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後,是自由活動時間。趙盈盈好不容易可以光明正大地和趙宇晟談戀愛,幾乎是剛放下碗筷,就纏著趙宇晟陪她去看電影,
據說是台灣第一美女林志玲拍的《101次求婚》,是一部票房很可觀的言情劇,趙盈盈早就想去看了,無奈一直有雜務纏身,今晚才有機會去看。
她笑嘻嘻地跟眾人說拜拜,挽著趙宇晟的臂膀便雙雙離去……
不再年輕的歲月,卻分明仍有著曾經心悸的恍惚情深,只是,蔣美勤,你愛了誰,又愛錯了誰?
你不再愛我,親口對我說。人群中走散的,不止是你和我。你不再愛我,心卻比從前更執著。明知道你不會再愛我。沒什麼,全都散了,當作是場夢醒了……」
她如果不讓趙振國進她的房間,就只能讓他去睡沙發。可是,父母見了,必定會起疑心的。
門外,突然響起了一陣突兀而清脆的敲門聲,她警覺而戒備的聲音,「誰?」
是他親手一筆一筆地畫上的,可是,為什麼他的心卻也是那樣地痛?
果然,門外響起了趙振國刻意壓低的渾厚男聲,「是我。把門打開。」
是一台陳舊而普通的德生牌老式收音機,還是蔣美勤念大學的時候,在學校門口花了59塊錢買下來的。
真是夢醒了,她過去二十年的青春,又何嘗不是一場兩手空空的、淒涼的夢?
她听見,他用渾厚喑啞的聲音問自己,「美勤,你睡著了嗎?」
不知道為什麼,這又令他極度不痛快起來。她總是這樣,每次一踫上冼宏毅的事情,一旦他與她的意見不合,她就會為了那小子給自己擺臉。
想想真是不解氣,因為那小子,他這二十年的婚姻里,沒少受氣。
所以,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叫趙振國進房間。
「那你說怎麼辦?我媽這里也沒有別的房間了!你不睡地上,難道要我去睡嗎?你說,你沒事發什麼瘋,突然跑來我家?」
瞄了一眼桌上的鬧鐘,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父母早已睡下了,是不可能前來敲她的房門的。
那麼,他的身體好不好,又關她什麼事?
她的沉默,卻讓他認為是她的默認。趙振國沉重地點頭,默默地蹲子,將她扔下來的被子在滲涼的木地板上鋪平了,躺上去,枕著枕頭,「放心睡吧,我不會上去的。」
她刻意地翻了個身,床-上發出一陣悉悉索索的輕響,以示抗議。
雖然,她一直只把宏毅當作是自己的弟弟,可是,趙振國的所作所為,還是讓她頗覺不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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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美勤伸手關掉了播放鍵,從梳妝台上起身,走近床邊,將自己的身體放松,放空腦中的一切包袱,靜靜地閉上眼,入睡……
他沉沉地開口,「就那麼恨我嗎?」
窗外有暗淡的月光射-了進來,看不清楚她臉上的表情,只看見她扭身給了他一個冷漠的後背。筷的求著。
蔣美勤原本就不樂意讓他進自己的房間,再听到他還意見多多的樣子,頓時就有些發 了,
蔣美勤忙起身,拉開了房門,「快進來睡吧……」
她一把抓起他剛扔上來的枕頭和被子,又恨恨地扔到了地上,「趙振國,我告訴你,從今往外,你休想上我的床!就算我死,也絕不同意!」
在那樣年輕美好的逝去時光,是誰在耳邊一聲聲地喚你「美勤」、「美勤」……,那樣動听而悅耳,總在記憶時一遍遍地回蕩,讓她怎麼想忘也忘不了!
就那麼恨他嗎?蔣美勤愣住了,她恨他嗎?還是恨自己始終也抵不過,佔據在他心底根深蒂固的「何霜」?
