,做人還得識時務一點好。」
「那我若是贏了呢?」林梓涵隨意的撥弄了一下自己的指甲。再讀讀小說網
林梓涵心里冷笑,你們的地盤,你們怎麼說都對。
「那就好。」一身珠光寶氣,穿金戴銀的鄒家小姐一笑︰「這一場是由我出題,林姑娘可千萬別逃哦。」
林梓涵不知道為何看著這樣的她,突然想到了那個已經魂不知歸了何處的上官秋雅,有些淡淡的傷感涌起來,鄒家小姐看她有些愁眉的樣子,自然是以為她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