蔣美勤冷哼一聲,「不方便。」
一室的靜寂與漆黑之中,蔣美勤並不知道,趙振國卻是兩眼空洞地盯著頭頂的天花板。直至,他落寞的嘆息聲在一片幽靜與沉寂響起,她的心,才驟然怦然狂跳起來……
(歌詞詳見蔡妍《你不再愛我》。)
可是,他的真心,她真的模得著嗎?深深地嘆息之後,他竟然說,「美勤,不要跟宏毅走在一起。我不會明知你會受傷害,卻什麼也不做的。」
趙振國卻面不改色地抱著自己的被子和枕頭挨近了她的床邊,眸中閃爍著灼塑的光芒,「我們一起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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盈盈和宇晟出外看電影還沒有回來,那麼,敲門的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她不想見的趙振國。
趙振國扭頭看向她——
用干毛巾擦干了打濕的長發,又用吹風機吹干了,垂至胸前的長發,烏黑而柔軟。蔣美勤輕輕地把玩著自己的秀發,靜靜地端詳著鏡子里面那個沉靜如水的女人︰
是啊,原來已經過去了那麼多年,連這黑鐵般顏色的收音機,都已經有了褪色的痕跡,變得有一些斑駁,隨意調了一個頻道,音質卻仍如當初的清昕好听,里面飄出了一個女子落寞的歌聲,
蔣美勤在床-上沒有動,「這麼晚了,你又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丟開手中的牛角梳,她隨手擺弄起桌上的收音機——
蔣美勤冷冷地回了一句,「這跟我有關系嗎?」
呵呵……他竟然敢說這樣的話?他還想要進來她的房間睡覺?!怎麼可能?
趙振國一進房間,蔣美勤就抓了一個枕頭和一張被子扔給他,示意他打地鋪睡。
她總不能半夜三更地跟老太太說,她已經離婚了吧?不嚇壞老太太才怪。
洗完澡出來,看見趙振國還在客廳里看電視,她輕輕蹙眉說了一句,「電視聲音關小一點,我爸、媽都睡了。」便折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算什麼?因為她身邊有著宏毅這麼優秀的追求者,所以,他眼紅了,不惜卑鄙地掐掉她的桃花?
才打算重新閉上眼楮入睡,外面竟然傳來了蔣老太太的聲音,「振國,你怎麼還不去睡?」
「美勤,你不要以為他喜歡了你這麼多年,就要被他感動。我也可以承諾的,我這輩子只娶一個女人,如果,你永遠都不會再原諒我,那麼,我後半輩子絕不再結婚。
當時,是因為導師要求她們多關注時事政治,建議班上的同學人手一台的,後來,畢業以後,她就把它隨便裹在行李里帶回了家里,是爸媽幫她收拾好放在桌面上的,每隔一段時間,就會來她房間打掃一下,她出嫁了這麼多年,從來沒有忘記過。
她卻屏住氣息,不讓自己發出一絲異響。不是心虛,也不是故意無視他,她就是想靜靜地听他說話,說一些夜深人靜的真心話。
他看了看冰冷的地面,斂眉一蹙,當即斷言拒絕道,「我不睡地上。」
趙振國似乎也知道,這樣有些強人所難。蔣美勤隱約听見,他又趿著拖鞋,懾手懾腳地回到了客廳的沙發里……
趙振國知道,她是在為冼宏毅打抱不平了。
這句話,徹底地點燃了蔣美勤的怒氣!
「……空的房,我在角落,和空氣保持沉默。靜的街,路燈亮了,陪我揮霍寂寞。試著將我的脆弱,變成一種灑月兌。也許愛,更像一首唱完的情歌,結束了,才知痛更深刻。
原來是老太太半夜里起身去上洗手間,看到趙振國熄了燈,一個人在客廳里開著靜音模式在看電視,這才攆他回房睡覺的/。
趙振國不動聲色的聲音再度響起,卻驚得蔣美勤差點跳起來,「我要進去睡覺。」
按照法律的說法,離了婚,他們就是彼此單獨的個體了,他的生老病死,就不在她蔣美勤關心的範圍以內了吧?
蔣宅里一共就三個房間,除了父母睡的主臥室和她的房間以外,就只有趙盈盈睡的客房了。
門外的男人也不頂生氣,只是平靜如水地說,「媽叫我回房睡覺,說是熬夜看電視對身體不好。」
留下在家里的蔣家二老,陪著女兒、女婿說了會話,便洗了澡,回房間休息了。蔣美勤又看了一會兒電視,也起身,取了自己的換洗衣物,進洗浴室沖冼……
趙振國修長的身影驀地一滯,以一種不可思議的沉痛目光怔怔地看了她一眼,看著這個曾經深愛他的妻子,似乎可以看穿她心底的痛楚。
蔣美勤看了看他,見他果真老老實實地閉上了雙眼,不久之後,還似熟睡般地打起了呼嚕,她才松了口氣,解除戒備,重又躺回到床-上去——
因為,從一開始,我就不想離這個婚。美勤,我是怕你跟自己過不去,才同意離婚的。你是我的妻子,這輩子,我都只有你一個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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